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種魔藥被一滴滴注入試管內,剛才索倫貢獻的是幾毫升血液中,他能看見這些高粘度的原液很快被均勻得吸收。並且如螢光劑似的散發出各色絢麗魔力的光芒。

「龍血,用來形容具備頂級魔力親和性質的溶液,據說只有龍王級的古龍血液具備這樣的屬性。能作為溶劑溶解高濃度的魔力結晶,煉製禁咒級的魔藥。非常非常稀有!

不,即使真龍也不一定能具備完美屬性的龍血。自然受孕且擁有龍血的人類從機率上是不可能出生的!」西瓊有些癲狂得,把那根小試管里的血液倒過來倒過去得調試,「你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現魔眼,諸神核心,龍血!難道是什麼轉生的人神嗎?」

是光環,我用了主角光環。

索倫聳聳肩,「也許吧,我和死亡談笑風生你知道不。所以我的血能賣不少錢?」

西瓊瞪了他一會兒,隨即『哈哈哈』得狂笑起來,「你這個瘋子!竟然想把龍血拿去賣錢?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的事,到時候何止亞丘卡斯,大半個帝國的巫妖都會想要你的命!他們會挖了你的心養在壺裡做一個永不幹涸的血罐!說真的我都有點心動了!」

說真的你們這吊國家的人真的瘋的有點過分了……

索倫啞口無言,然後看到西瓊一仰脖子,把小試管里加了各種東西的血液灌進嘴裡。還用手指擦掉從嘴角溢出的血珠,然後放進嘴裡吮著。祖母綠的瞳孔好像母狼一樣盯著索倫,眼眸里魔光一陣閃動。

索倫被她盯得一陣頭皮發麻,「你……」

「看著我,」西瓊對著索倫豎起中指,「如何?什麼顏色?」

「……你換一根手指行不行,好吧,金色和綠色,火和土雙屬性的魔能。」索倫看著從西瓊指尖迸發的魔能,綠色魔力藤曼燃燒著金色火焰,比起之前的魔力增幅是極為明顯的。

西瓊進入冥想似得閉上雙眼,「很好,兩個法術位,托你的福,我的基石魔劑終於消化了。」

「你選的是什麼,雅典娜之慧?阿佛洛狄忒之吻?」索倫好奇,這女孩又是鍊金又是魔藥的,應該是選些補腦的強化吧,不過也說不準,因為阿佛洛狄忒的魔劑可以美容……

「呵,你對基石魔藥研究得還挺仔細的,」西瓊把頭髮一甩,「雅典娜的賜福是很強,但更偏向於魔法控制。單純考慮魔力的提升,還是選赫拉之妒更好。」

誒,把金蘋果給天后了啊。

「你大概不知道,這些基石魔劑是魔藥師基於古代英雄們的人格特性設計的,在特定的情緒觸發時有機會獲得額外祝福效果,比如赫拉可能會賜予額外的法術位。阿喀琉斯的話,如果你展現出蔑視神魔的傲氣,有一定幾率獲得一次無敵的庇佑。」西瓊分享魔藥的知識,

「不過你可別犯傻,指望能依靠這種機率臉接傷害。抵抗魔法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要被擊中。當然死亡騎士的決鬥也不見得會使用多少魔法就是了。」

啊,說起來中間話題被岔開了,結果關鍵的誤解還沒糾正呢。

為了避免等會兒血盟又整人,索倫清了清嗓子,「咳咳,西瓊,關於三個月內除掉亞丘卡斯這件事……」

「哈——!??你說什麼!!!你真的要刺殺亞丘卡斯!三個月!?憑什麼!你憑什麼!?怎麼殺它?怎麼殺它?啊??在夢裡殺嗎?」西瓊一個勁得用手指戳索倫胸口,表情凶的不行。

「呃……這,總有辦法的,事在人為嘛,反正我有龍血不是嗎,你就別管那麼多了,把魔劑隨便做個十七八瓶的出來,我喝了咱們解除盟約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牽連無辜的。」索倫不以為然。

