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瞬間呆住。

「小姐……」

「滾出去!」

「小姐,小人…」

「滾!我叫你滾!再不滾,我就讓我哥哥打發了你,將你送去肆馬!」

那人臉色一白,見著范悅臉上絲毫沒有笑意的模樣,再不敢多說,連忙放下了手裡的盒子轉身就退了出去,等離開了房裡之後,他就聽到身後的房間裡傳來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他抹了一把臉,臉上的口脂和脂粉頓時沾了他滿手,紅艷艷的一片。

那人想起自己費心討好,卻換來這般對待,頓時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呸,什麼東西!」

要不是出身好點,攤著個廷尉當哥哥,就這種女人,什麼男人敢要?

難怪那榮安伯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這種女人,誰攤上誰倒霉。

簡直是晦氣!

那人拿著袖子使勁擦著臉上的東西,卻不想口脂被抹了開來越擦越多,最後半張臉都紅了,他瞧著袖子上的顏色,嘴裡又罵了幾句就想回去洗簌,誰知道一抬頭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不遠處的范卓。

范卓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更不知道聽了多少。

那人頓時嚇得險些暈過去,結結巴巴道:「大,大人…」

「你剛才在罵什麼?」

那人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范卓冷聲道:「背後辱罵主子,把他帶下去,教教他規矩。」

「是,大人。」

身後直接有人上前,架著那人就走。

那人嘴裡叫著冤枉,可范卓卻半點沒有聽他解釋的心思。

……

范卓不是不知道府里的事情,更不是不知道他夫人和妹妹暗地裡的較量,只是在他看來,這些事情都不是他該去管的,只要兩人表面上過得去,不傷及根本,他對范夫人的行為是縱容的。

因為他知道,范夫人最多也只能在一些小事上面為難范悅,卻不敢真對她如何,而范悅也遲早要學會這些東西,更要適應後宅里的手段。

他的心思從來就不在後宅。

這次范悅弄出了郭家那一出,占了馮蘄州父女的人情,范卓當時是覺得驚訝的,但是同時又高看了他這個妹妹一眼,他知道仇嬤嬤一直以來的打算,也知道範悅對馮蘄州的心思,所以那一日在郭家他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幫范悅一把。

今日他原是和范悅說好,要同她商議馮蘄州的事情,卻被范夫人絆住了腳,他願意縱著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一些小性子,等著哄好了范夫人再過來時候,卻沒有想到會撞上這麼一出。

范卓站在范悅的閨房前,房門並沒有關嚴實,裡面傳來范悅打罵丫鬟的聲音,言語間還提及到了馮蘄州。

范卓聽了片刻就知道範悅為什麼發火,他推開房門,就看到地上那被砸的斷成兩截的鎮紙,還有一地的狼藉,而裡面的范悅正抓著丫鬟的胳膊使勁掐著。

「你在鬧什麼?」范卓開口。

范悅擰著碧桃胳膊的手一僵,回頭時就見到范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她臉色微變,連忙收回手推了碧桃一把,然後低聲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能知道你居然能胡鬧成這樣?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若是讓祖母瞧見了,她會生氣的。」

范卓的話並不狠,甚至於連語氣都只是平平淡淡的,可是范悅卻是被他說的臉色微白。

范老夫人並不是范家兄妹的親祖母,而是他們祖母的庶出妹妹,當年范家的原配夫人生下長子之後就因病去了,范老太爺念著長子年幼娶了小范氏為繼室,成了范家兄妹父親的繼母,後來范老夫人生了兩個孩子,卻都相繼過世,范卓的父母也意外亡故,如今整個范家就留下了范卓、范悅兩人。

當年范老太爺走的早,范老夫人為夫守節,撫養繼子長大,推拒了再嫁的機會,將范家操持的極好,先皇太后讚賞其品性堅貞特賜了貞節牌坊,後來范卓當上廷尉之後,又替范老夫人請了誥封。

范卓成親,范夫人當家之後,范老夫人身體不好又不喜京中煩悶,直接去了水月庵靜養,誠心禮佛不問府中諸事,可若是叫她知道她這個樣子,范老夫人定會狠狠罰她。

范悅還記得當年范老夫人為了教她規矩,是怎麼罰她跪在太陽下整整一日,直到她跪到暈倒,也還記得她當年因為犯了錯,范老夫人是怎麼毫不留情的讓人打她板子,讓她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范悅伸手拉著范卓的袖子,低聲道:「哥,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告訴祖母。」

范卓皺眉看了眼被打的臉頰紅腫的碧桃,揮手讓碧桃退下去之後,這才皺眉看著范悅道:「說吧,為什麼要讓人去給馮喬送東西?我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馮蘄州並不是會輕易受人要挾之人。」

「他雖在意馮喬,可卻也不會任人拿捏,哪怕你真擔著馮喬救命恩人的名聲,也絕不能行事過激,須得徐徐漸進先想辦法接觸了馮喬才行,可是你今日居然拿著這東西送上門去激怒於他?」

「你可知道,他當初連毀了馮家,落得個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名聲都不在乎,你如果當真惹怒了他,到時候你這份救命之恩在他跟前又能得多少臉面?」

范悅聽著范卓的訓斥,臉上一陣難堪:「我只是想要討好馮喬,可誰知道馮蘄州居然會將馮喬送出了京城。哥,沒了馮喬,我怎麼去接觸馮蘄州,又怎麼能讓他對我動心?」

范卓皺眉,他也沒想到以馮蘄州對馮喬的看重,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將馮喬送出京城,他隱約察覺到馮蘄州或許是為了藉此來躲避他們范家,可是那又能怎樣,難道沒了馮喬他就拿不住馮蘄州?

更何況這也絕不是范悅胡鬧的理由!

范卓滿臉不悅的說道:「就算是這樣,也未必沒有別的辦法接近馮蘄州,只要這救命之恩一日在,你就多的是機會靠近他們父女,那馮喬難道還能一輩子都不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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