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濃。

洛青舟的體內,愈發燥熱難受。

這個時候肯定不能神魂出竅。

若是神魂不在,肉身沒有了依靠,體內那些燥熱的氣流無法運轉,只怕會更慘。

他起身去吹滅了油燈,關了窗戶。

只有窗前的燭台上,還燃著一根粗壯的紅燭,為整個房間增添著一抹昏黃的光亮。

好熱。

他脫掉了衣服,拉下了帳幔。

盤膝坐好,再次運轉內力,靜心凝神,挾裹著那股燥熱的氣流,準備在周身各個穴竅反覆流動,然後從毛孔中緩緩排除。

如果只是煉髒帶來的內熱,這種方法還是很有用的。

但顯然,今晚體內的燥熱,不僅僅來自煉髒藥水,很大可能是那幾杯加入了什麼藥材的奇奇怪怪的果子酒。

很可能是那位岳父大人覺得他身子弱,想給他補一補。

平時倒是無事。

只是現在他正在煉髒,本來就內熱嚴重,今晚泡澡又剛吸入了煉髒藥水,能量正在快速釋放,結果現在又飲用了大補之藥,一時之間,所有能量混在一起爆發。

這如何承受的了?

「吱呀……」

正在此時,房門忽地打開。

隨即又關上。

一雙穿著雪白羅襪的小腳,踩著地上柔軟的絨毯,在裙擺中若隱若現,向著裡屋走來。

洛青舟沒再猶豫,收功等待。

既然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人,那就沒必要再婆婆媽媽,堅守以前的規矩了。

入鄉隨俗,隨遇而安,適應環境才是對的。

而且府里的丫鬟如果不做通房丫頭的話,就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出府,一個是孤獨終老。

這年頭,能有個飽飯吃就不錯了,街上每天都有餓死的人,能在府中衣食無憂,誰想出去挨餓受欺負?

所以才會有很多丫鬟使用各種心機手段,擠破了頭皮想要成為富貴人家的通房丫頭,成為妾室。

這是她們的心愿。

所以洛青舟覺得自己沒必要良心不安,更沒必要遭受前世道德的束縛。

因為在這裡,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也是你情我願的。

珠簾響動,香風襲來。

一道窈窕的身影抱著一塊白布,走到了床前,剛放在床上,洛青舟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扯上了床。

「啊……」

一聲嬌呼,嬌軀入懷。

柔軟嬌小,香氣撲鼻,小臉滾燙,睫毛顫動,嬌俏可愛。

洛青舟卻是身子一僵:「怎麼是你?」

少女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臉羞紅道:「公子,不是你叫人家來侍寢的嗎?」

洛青舟:「???」

「公子等下,奴婢把東西鋪好,明日還要讓公子和……和大小姐檢驗呢。」

少女嬌羞低頭,把白布鋪好。

洛青舟臉色微變:「還要給大小姐看?」

「是啊,大小姐是正妻,通房丫頭如果不幹凈的話,她是不會承認的,按照規矩,還會被驅趕走呢。」

小丫頭對這些東西,似乎懂的很多。

洛青舟:「……」

想著明天一大早,他們主僕兩人雙腿發軟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拿著染血的白布,去靈蟬月宮,當著百靈和夏嬋的面,給秦大小姐觀看,想想那副畫面,洛青舟就不寒而慄,尬的發抖……

「公子,好了……」

「啊?不是還沒有開始嗎?」

「嗚……人家說的是白布鋪好了……」

「哦……那個,小蝶,說好過完年的,這都還在過年,要不……嗯……」

小丫頭害羞地鑽進了被子。

「小蝶……可以不給大小姐看嗎?」

小丫頭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沒有回應。

房間裡,安靜下來。

屋外。

秋兒穿著單薄的睡裙,正在爐子上燒著熱水,準備待會兒讓兩人清洗身子。

小蝶想念了那麼久,垂涎了那麼久,作為好姐妹和好姐姐,她當然不會捷足先登,那樣也太沒義氣了。

而且她心裡清楚,小蝶在姑爺的心裡,是沒有人可以比的。

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怕早就超越了主僕關係,只怕就算是她家小姐,可能也比不了。

所以,她沒必要動別的歪心思,只用老老實實,好好服侍姑爺,好好跟小蝶相處就行了。

「咕嚕……咕嚕……」

壺裡的水很快開了。

她伸手去提,卻突然「啊」地一聲被燙了一下,與此同時,屋裡也剛好傳來一聲痛呼聲,恰好與她這聲「啊」重疊在了一起。

她連忙去拿了抹布,裹在了把手上,把熱水倒好後,又去接了一壺水過來,放在了爐子上。

然後,她坐在客廳,豎起耳朵,紅著臉頰繼續偷聽。

凌晨時分。

動靜終於停了下來。

秋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足足有兩個時辰呢。

又過了一會兒。

她紅著臉頰過去敲門,輕聲道:「姑爺,要奴婢把熱水端進去嗎?」

「好。」

洛青舟已經沒有什麼好害羞的了。

秋兒把熱水端進去後,羞澀地瞥了床上一眼,立刻退出。

洛青舟和小蝶清洗完後,就上了床。

小丫頭很快帶著一臉的滿足和幸福睡著了。

她終於得逞了,公子終於是她的了,不對,她終於是公子的了。

洛青舟望著頭頂的帳幔,毫無困意。

休息了半個時辰。

他閉上了眼睛,靜心凝神,神魂出竅。

不能光顧著享樂。

繼續修煉!

