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世界,最強,或者說唯一的體系,是魔法師。

所有其他的職業都是『魔法』這一規則下的衍生體。

魔武士,說白了也是近戰流的法師。歸根到底是依靠魔法道具和藥劑強化起來,配合附魔裝備和魔法戰技,因此才能突破人類的生理極限。與各種肌肉體格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的非人怪獸正面作戰。

但這種生為人類的極限依然是存在的。在這個世界的漫長歷史中,數萬年來都作為食物鏈最底層的種族,絕大多數的人類至今依舊被精靈諸神和龍王們統制。也就是最近不到一千年間出現了人類開創的新職業巫妖和通靈帝國,這才逐漸崛起。

但實際上,在帝國的軍隊里人類依然不是戰場的主力。正面作戰依然還是依靠那些巨大的改造憎惡怪,鍊金傀儡,附魔魔像,異界召喚物,以及各種族的非人僕從軍。人類魔武士更多隻承擔一個指揮官的職責。

而死亡騎士,這個通靈帝國的特色兵種,最初單純只是穿盔甲的殭屍騎士,或被指代復活的骷髏騎士,亡靈騎士。也會用來稱呼那些加入通靈帝國的人類貴族騎士。只是一個稱謂,直到那次規模最大的全滅戰爭,第三次反精靈大侵攻末期,才發展出成體系的職業兵種。

廣義得說,目前通靈帝國編制下,戍守邊疆的七個軍團及其附屬機構的成員,任何魔武士都可以被稱為死亡騎士。

而狹義得講,則是從死神那獲得了坐騎,並且掌握了核心魔法,『死亡衝鋒』的死亡使者,才算是真正的死亡騎士。

所謂死亡衝鋒,與其說是一種魔法,或者說死神的神術更為合適。駕馭死神賜予的坐騎,對視界範圍內的目標發動衝鋒,那麼直到命中目標為止,施法者都將進入近乎無敵狀態,化為死神的分身,無視地形和十四級以下的魔法效果發動衝鋒,不止鎖定的目標,沿途所有的生靈都會受到即死魔法效果。全會被收割靈魂獻祭給死神。

上次前所未有的大戰幾乎把通靈帝國打到亡國,最後正是靠著死亡騎士的衝鋒,一路把戰線反推到邊境。全滅了精靈同盟的大軍。這才把各國重新逼到談判桌前簽訂停戰協議。

「那麼BUG的嗎?那你們幹嘛要停戰?」索倫好奇,有這種設定的魔法,平推過去啊,死騎直接騎臉呀,怎麼輸?

「當然了,第四次第五次大戰都是通靈帝國這邊主動出擊,而精靈同盟卻始終沒有太大的反彈,就是第三次戰爭中被打痛了。不過這魔法還是有限制的。」

書記官找出一張看起來非常古老的契約捲軸,攤在長桌上拉開給索倫看,「這就是死亡騎士契約了。」

索倫湊過去看,血色的魔文咒語好像是被小刀刻在羊皮紙上的,密密麻麻上百行字,索倫一個也認不出來。摸上去的觸感也很詭異,就好像……

「是人皮,傳說中唯一的人神『死亡』的皮。死亡騎士的至高聖契。據說最初做了一百塊給初代的死亡騎士。這麼多年的戰爭很多都遺失了。現在七個騎士團本部和七個公會本部各有一塊,由書記官保管。理論上你看過契約,就可以試著轉化了,當然成功率不會很高就是了。」

懷特邁恩指著契約上的捲軸解釋,「死亡衝鋒,首先對超過十四級的魔法,恩,就是禁咒,死亡衝鋒就存在失效的可能。

邊境線上有精靈諸神封鎖帝國降下的『黃金祝福』,或者說『小麥詛咒』,別問我,巫妖們也破解不了,反正就是區域性禁術魔法,停戰就是因為沒有辦法強行衝過去。得繞路才行。

其次是法術本身的限制,施法者必須是和『死亡』簽訂契約獲賜了坐騎的活人。對,他們必須是直面『死亡』,簽下契約,作為它的分身收割地上的靈魂,獻祭到成眠之海,並得到『死亡』的許可而轉生的使徒才行。這樣當你發動衝鋒卻沒收割到靈魂時,那自己就會作為祭品,被死亡帶走,絕對沒有巫妖們那樣回來的可能。