「噫噫噫!我真是受夠你們這些自大又臭屁的男孩了!」西瓊都快抓狂了,「什麼都不想就要動手了!根本一點計劃都沒有是吧!你連它的能力和底牌都不知道吧!你知道它有多少走狗幫凶嗎!這麼多年都沒人能對付得了它,就你?這是在瞧不起誰呢!」

「不不不,我還是認真想過的,既然它勢力這麼大囂張了這麼多年,太複雜的計劃反而會走漏消息,」索倫把龍槍一亮,「簡單幹脆一點,我先找到它,然後繞後走位,趁其不備,出其不意,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只要捅到它的菊花,就解決掉了。」

西瓊瞪著他嘴一張一合得,好像金魚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一槍解決不掉呢?」

「你去查過先鋒軍嗎?沒有一槍解決不了的事,」索倫自信得補充了一句,「解決不了就再刺一槍。」

西瓊實在受不了了,跳起來追著踹索倫小腿,靠,這阿喀琉斯之骨只減傷不減痛啊!

「呼——我都快瘋了……」西瓊發泄夠了咕咚咕咚灌了一整瓶魔劑,在書桌邊撐著頭坐下,「你別煩我,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怎麼對付亞丘卡斯……」

索倫莫名其妙,「啊?怎麼你要幫忙?為什麼?」

「為什麼?呵,你要是到外面喊一句,至少有半個城會想幫你殺了亞丘卡斯,還有一半樂見你成功。還用問為什麼?

但是三個月的時間實在太緊了。就算你有龍血可以無視魔劑的副作用快速消化,我也只來得及配到第七瓶。中期以後的魔藥製作時間實在太久了。

七瓶魔藥強化,那就是剛畢業加入軍團的普通死亡騎士級別,也許你可以去拿個死亡衝鋒?不行,傳聞死亡衝鋒和死亡觸摸對它是無效的,倒不如說一般的禁咒恐怕都不一定有效,少說白袍的烏爾里德斯應該也對它用過十八種不同的禁咒了,這傢伙還能活蹦亂跳的,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底牌……」

西瓊抱著膝蓋在高腳凳上縮成一團,神經質得揪著額前兩縷劉海自言自語,大概是她思考時的某種怪癖吧。

「對了,還有烏爾里德斯那個傢伙,」索倫這時也反應過來,這不是有個巫妖可以聯手麼?

「不,不能和兵王聯繫,」西瓊看了索倫一眼,「至少有一點你說的不錯,要對付織法者,唯一的機會就是趁毫無防備的時候偷襲。烏爾里德斯太顯眼了,它的新弟子一帶出來就被亞丘卡斯派的僕從盯上。聽說已經鬥了一次,好幾天沒來上課了。

現在趁著那新人還沒死透,亞丘卡斯的注意力在兵王那邊的時候,我們說不定真的有一點機會。不,我們兩個還不夠,還得叫幫手。」

她突然跳起來,翻出本手帳,寫了些什麼又把紙撕下來,變成兩隻蝙蝠飛出工坊。

「喂,喂喂,你真的要叫外人啊!這種要命的事情要是被告密就完蛋了吧!」索倫跳起來。

西瓊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外人好嗎!我是被你牽連進來的,當然要找我可以相信的人。告訴你,要是血盟完成之前有一方死了,這背誓的疼痛會伴隨一生的!別再給我胡來找麻煩了明白嗎!」

切,當初要誓約的也是你……索倫蹲到角落畫圈。

「唉煩死了你,要對付一個巫妖很多素材得重配了。去,把這些魔劑拿去拍賣行,這些素材換回來。」西瓊在筆記本上飛速寫了一頁素材丟給索倫,「快去快回!」

她打了個響指,索倫只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經被驅逐出西瓊的工坊,出現在薩利花園裡了。

得,被打發出來跑腿了。

索倫也沒奈何,拉起同樣苦命的小黑繼續開始跑任務。

拍賣行倒還蠻好找的,也是地標性建築,遠遠看去和個歌劇院似的,中間的圓形舞台被魔法陣層層疊疊保護著,是拍賣品展示。周圍的包廂專供法師休息和交易。侍從托著盤子或推著車在包廂間來回穿梭。來往進出的,能看到都是法師,不少都是黑袍子紅袍子的,連學徒都很少見。

