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白,月光微暗。
洛青舟來到西湖時,之前還刀光劍影波瀾起伏的西湖,已經恢復了平靜。
一道渾身散發著紅色光暈的身影,亭亭玉立地站在閣樓上,正低著頭,似乎正在尋找著什麼。
洛青舟出現時,她立刻轉過身來,頓時驚喜道:「哥哥!」
洛青舟飄落在了閣樓上,看了她一眼,道:「月姐姐呢?」
紅色身影頓時不高興道:「這麼久沒有見了,哥哥怎麼一見人家就問師姐,就不問問人家現在過的如何嗎?」
洛青舟的目光,看向了荷花叢,問道:「小月,你最近過的如何?」
「哥哥,妹妹……哎,哥哥,你去哪裡?」
「我去找月姐姐,你在這裡等一會兒。」
不待她說完,洛青舟已經向著荷花叢飛了過去。
紅色身影滯了下,頓時氣的跺腳:「臭哥哥,伱太傷人家的心了,就連敷衍都不願意嗎?」
說完,也跟了上去,道:「哥哥,師姐不在這裡呢,這裡只有你的好妹妹。對了,除了你的好妹妹,湖底還有……咦?」
還未說完,她突然看到下面的荷花叢里,站著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綠荷襯托,白衣如雪,衣袂飄飄,仙姿縹緲,不是那丫頭是誰?
洛青舟飄落了下去,站在了月白身影的對面,道:「月姐姐,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月白身影沒有說話。
紅色身影落下來道:「哥哥,師姐騙人!剛剛她根本就不在這裡,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洛青舟轉頭道:「月姐姐根本就沒有說話,怎麼騙人了?小月,不能這樣對月姐姐說話。」
紅色身影頓時氣道:「哥哥,妹妹給你帶襪襪了呢。」
洛青舟立刻正色道:「什麼襪襪?我不要襪襪,我要你的襪襪幹嘛?你別當著月姐姐的面胡說八道,不然下次不讓你來了。」
紅色身影只得委屈的閉上了嘴巴。
月白身影看了她一眼,眸中深處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頓了頓,淡淡地開口道:「你剛剛跟她的戰鬥,我都看到了。」
紅色身影一聽,頓時更怒道:「那師姐怎麼不出手幫我?我差點就打贏她了呢!」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剛要回答,旁邊的湖水突然「嘩」地一聲,掠出一道身影。
一名身穿黑裙,赤著雪白玉足,眉心點著鮮紅印記的詭異少女,突然落在了月白身影的身後,雙眸由綠變黑,冷聲道:「因為她是我姐姐,我是她妹妹。」
紅色身影滿臉驚愕:「???」
洛青舟看著眼前這名黑裙少女,愣了愣,目光看向了她裙下赤著的雪白玉足,其中一隻玉足的腳踝上,繫著一根熟悉的紅繩,紅繩上繫著一顆鈴鐺……
是她?
洛青舟心頭暗驚。
一旁的紅色身影突然道:「哥哥,你盯著她的腳看幹嘛?她的腳很白嗎?妹妹的腳腳也很白呢。」
洛青舟收回目光,又看了那名黑裙少女一眼,猶豫了一下,道:「月姐姐,我見過她。」
隨即又看向那名黑裙少女道:「她應該也見過我。」
這詭異的黑裙少女,恐怕是已經是識破他的身份了,那次在畫舫上的青衣丫鬟,恐怕也是她!
這麼說,月姐姐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黑裙少女淡淡一笑,道:「公子,我當然見過你。你每晚來西湖給姐姐講故事,我都在的。」
洛青舟眯了眯眸子,道:「我說的不是晚上。」
黑裙少女笑道:「不是晚上的話,那公子肯定認錯了。我是妖族,躲在著西湖已經百年,白天從未現身過。」
洛青舟看著她,沒有再說話。
過了片刻,他方道:「可能的確是我認錯了吧。」
紅色身影開口問道:「師姐,她既然是妖族的,怎麼會是你妹妹呢?你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妹妹,我怎麼不知道?」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剛收的。」
紅色身影愣了一下,不解道:「你收一個妖族的做妹妹,是要跟大炎為敵嗎?」
黑裙少女突然冷哼道:「你憑什麼以為妖族的,就會為害大炎百姓?我在這裡西湖百年,從未害過一個好人,倒是幫你們大炎處理過一些敗類。」
紅色身影又冷眼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是不是已經渡過雷劫了?」
「跟你有關係嗎?」
黑裙少女冷聲道。
紅色身影突然長發舞動,身上紅裙飛揚,周身氣溫突然升高,寒聲道:「還要再戰嗎?」
黑裙少女漆黑的瞳孔,突然變成了碧綠色,隨即又變成了猩紅色,周身水汽流動,腳下荷葉凝冰,冷哼道:「誰怕誰?」
洛青舟怕殃及池魚,連忙道:「你們為何要戰?」
「關你何事!」
黑裙少女和紅色身影,突然扭頭怒目而視。
說完,紅色身影愣了一下,連忙斂去怒火,弱弱地道:「哥哥,對不起,妹妹忘記是你了。」
黑裙少女也反應過來,想到以後雷劫還需要他救命,只得也道:「公子,我剛剛也忘記是你了,對不住……」
「呸,別學我說話!」
紅色身影立刻呸道。
黑裙少女也立刻呸道:「誰學你說話,我難道不能說那幾個字?」
「呸!」
「呸呸!」
「呸!我讓你嘗嘗人類的口水!」
「呸!我讓你嘗嘗妖族的毒液!」
「你耍賴!我口水沒毒!」
「你無恥!吐在我腳上了!」
「我口水是香的!不信你聞聞?」
「我毒液是甜的!不信你舔舔?」
「滾!」
「爬!」
兩人你來我往,開始連綿不絕地對罵起來。
洛青舟見一人一妖一時半會可能吵不完,立刻對面前的月白身影低聲道:「月姐姐,我們去閣樓。」
月白身影微微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飄落在了閣樓上。
荷花叢里,兩人對罵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依舊不斷地傳來。
「月姐姐,你怎麼收了這樣一個妹妹?」
落在閣樓上,洛青舟立刻問道,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她能當你的妹妹,那我可以當你弟弟嗎?」
師徒不行,那姐弟應該可以吧?