最後,也是上面順帶的,這個魔法不得借用靈魂水晶或者魔網的法力,也不存在其他的咒言和施法儀式,必須騎士用自己的法術位激活。因此需要活人來使用。巫妖們也用不了。

當然了,這相當於一個門檻非常低的十四級禁咒,而且可以大規模訓練軍隊掌握。所以在通靈帝國,通常擁有魔法天賦,法術位又不是很多的人,就會被訓練成死亡騎士。」

索倫吸收著書記官說的信息,「所以……我如果想成為死亡騎士,得殺一個同期的死騎,然後和『死亡』簽約?」

「不,殺死一個同期只是證明你的能力,從侍從升為騎士候補。想成為真正的騎士,不是『畢業』就行了,還得與『死亡』簽約。

『死亡』是非常公平的神,人皆有一死,也僅有一死。所以我們去見它也都得帶著禮物,譬如同樣身為死騎信徒的人頭作為祭品,才能獲得見面後復生的資格,而不被留在沉眠之海。

而想要取悅死亡得到使徒的資格,就更需要獻祭強大的靈魂證明自己的實力。

而且要把坐騎帶回來還得另算,這可是真的直面『死亡』。沒有四五顆腦袋系在軍旗上可不保險的。所以你也看到了,騎士和侍從人數都不多的,一般百人團的編制,能有十幾二十幾個活人就不錯了。

現在我們公會也就大姐頭是契約的死亡騎士,她連坐騎都已經有了,現在還留在公會裡不去軍團只是在護著我們。等我或者瑪爾蘭攢夠了腦袋,從死亡那領到了坐騎可以庇護血漿玫瑰,她就可以去血騎軍了。」

臥槽,坐騎還另算,所以一個死亡騎士起碼也是五六條人命換回來的吧!

懷特邁恩注意到索倫一副無語的表情,捲起死契不以為然,「現在算好的了,你知道第一批死騎是怎麼選的?那可都是戰場上斬人如麻的殺人鬼。

現在不過是對付幾個半吊子人類魔武士罷了,可比以前那些先鋒軍斬殺巨獸,魔龍,精靈武士的試煉要簡單多了。」

你要這麼說倒也有道理。那死亡騎士還真是基礎訓練了。索倫汗,隨口問道,「對了,你說的死亡,是神靈?長什麼樣?」

「你連『死亡』的事都沒聽過?從小不看傳奇故事的嗎?」懷特邁恩一臉得不耐煩,「不知道,每個人見到的死不一樣,傳說古代被各種族獵食死去的人類太多,因此『死亡』成了唯一的人神。好了,這些你以後自己看吧,現在我得教你呼吸。」

呼吸?

還不等索倫反應過來,懷特邁恩抓住索倫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索倫「!!!」

一言不合就開車!?

書記官嘆息,「不要亂想,感受氣的流動……不行就把眼睛閉上!」

索倫閉上眼,留了條縫瞄著。

「呼……吸……呼……吸……你感覺到了嗎,氣的流動?」

只感覺到很大很白,很軟很挺。

「嘖!不要有那麼多雜念!你想我去找個男騎士讓他手把手教你嗎?」

不必了不必了!這個手感正好!

「凝神!注意氣的流動!」書記官訓斥,「這是從先鋒軍那流傳過來的基礎呼吸,是用來將人類的身體素質發揮到極限的技巧。我們死亡騎士不是那些法師,沒有那麼多法術位可以揮霍。每天法術位和捲軸道具用完了怎麼辦,難道在戰場上坐以待斃嗎?氣的使用是需要持之以恆練習的。呼……吸……想像體內的氣息流動……呼……吸……呼……吸……喂!察覺到的話就放手啊,別老占著我便宜混蛋!」

索倫趕緊鬆手,「可是……我應該感覺到什麼?呼吸時胸腔的起伏嗎?還是或吸氣吐氣的頻率?」

懷特邁恩盯了他一會兒,確認索倫好像不是假裝的,「到決鬥場上試一試,我不會出劍的。」

她撿起一把訓練重劍,擺出剛才決鬥的姿勢,高舉過頭頂。睜大了眼睛瞪著索倫。

索倫有點莫名其妙的把先鋒龍槍枝在地上和她對峙,直到書記官大眼瞪小眼得干瞪了索倫一會兒,自己放棄了。

「你感覺不到我的殺氣嗎?」

可你不是說不會出劍嗎?

「看來真的感覺不到氣,但是卻能看到魔力麼……」懷特邁恩把長劍柱在地上,苦惱得揉著頭髮,「這可怎麼教。」

「氣?你是指呼吸的空氣?還是什麼精神能量?」

書記官想了一會兒斟酌著語句,「氣就是……」

突然一道勁風刮著索倫的頭皮擦過,一把標槍穿透了書記官薩利.懷特邁恩的脖子,打斷了她的話語。標槍去勢極沉,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打飛了釘在牆面上,折斷整節頸骨,鮮血如溢出的泉水一般從書記官口鼻中噴湧出來,飛濺得到處都是。

索倫被溫熱的血水濺了半邊臉,目瞪口呆得看著銀髮女騎士拚命得抓住頸部的標槍,翻著白眼嘎嘎得嘶吼著,似乎是想把標槍拔出來,但這一擊明顯已經扎破了她脖子上的動脈,血漿噴泉似得從脖頸上可怖的破洞湧出來,逆著她白皙的胸膛流淌下來,灑得滿身都是。