結果穿著破侍從皮甲騎著蜥蜴的索倫到門口就被『禮貌』得攔下來了。

「我幫法師跑腿的,」周圍這麼多魔法師索倫也不好發作,只好忍耐得拿出西瓊的訂單和她用來交易的藥劑給吸血鬼男僕。

「……了解了,請在此稍後。」對付也保持著『禮貌』得態度,門都不讓索倫進,就讓他在大廳門口等著。

老子特碼一槍……忍了……

索倫真後悔把龍槍留在小黑背上了。

「恩?是你?」

一扭頭,竟然又是白袍子烏爾里德斯,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啊,到哪都是它。恩,還好沒扛著槍過來……

「哦,閣下好啊。」要不是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鞠躬,索倫都不想搭理這貨。就像西瓊說的,現在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誰知事與願違,烏爾里德斯竟然走到了他面前,「你,怎麼會成為騎士侍從的?我不是暗示你去大圖書館接受測試了嗎?難道英迪克斯沒有收下你?不可能的啊……」

恩?英迪克斯?誰?

「看守大圖書館的白袍,圖書管理員。」烏爾里德斯盯著索倫,「咦,暗示被解除了?竟然是憑自己的意志選擇成為騎士的?好強的靈魂,不做法師可惜了……」

你也來這套啊!

但索倫顧不上吐槽對方後面的話,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了,「圖書管理員?不是一個灰袍學徒嗎?」

「那是他的分身,自稱學徒是個人的興趣吧。在魔法面前人人都是學徒什麼的。你有著足以通過莫比烏斯試煉的資質,有指掌圖書館的最博學者英迪克斯指導,前途不可限量,」烏爾里德斯搖搖頭,「算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勉強了。」

看到這傢伙轉身想要離開,索倫終於忍不住內心莫名的躁動開口,「你對我青眼有加是吧!法蘭妮那個魔法少女呢?死了嗎?她也是有著資質的吧?還有死在莊園裡那些孩子呢?如果你根本沒有阻止亞丘卡斯的辦法,為什麼不把他們都介紹給那個英迪克斯呢?何必把我們全扯進你們的恩怨里來害死?」

烏爾里德斯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望索倫,「你誤會了,我和亞丘卡斯沒有什麼『恩怨』。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其實是從那些本來就背負著必死宿命的人里,挑一個有潛力的出來,試試看能不能幫她改變終局而已。至於亞丘卡斯,恩,確實是個三觀另我厭惡的雜種,但它其實是在幫死亡的忙,順手阻礙我的研究罷了。

不過我也說過,你已經自由了,如果能做到的話,就繼續用自己的意志,改變自己和身邊人的命運,用自己期望得模樣一直活下去吧。」

索倫皺起眉頭瞪著白袍的背影,看著它在侍從的簇擁下進入交易所裡間。

背負必死宿命的人?開什麼玩笑這混帳東西!

氣沖沖得搶過侍從獻上的素材,索倫騎著小黑狂奔。

必死?法蘭妮那些孤兒必然會死嗎?也許會的,遇上那種大饑荒,沒有死靈的麵包他可能早就死了。但這就是它們可以隨手收割人命的理由了?在你把麵包給與飢餓瀕死的人的瞬間,他本來的宿命不就已經改變了嗎!要什麼狗屁研究!

本來想直接回去薩利花園匯合,但氣不過的索倫,還是咬了咬牙,拉著韁繩調轉方向,先去了大圖書館,去找圖書館君,該死的他原本還以為這宅男勉強算是個朋友,結果根本是一丘之貉?自己是英迪克斯的事,竟然從來沒和他提過?