畢竟他已經叫了這麼久的月姐姐了,師弟至少比朋友親一些。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方淡淡地道:「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會收弟弟。」
洛青舟聞言微怔,道:「她故意說的?」
月白身影頓了頓,道:「我沒有告訴她名字,所以她一直喊我姐姐,就像你喊我月姐姐一樣。」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看著她道:「那月姐姐,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嗎?」
隨即又道:「我發誓,我絕不會故意去現實中打聽你的身份的。」
月白身影沒有回答,轉過身,看向了遠處已經露出一線光芒的天際,半晌後,方道:「你明晚就要成親了吧?」
洛青舟愣了一下,道:「是的,月姐姐要去嗎?」
月白身影淡淡地道:「那你今晚就不要出來了,明晚也是。過幾晚再出來吧。」
洛青舟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一前一後,又站了一會兒。
黑夜悄然退去,西湖之上,開始出現了光亮。
秋風吹過,湖水波光粼粼。
紅色身影從荷花叢飛起,飄落在了閣樓上,依舊氣憤填膺地道:「師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打爆她的腦袋了。太可惡了,竟然說我是哥哥的舔狗!我怎麼可能是舔狗,我明明是舔人!」
隨即又脆聲道:「哥哥,天快亮了,妹妹要趕緊回去了,不然就進不了內城了。這襪襪……」
她正要把襪襪掏出時,洛青舟連忙正色道:「什麼襪襪,我不要!」
「哦。」
紅色身影嘻嘻一笑,道:「哥哥,那妹妹先走了,今晚妹妹再聯繫你,要是可以出來的話,妹妹再……咳咳,妹妹再聽哥哥講故事。」
說完,揮了揮手,身影一閃,飛上了天空,很快消失不見。
洛青舟站了一會兒,也拱手道:「月姐姐,天亮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然後又道:「對了月姐姐,你別聽小月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找她要過襪襪,我要她襪襪幹嘛?完全是沒用的東西。原來那雙襪襪是法器,當時我比較需要,也是她主動給我的,我才勉為其難收下的。現在我根本就不需要了,我是男子,怎麼可能去要一個女子的襪襪,我又不是變態,你說呢?」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著他,並未回話。
洛青舟拱手道:「月姐姐,那我先走了。」
說完,身影一閃,飛上了半空,很快消失不見。
月白身影緩緩從身上拿出了玉石,低頭看去。
這時,玉石突然一亮,出現了一條消息。
洛青舟:【小月,好妹妹,你進內城了嗎?襪襪呢,可以給我拿過來了】
小月:【哥哥,我已經進內城了,等今晚吧,我想辦法再出去。哥哥喜歡妹妹的襪襪嗎?】
洛青舟:【小月,襪襪是法器嗎?】
小月:【不是,就是普通的襪襪,不過妹妹有穿過哦,哥哥會嫌棄嗎?】
洛青舟:【當然不會,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家娘子很節儉的,經常撿別人的襪襪穿,你今晚拿給我,我拿回去給她穿】
小月:【哥哥之前說的不是前娘子嗎?】
洛青舟道:【我現在的娘子也是這樣的,我娶的娘子都比較節儉】
小月:【哦,哥哥運氣真好,真幸福。對了哥哥,那妹妹這裡還有穿過的裙子,肚兜和褻衣褻褲一類的,哥哥要拿回去給嫂嫂穿嗎?】
洛青舟道:【不要,只要襪襪,你嫂嫂只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襪襪】
小月:【哦,那哥哥,今晚見。對了哥哥,今晚能不能不要喊師姐出來,妹妹想要單獨跟哥哥說說話。還有,不能師姐看到哥哥找我要襪襪哦,不然師姐會以為哥哥是變態呢】
洛青舟:【放心吧,今晚月姐姐不會出來的,我們今晚去另一個地方見面】
小月:【嘻嘻,好耶!哥哥,妹妹怎麼感覺有種我們背著師姐去偷偷約會的刺激感?】
洛青舟:【少胡說,我們只是去做交易】
小月:【啊,哥哥這樣一說,妹妹怎麼感覺更刺激了?】
洛青舟:【不說了,下了】
小月:【哥哥,妹妹就喜歡你的害羞和靦腆,嘻嘻】
洛青舟沒有再回復。
西湖閣樓之上。
月白身影又站了一會兒,待朝陽從遠處的山頭升起時,方收起手裡的玉石,在原地消失不見。
洛青舟回到謫仙居,魂魄歸竅,抓著身旁的兩隻小兔兔玩弄了一會兒,方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宮中。
一襲火紅衣裙的少女,坐在案台前,看著手裡玉石上自己之前發送的文字,頓時臉頰發燙,雙手顫抖。
「砰!」
她一把把手裡的玉石扔在了面前的案台上,長發舞動,紅裙飄飄,身上火焰燃燒,滿臉寒霜地咬牙道:「可惡!本宮堂堂長公主,堂堂火月國的國主,怎地如此……」
話語停滯,沉默半晌。
「罷了,罷了……書上曾說,神魂與肉身,本就是兩個東西,既然可以分離,那就是兩個人,所以……」
「舔狗小月做的事,與本宮何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