「喏,感覺到了吧,殺氣。」

索倫木然得扭過頭,看到有三個鐵甲騎士從他剛才用魔法力量之拳打破的牆洞裡走了進來。

這三人都是超過兩米的身高,打扮都一模一樣的壯漢,全身厚重的黑色鐵甲,肩甲和護臂倒刺出林立的刀鋒。摘下頭盔,是清一色頭頂很尖的光頭,眼袋青黑,簡直好像是專門塗的眼影。如果不是神態和武器有區別,都會被誤認成一個人。

「怎麼血漿玫瑰的婊子都不在啊,不是約了來決鬥嗎?喂侍從,把阿比迪斯那婊子叫出來。」左側的光頭撓著下巴,大步走了過來,他身上還背著三把標槍,手裡有方盾,剛才就是他出手偷襲。

「不在吧,」中間扛著巨劍的光頭打著哈欠,「那就留個口信吧,把人剁得碎一點,應該能把那婊子引出來。」

「是她們的書記官,恩,還剩一口氣,還熱乎著呢剁碎了太可惜了。我帶回去玩玩。」右側背著兩把單手劍的光頭越過索倫,向書記官走去。

「唉沒勁,還以為能狂爽一場呢,喂侍從,」背標槍的光頭走到索倫面前大大咧咧得拍了拍他的臉,「等會兒阿比迪斯回來就告訴她,她們的書記官被鐵鋒會的塞科洛普斯兄弟帶回去玩了,玩完了扔到下水道里自己去找。把你四肢擰斷的是我斯忒羅……咯!咳咳咳咯!」

因為對方的下巴正正好好湊到跟前,索倫一抬手就把將龍槍從光頭張開的大嘴裡捅了進去,順滑得直接貫穿骸骨,從他尖錐似突起的腦殼頂上串出來。濃黑的污血劈頭蓋臉得落了索倫一臉。老實說,這麼大大咧咧湊到槍尖上找捅的傻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咦?」扛著大劍的光頭明顯一愣,「你怎麼能動,阿爾傑斯當心!」

索倫把龍槍插著的光頭屍體放倒,踩著他的脖子將沾滿膿血的長槍抽出來。

幾乎已經走到書記官面前的雙劍的武士猛然止步,瞬間轉身時已經拔劍在手,足尖微弓,整個人瞬間如彈弓般屈膝彈射,無視周身堅甲的重量,如出膛的炮彈般向索倫衝刺而來。雙劍交叉在胸前,就要如同鉗子一樣將索倫絞斷。

索倫只來得及看他一眼。不過一眼就夠了。

兩人相隔只有一個箭步,幾乎近到劍圍的距離,但雙劍武士阿爾傑斯的去勢被制止了。他的雙臂被虛空中生成的兩隻銀色大手握得死死的。整個人的動量都被硬生生得停滯了。手中的雙劍更不能揮砍分毫。

魔法力量之拳好像扯開螃蟹的爪子一樣扯開武士的雙臂,在魔法面前人體或者鎧甲的強度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血漿就如同從消防栓里噴出來一樣,把整個要塞比武場的牆面都塗了厚厚的一層。

保險起見索倫挺起先鋒龍槍補刀,一槍扎在光頭的正臉,如同捅黃油似得從鼻樑的左側刺進去,從後腦扎出來串了一個圓洞,這才放心。扭頭看著門口剩下的最後一名,什麼塞科洛兄弟。

「……你,你感覺不到我的殺氣。」雙手大劍的光頭武士突然想明白了。這其實已經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了。

這源於古代基因中身為獵物的回憶和本能。在被強大的獵食者注視時,人類會喪失抵抗和搏命的勇氣,下意識關閉自己的五感,只期待寧靜的死亡早日到來。

因此當強大的武士們釋放殺氣時,目標會在一瞬間因為本能觸發而動彈不得,全無反抗的餘地,在頂級高手的對決中,只能飲頸待戮。塞科洛普斯兄弟是三胞胎,一齊以殺氣鎖敵時,就連書記官這樣掌握了雷式的武者也會中招。

索倫當然不知道對方所謂的氣在說什麼。因為他是沒有這個世界的人類,那生為獵物的本能的。他來自人類生為獵殺者的世界。

而現在,索倫只是想著被釘在牆上,生死不知的女書記官,想著她溫熱柔軟的胸口,對著大劍武士端平了長槍。

「那你感覺到我的殺氣了嗎?」

被那個瘦小的侍從平靜的眸子注視著,看著倒斃在他腳邊的保胎兄弟,大劍武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羞辱。

區區一個侍從!仗著魔法!

他揮手就將大劍柱在身前,挺胸高喝,

「鐵鋒會會長,布隆忒斯.塞科洛普斯,參——!」

叮得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鐵鋒會騎士的言語,如鐵片撞擊的輕響在武鬥場上迴蕩。

布隆忒斯低下頭,不可置信得看到他的巨劍,他的重甲,和他的心室,被一柄長槍貫穿了。

是,是先鋒……

索倫收回先鋒龍槍,重新縮短到兩米支在身邊,看著山一般的鐵甲巨人轟然倒地。血泊從他的身下擴展開來,積成一潭。只是一擊就被奪去了性命,再無一點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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