神魂飄到頭頂,目光溫柔地盯著小丫頭那依舊殘留著紅暈的熟睡臉蛋兒看了一會兒,方穿透屋頂,飛上了夜空。

在月光下飛行,在黑夜裡修煉。

洛青舟很快來到了鴛鴦樓。

樓頂的飛檐上,那道月白身影和紅色身影,早已在那裡等著了。

一見到他來,紅色身影立刻甜甜地叫道:「哥哥!哥哥!你來啦!今天來這麼早嗎?嫂嫂已經睡下了嗎?」

洛青舟飄落到了屋頂,道:「睡了。」

紅色身影瞥了飛檐上的月白身影一眼,又故意道:「哥哥跟嫂嫂的感情可真好,每次都是把嫂嫂弄睡了才出來呢。」

洛青舟看著她道:「把【弄】換成【哄】,是不是要好一些?」

紅色身影嘻嘻一笑:「一樣的,一樣的。哥哥,今晚妹妹可以多聽幾章故事嗎?妹妹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哥哥哦。」

洛青舟微怔:「什麼禮物?」

紅色身影神秘一笑,道:「哥哥先講故事,妹妹最近感覺快要突破了,今晚一定要好好聽。」

洛青舟沒再多問,目光看向了飛檐上的月白身影,徵求她的同意:「月姐姐,今晚要聽故事,還是要聽經書?」

月白身影很沉默了一下,道:「故事吧。」

紅色身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好。」

洛青舟在屋頂上坐好,屏氣凝神,一邊沐浴著柔和的月光修煉,一邊開始講起了故事。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要物。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真如法身佛。法身佛,沒模樣,一顆圓光涵萬象……」

「無異無同無有無,難捨難取難聽望。內外靈光到處同,一佛國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身心萬法同……」

這開頭的詩剛念出,月白身影忽地轉過身來,道:「慢些,再念一遍。」

洛青舟聞言,立刻又放慢了速度,重新開始。

「師姐,這首詩聽著好玄妙,裡面隱藏著修煉功法,或者悟道的法門嗎?」

紅色身影虛心求教。

月白身影微微蹙著眉頭,思索了半晌,方道:「我暫時還參不透。不過,佛道本就相通。這詩中所說一沙一國,一沙一世界,身心萬法,都是悟道高深法門……」

洛青舟停住話,見兩人一問一答,說的越來越深奧,他很快就聽不懂了。

「繼續吧。」

月白身影淡淡地道。

洛青舟繼續講了起來。

「行者回頭一看,見後壁上掛著一幅「圯橋進履」的畫兒……」

「龍王道:此仙乃是黃石公。此子乃是漢世張良。石公坐在圯橋上,忽然失履於橋下,遂喚張良取來。此子即忙取來,跪獻於前。如此三度,張良略無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愛他勤謹,夜授天書,著他扶漢。後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講到這裡。

紅色身影頓時蹙起眉頭,眸中精光閃爍,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沉思,心頭反覆念道:如此三度,張良略無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愛他勤謹,夜授天書,著他扶漢。後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隨即又在心頭暗道:先生不答應本宮,難道是本宮太過傲慢,沒有跟張良這般,為其三次撿鞋穿鞋,以誠待之?

然後她又看向了面前講故事的身影,暗暗道:本宮一直喊這傢伙哥哥,他才捨得傳法。要不,本宮明日再見先生一次,拜其為師?以對方的才能,的確有這個資格,可是……哎,如果對方年紀稍微老一點,如果對方不是師姐的夫君的話,她也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她心頭這般胡思亂想著,竟再也聽不進去。

洛青舟連續講了三章,她都是雲里霧裡,什麼都沒有聽懂,腦海里一直都在想著拜師的事情。

當初師姐一直讓她拜這傢伙為師尊,她寧死不屈,沒想到現在竟然主動想著,要拜師姐的那位秀才凡人夫君為師,想想實在有些可笑。

但為了大業,為了自己的理想,這點屈辱,又算什麼?

「今日就講到這裡吧。」

洛青舟停住了話。

片刻後。

紅色身影方醒過神來。

她連忙從懷裡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橢圓玉石,遞到了他的面前,甜甜地道:「哥哥,這是傳訊寶牒,輸入內力或者魂力用指尖在上面寫字,都可以瞬間傳送出去。哥哥拿著,妹妹這裡還有一個,到時候妹妹可以用這個與哥哥聯繫。」

洛青舟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仔細看了一眼,心頭暗暗稱奇。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電話嗎?

紅色身影又跟他仔細講解了一遍該怎麼用,提醒道:「哥哥,這東西很貴重的,整個大炎都沒有幾塊,哥哥可一定要保管好,不要被別人給偷去了。」

說到「別人」時,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飛檐上的某人一眼。

洛青舟又仔細看了一會兒,方還回去道:「既然這麼貴重,那我就不要了。」

誰知道這上面是不是有其他定位的東西。

雖然這位小月姑娘一直甜甜地喊他哥哥,但是他對這位一直都保持著十分的警惕,不可能輕易相信她的。

「哥哥!要!你要嘛!」

紅色身影開始撒嬌。

她馬上就要走了,而且感覺到快要突破了,如果以後聯繫不到這個傢伙,那之前的「哥哥」和襪襪等投資,豈不是都白費了?

那可不行!

「不要。」

洛青舟直接拒絕。

這時,站在飛檐上一直沉默的月白身影,突然聲音清冷地開口道:「拿著吧。」

洛青舟聞言一愣,看向了他。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上面沒有做手腳,她不會隨時追蹤到你的。這東西除了傳訊以外,還可以為肉身擋下致命一擊。」

「妹妹,哥哥謝謝你。」

洛青舟立刻收了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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