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獲沒笑。
短暫的靜默過後，易佩又問：「四方宮城的那些人還活著嗎？」
「一半吧。」徐獲道，副本boss也不至於喪心病狂把所有人都殺光，否則上哪兒去找這麼多的養料。
不過，它真要這麼做也沒人攔得住。
「我還以為只剩下一個孩子了呢。」易佩低語，「不過就算剩一個孩子也好。」
一時間，三人的視線都落在昏迷的小孩身上。
踏上水潭中央的石路，沒走遠竟然還碰到了其他玩家。
「你們還活著！」衛顯渾身濕淋淋地從水裡爬出來，興沖沖地走向幾人。
「嘭！」水刀槍射出的水珠打碎了他腳前的石頭，徐獲下巴一抬示意他站在原地，「你一直躲在水下？」
「我不是說過我的職業是捕魚達人，一過石橋我就藏進水裡了。」衛顯道：「我不擅長搏鬥，躲一躲還是行的，四方宮城裡怎麼樣了？其他人呢？」
「暫時沒有危險。」徐獲收起道具，「活著的玩家應該只有我們幾個。」
「現在要去縣城嗎？」衛顯望了望他背後重傷的易佩，主動道：「我來背吧，你受傷也不輕……」
這次徐獲沒有阻攔他，就這麼看著他。
衛顯已經走到了兩人身旁，手都伸出去了又縮了回來，「還是算了吧，我身上都是水。」
說完自動退到了後方。
徐獲收回視線，幾人沿著石路沉默著走向對岸。
衛顯在三人之後，視線不停地在他們身上移動，但直到上岸，也只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徐獲沒急著回縣城，把易佩放下後他拍拍衛顯的肩膀，和顏悅色地道：「想請你幫個忙。」
先前緊繃的氣氛一掃而空，衛顯連忙道：「互惠互利，應該的。」
「水潭下應該有水閘，麻煩你找一下。」徐獲把付丹紅轉贈給他的一次性道具交給他。
「破壞水潭？」衛顯不解，「不是沒有危險了嗎？」
徐獲沒有解釋，旁邊的邊進說：「上一道保險，免得後面又出問題，我們三個受傷不輕，只能讓你去了。」
衛顯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他動作漂亮地跳進水裡，探頭出水面時不期然對上了徐獲的眼睛，站在岸邊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眼中有懼意閃過，他手一擺沉入了水中。
等他走遠，徐獲才坐到樹下休息，易佩道：「這人沒按好心。」
「他不敢。」徐獲清理著身上的傷口，「如果敢的話剛才就會動手。」
特意把後背亮給他都沒下手，對方相當謹慎。
「不管怎樣還是小心一點。」邊進也道：「怕就怕他趁火打劫。」
「暫時讓他幫忙也不錯。」徐獲沒再多關注這個話題，而是檢查手臂上的傷。
發現傷口裡的小蟲後，他特意用藥劑包住傷口，泡一泡效果還不錯，雖然剛才在四方宮弄破了水袋，但傷口有明顯好轉。
將剩下的一點腐肉刮掉，上了點藥後，他又重新包了一袋藥劑上去。
「你這是什麼傷？」易佩早前兩天就留意到了，「自愈劑沒用？」
「一種很小的蟲類，肉眼無法看到，不過可以用水泡出來。」徐獲簡單解釋了一句。
「是腐骨蟲吧。」邊進忽然道：「我以前在別的區見過，有人專門養來吃屍體的，雖然小，但生命力、繁殖力都不弱，一般倒一瓶在屍山里，它們自己就會在很快的時間裡把屍體連肉帶骨全部吃乾淨。」
「這種蟲無毒，後續一把火燒了了事。」
「腐骨蟲……什麼都吃？」徐獲想到灑在四方宮裡的水袋。
他將行李艙里的瓶子拿出來，之前為了測試蟲子丟進去的木片、食物都只剩下一點浮沫，石子倒還好好的。
「可惜了。」
炮轟又放火，估計四方宮裡那點蟲子已經死的一乾二淨了，不過這倒是個很不錯的思路。
「為什麼要用蟲子來吃屍體？」易佩關注點不一樣，「處理屍體的方法很多，但這種蟲子放出去很容易泛濫吧。」
邊進沉默幾秒才說：「腐骨蟲最喜歡的食物是人和動物的屍體，別的東西也能吃，但存活期會大大減短，達不到災害的程度就自我滅絕了。」
「一些落後的小分區才用這種方法，成本比較低。」
易佩也聽明白了，不由嘆了口氣，「我聽別的玩家說，有些分區從誕生開始就不太強，資源被其他分區掠奪後可能會變成『垃圾場』，大人小孩子都住在垃圾場裡，壽命很短。」
「遊戲里這種事數不勝數。」邊進頷首。
人比自我認知的更加渺小。
聽著他們的對話，徐獲朝對岸看了看，像小雲兄妹和四方宮城居民這樣的人在遊戲里有很多，這場進化遊戲，他們還沒拿到入場券就被淘汰了。
不過烈火之下也不全是灰燼。
將瓶子裡的液體平均分在三隻瓶子裡，再分別往裡面扔了食物，他問邊進，「兩天時間能繁衍多少？」
「至少五倍數量。」邊進略微疑惑，「你養這個蟲子做什麼？」
「給副本boss準備一份對口的禮物。」徐獲把瓶子收好起身，衛顯已經游到了岸邊，還沒爬出來，水下就傳出一聲悶響，暗光閃過後，水潭中先湧起巨大的水花，繼而演變成漩渦——水潭水位開始下降！
「下邊有一個放水的暗閘，」衛顯道：「我們先前聽到的水聲應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水放了石橋才會露出來。我剛才下去，水閘又關上了。」
這不難理解，水潭本來就是用來隔斷兩個四方宮城的，水閘關上，等到天亮時，水又差不多會淹到石路上面。
「這樣一來，真正的四方宮城就沒法藏起來了。」易佩道：「回頭把縣城一燒，這個副本還不知道能不能存在。」
「存活副本，實際有沒有普通人參與都可以。」徐獲目光幽深。
只要四方宮還在，問題就不大，不過是副本boss吃人沒那麼容易了，但玩家為了獲取高評分還是會主動進入。
更何況，四方宮城也不是完全與外隔絕，難保一批走了不會來下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