聽聞此話,原本心如死灰的朱啟祿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沒有找到屍體,那僅憑這兩個人的供詞還治不了自己的罪!並且父親也出面為自己求情,眼下動靜已經鬧大,屆時陛下也將不得不出面,可以說絕望中仍存有一線生機。

只見其用擇人而噬的目光從先前倒戈的兩人身上掃視而過後,緊接著便將負責看管他的獄卒撞開,徑直從刑部大堂里沖了出去,與昭王緊緊擁抱在一起,涕淚橫流,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父親,孩兒是冤枉的!孩兒沒有做過那些事啊!」

「這……嚴閣老,接下來該怎麼辦?」眼見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如此棘手的地步,眾人也顧不上其他,紛紛向嚴嵩求救。

「等吧,既然昭王殿下要胡攪蠻纏,那咱們就耗著吧!」嚴嵩說罷,憤怒地揮了揮衣袖,轉身回了刑部大堂。

「這這這…你!哎。」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有無數的話堵在胸口,最終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待到嚴嵩發話後,其餘的官員也盡皆回到了刑部大堂內候著,只留下幾位侍衛看著他們,防止他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正當眾人急的焦頭爛額時,一道期盼已久的聲音從遠處響起:「陛下駕到!」

嘉靖從龍輦上下來,呂芳連忙上前攙扶,並亦步亦趨地跟在嘉靖身後。

「你們這是?」嘉靖看著跪倒於地的眾多閣臣以及昭王一家,面帶不悅。

「稟陛下,臣有罪,沒有處理好這件事!」嚴嵩率先開口,將罪責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這事兒不怪你,都起來吧。」嘉靖擺了擺手,淡淡道。

「祿兒,這是你皇舅叔,快叫皇舅叔!」眼見嘉靖親至,昭王朱載泌連忙提醒自己的兒子。

「見過皇舅叔。」朱啟祿十分乖巧地向嘉靖行禮,而嘉靖沒有理會他的問候,徑直往大堂內走去。

嘉靖坐於上首,隨意翻看了幾下口供後,詢問道:「伱們方才不是在審案嗎?朕過來看看案子審得怎麼樣了。」

「稟陛下,案情已經水落石出,只是由於缺乏了相關的物證!才致使案件審理陷入僵局。」

「並且案件審到一半時,昭王殿下帶著家屬闖了進來,導致……」

嚴嵩看著坐於上首的皇帝,顫巍巍地開口道。

眼見皇帝將目光轉向自己,朱載泌連忙跪伏於地,沉聲道:「陛下,我家祿兒是冤枉的啊!我也是一時氣急,方才做出此等糊塗事啊。」

嘉靖聽聞,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詢問道:「可是這裡人證、口供俱全,這兩個人為什麼要誣陷你家孩子呢?」

只見昭王面帶怒意,從地上站起身來,伸出食指指著那兩人,一字一句道:「這兩人是京城有名的潑皮無賴,而我家祿兒從小便苦讀四書五經,志向遠大,怎麼會與這種人廝混在一起?」

昭王停頓片刻,又繼續道:「興許是這兩個潑皮無賴看到我們家祿兒出手闊綽,又軟弱可欺,起了覬覦之心,方才胡亂攀咬,還望陛下明察。」

「你!」被昭王指著鼻子罵的兩人敢怒不敢言。

「你是不是把朕當傻子了,你看看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嘉靖猛地一拍桌子,沉聲訓斥道。

「陛下,按照輩分,祿兒要叫你一聲皇舅叔,求求你饒了他這一回吧!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將他禁足在家,我平涼府只剩下這最後一點香火了!」朱載泌說完,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霎時間,鮮血直流。

「哼,混帳東西,看看你兒子乾的那些事!」嘉靖說著,將手中的口供重重摔到朱載泌臉上。

「強搶民女、殺人藏屍、橫徵暴斂、貪贓枉法、橫行霸道、魚肉百姓!我大明朝每年花那麼多銀子,就養了你們這一群只知道在食槽里拱食的豬!現在你還有臉提讓朕放他一馬?」

「朕要是放了他,如何跟那些受害人交代?如何跟我大明的百姓交代?如何對列祖列宗交代?」

「請陛下恕罪!」眼見皇帝發了火,房間裡的眾人皆是神色驚恐,跪伏於地,久久未曾有任何動作。

良久,嘉靖消了氣,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

待眾人起身後,朱載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把心一橫,沉聲道:「陛下,依照我大明律法,人證物證俱在方可結案!眼下只有人證沒有物證,所以應該將祿兒無罪釋放。」

嘉靖聽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嚴世蕃,輕聲道:「小閣老,朕聽說你頗為熟悉大明律法,甚至已經到了能背誦的地步,你來給朕說說,有沒有這麼一段。」

「這……這個,稟陛下,好像是有這麼一段,臣也有些記不太清了。」

本來嚴世蕃正杵在一旁發愣,誰知突然被皇帝拎出來回答問題,猶豫片刻後,給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

「那好吧,既然大明律法中確實有這麼一段,那便依大明律法來吧,你可以走了。」嘉靖在聽完嚴世蕃的回答後,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果然,陛下還是放不下宗族啊!」徐階默默低下頭,如此想著。

而高拱則是一臉氣憤,正當其想要出聲勸諫時,卻被身後的張居正給拉住了,只見張居正略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管這件事情。

而嚴嵩和嚴世蕃臉上的表情沒有變過,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朱啟祿聽聞嘉靖所言,神色狂喜,慌忙跪伏於地,語氣中帶著顫音:「敢問陛下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朕是皇帝,金口玉言,駟馬難追。」嘉靖淡淡回應道。

而那剩餘的兩名犯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則是面如死灰,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整個人都癱軟在大堂上,最遲今晚,他們的家人就會被處理掉。

而朱載泌則是興奮地快要跳了起來,只見其從一旁的侍衛手上奪來鑰匙,將兒子身上的鐐銬全部打開,在帶著家人向嘉靖行禮後,便準備躬身離開。

正當他們即將離開刑部大堂時,嘉靖那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知道你們聽過這樣一句話沒有,舉頭三尺有神明!」

「有些事雖然能夠逃過一時,但冥冥中自會有別的東西來替其審判!」

說話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大作,天空中電閃雷鳴,一副即將要下暴雨的樣子。

朱啟祿被眼下這副場景嚇壞了,臉色蒼白,四肢哆嗦,整個人癱軟在地,一旁的昭王見狀,想要上前將兒子扶起。

剎那間,有五道拇指粗細的雷霆從天上劈下,恰巧命中朱啟祿的身體,只見其顫抖兩下後,渾身焦黑躺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一、二、三、四、五,正好五道雷霆!」刑部大堂內,有人數著先前從天而降的雷霆,嘴中不停呢喃道。

「陛下聖明!」

房間內的眾臣也反應過來,紛紛跪伏於地,臉上滿是虔誠之色,無他,這恰巧印證了儒家的天人感應一說,陛下方才是在與上蒼溝通,上蒼感受到了朱啟祿身上背負的血債,方才降下五道雷霆將其誅滅。

「都起來吧。」嘉靖將背在身後的中指和食指收回,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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