「索倫,說話得憑良心,你可從來沒問過我叫什麼名字。而且就算說了,你也不知道英迪克斯是誰吧?」圖書館君英迪克斯一句話就把索倫嗆回去了,「何況圖書館君這個名字我還挺喜歡的。不用在乎那些細枝末節。」

「可是,你是白袍巫妖,為什麼……」

「啊,白袍,那衣服每人只有一件,本身是可以當作法術盾來用的道具,甚至禁咒級傷害都能免疫,現在被我本體穿著,在底下看守禁書呢。下面就那幾本書,早就翻爛了,又不能隨便上來,無聊的很。

所以我開發了這個分身法術,可以把過去年輕,人性化,求知慾最旺盛的自己同本體分割開來,這樣讀過的書也能不被劇透得再讀一遍,豈不是賺到了?而且我也確實沒有刻意撒謊啊,我分身後,主要魔力都留在本體了,這個身體確實是只有學徒的級別。」

專門分身來宅,這貨真是夠可以了,不過……

「白袍是足以防禦禁咒的法術盾?」索倫問道,「那怎麼破解?」

英迪克斯笑了,「你不是認真得想和一個巫妖打探它們最強之一的裝備的弱點吧?哈哈,好吧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別的不好多說,但白袍的弱點還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只要攻擊沒有被袍子遮住的部分就行了。」

靠,這還真是,沒啥好隱瞞的弱點。

「那亞丘卡斯有什麼弱點?有什麼招式?你知道嗎?」索倫也沒啥好掩飾的了。

「嘖嘖嘖,想抹殺掉亞丘卡斯其實是很簡單的,仔細想想就明白了。但是索倫,你把它殺了不僅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而且正相反,會產生很多新的問題,」英迪克斯托著腮幫子翻著書頁,「正因為它歸根結底個王子,習慣用王的思維,而不是法師的思維來處理事情。那些細小的問題才會積累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你也一樣,簡單粗暴得把它抹殺掉,那麼過去的問題沒有解決,新的矛盾又會逐漸誕生,再過一個千年,情況也不會有根本的好轉。

這也是那些先鋒軍最主要的問題。他們看到一個錯誤就去糾正,而不是思考錯誤發生的原因和避免的方法。於是每一次都只是從火場中救了一些人,火災本身卻沒有撲滅,於是只能坐視旁邊的房子也被點著,反覆做著無用功,到頭來還是老樣子。

搞到最後的某一天,就會有一個你這樣的少年出現在我的面前,詢問怎麼除掉亞丘卡斯,或者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呢,對圖書館君來說,索倫畢竟是一個經常來聊天還偶爾付費鑑定的朋友。所以你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給你一個建議的。

但是注意了,英迪克斯和亞丘卡斯也是老相識了,為了保證最起碼的公平,圖書館君的建議只給一個,想好要問什麼。」

好吧,完完全全被看穿了。

仔細想想,龍槍和扳指什麼的他都是當著圖書館君的面亮出來過的,對方會猜不到自己的跟腳才有鬼。只能說這宅男連亞丘卡斯的胡作非為都不在意,估計更懶得找先鋒軍的麻煩。所以願意給索倫一個建議,也算是很給面子了。

當然也可能擔心他死了以後就沒人來鑑定捲軸了……

索倫糾結著想了好一會兒,他起初就是想問問怎麼做掉亞丘卡斯這比,但他也不是傻子。

如果殺死亞丘卡斯的方法其實非常的簡單,那這麼問只是單純把英迪克斯打算提點自己的機會浪費掉了。

這貨說了這麼多廢話,明里暗裡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亞丘卡斯一直在謀殺帝都內的魔法少女,沒什麼好洗白的,但卻不是出於什麼變態癖好。出問題的是手段,而不是原因。

所以該問的問題是,原因,它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魔法……不,不對,沒有那麼簡單……

剛要開口的索倫停住了,目光落在圖書館君的灰袍子上。

會給他建議的是灰袍的圖書館君,而不是白袍的英迪克斯,他前面已經說了,看讀過的書都不會被劇透的!所以有一些事情,很多關鍵的事情,這個分身是不知道,或者不能說的。

所以亞丘卡斯動機和原因這麼根源的問題,圖書館君可能是沒法提供準確答案的。

所以原因需要索倫自己來推測,圖書館君的建議只是在給他指引一個方向,只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圖書館回復安靜,索倫沉下頭,在書架間踱步長考。

英迪克斯也不催促他,輕輕得翻動書頁,繼續沉浸在閱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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