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兩個人,不對,精靈,屠了東方辰星號嘍。

索倫抓著頭髮,仔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們是衝著鍊金核心來的?不過男人好像提到了死骸吧?確實,這兩樣東西在某個時間段,正好還都在船上!所以女的在找鍊金的核心,而男的在找死亡的聖骸,是兩撥人?又或者本來是奔著聖骸來的,但是感應到了諸神核心?銀龍將軍不是說過精靈能感應到的麼?

可是『命運』?『命運』是那個精靈主神老婊子命運吧?莫非是她在幕後安排的計劃?

「等一等,這一段,還能再看一看他們之後的對話嗎?」索倫問道。

肯尼斯搖頭,「不行,如果是魔力不足,或者因果連接斷開,靈光的畫面應該會逐漸褪色消失,但現在是『破碎』,就說明他們用某種魔法屏蔽了這一段記憶,可能這一段能被我們看到,都是因為他們剛才太過於震驚了,才發生了一時的對話,這才殘留了因果的痕跡。」

「要完全屏蔽靈絲的追蹤很難,一直維持就更難了。只要接觸發生密謀,再怎麼屏蔽應該也會有個大概的輪廓顯現出來,居然能完全把幻象破碎打斷追蹤,我可沒聽過這種魔法的。」凱德加也補充。

「……剛才都錄下來了吧,先繼續看吧,看看後面兩次接觸。」索倫暫時也只能罷休。

於是肯尼斯開始追溯第二個節點。

投影的幻境開始變幻……

居然又是間臥室!而且你敢信,又是索倫認識的天花板!

「臥槽。」

當索倫看到那個男人,走進自己在阿比迪斯家的侍從臥室的時候,腦子裡就只剩這個詞了。

「『根』,」那個男人走到空無一人的床邊,打量著床頭櫃開口,「你在這吧?我們談一談。」

「根!樹的根!神殿的刺客!」肯尼斯大驚,這個一貫冷靜的男人差點失控,臉上說不出的驚恐,差點連魔法都都維持不住,差點被精靈刺殺的實感仿佛這一刻才湧上心頭,「抱,抱歉,我,我……」

「哥哥,他們已經死了。」萊妮絲平靜得提醒他,「你手指插在他們腦漿里呢。」

索倫沒有說話,說白了他的心情也不比肯尼斯平靜多少。

女人,偽裝的女精靈,是精靈神殿的刺客『根』,雖然索倫也沒聽給,但看肯尼斯這個北邊逃過來的貴族魔法師慌成這樣,那大概很屌就是了。

而就在索倫和瑪爾蘭,陰差陽錯買走了『聖骸.死亡之指』和『鍊金核心』的當天夜裡,可能真的只是前後腳的工夫,『根』的女人就把東方辰星號屠了。

然後這個場景里,這個男人,他就站在索倫暫住的床頭說,『根』我知道你在這,出來吧別蹲了我們來談一談。

好嘛,蹲誰?蹲多久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說白了在某一段時間裡,『根』的刺客,其實一直藏在阿比迪斯家的屋檐下,蹲著索倫嘍?得虧他到處跑來跑去的就沒怎麼回去住,逃過一劫啊……

「呼……呼……抱歉失態了,繼續吧。」肯尼斯深呼吸著,調整好情緒恢復魔法追溯。

於是定格的幻境里,時間之河再次流淌起來。

「你本來早就該動身去法蘭妮的,而不是違背命令守在這裡,」雖然沒有得到回應,男人卻站在空無一人的臥室里自言自語,「你知不知道,可能因為你的抗命,就影響到『命運』的布置,危害到我們的同盟!

更何況,『命運』不是明確告訴了你『鍊金神器』在哪艘船上麼,錯過出海的機會,導致『核心』下落不明,完全是你個人的失誤吧?你一直藏在這,是想做什麼……」

「住嘴,『命運』的奴才!」女人的臉破開水幕似的,從臥室的天花板露出一張沒有麵皮只有肌肉的臉來。

「你還在和我提『命運』的布置?『沙之鍊金』的隕落,也是她的布置嗎!」『樹的根』帶著明顯的殺意,「你要談談?好啊,我問你烏爾里德斯為什麼那天會出現在港口的!『命運』看不到它會出現在港口,導致我錯過上船的機會嗎!她要是在法蘭妮就能及時截住那個白袍,我又怎麼會慢了一步,讓鍊金的核心丟掉,導致鍊金隕落!沙之國崩盤的!

所以這到底是出乎她的預料?還是像她一直說的那樣,全都如她所料呢!

你還來問我蹲在這做什麼?好,我告訴你我要做什麼。我要按照神殿的老規矩來!阿比迪斯家這個僕從,是白袍專門挑選的,還和鍊金的隕落,還有沙之國的覆亡脫不了關係。不管怎麼樣看,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傑。

今晚他們的船回港了,我雖然不清楚他用了什麼魔法,連蝙蝠都找不到蹤跡,但他肯定會回來吧?我要殺了他!

殺了他,我就去法蘭妮執行下一個任務,你明白我想做什麼了?奴才?」

樹根的女人,全身沒有表皮只有血肉和骨骼,好像斑駁的瀝青一樣從天花板上剝離下來,長長的一條,好像掛在樹上的蟒蛇一樣靠近『命運』的僕從。

靠,現在索倫再也不能直視天花板了。

「倒是你,你又在做什麼?潛伏在斯塔雷斯不是我們『根』的任務嗎?

『命運』派你來幹什麼?當天你說你在遵從命運的安排,追蹤『死亡』的聖骸?那現在『聖骸』呢?別讓我笑掉大牙了!死徒教團那群和自己的神都交流不了的廢物,手裡的聖骸有什麼值得回收的!

你一直藉此隱藏在王黨,不就是在暗中和阿努比斯的人接觸嗎!『命運』和一個巫妖聯繫到底想幹什麼!它能如此乾淨利落得滅掉『鍊金』,你敢說不是『命運』在背後推波助瀾!

她不就是擔心如果『鍊金』成功復活,會在神殿和她爭奪權勢嗎!」

男人,命運的奴才,不緊不慢得開口,「『根』,我知道你們那一派對『命運』的手段非常不滿,可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種族的延續……

你一定要知道我在做什麼,才會老實服從『命運』的安排嗎?那好吧,既然她安排我找到了你,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我在找『死亡』的轉世。」

聽到他的這句話,不要說根的女人,連隔著不知道多少時間和空間的四人,也摒住了呼吸。

「死亡的……轉世?」

「是個女人,確切的說,女孩,更確切的說,是蜂家的小女兒。名字是織,或者式。天生的雙靈共生,『死亡』就躲藏在那女孩兩個靈魂的夾縫裡。當然的,現在還沒甦醒。」

『命運』的使徒幾乎毫無停留,毫無猶豫得揭開謎底。

「這不可能……」

「要那種等級的真神在人間降臨!要獻祭多少人!多少精彩絕艷的無辜靈魂才夠啊!」

男人突然演戲一般得張開雙臂,然後又恢復木偶一般的平靜,「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居然真的給湊夠了啊,將近一千年昧著良心的殺戮呢,亞丘卡斯還真是夠狠的呢,它好像把自己的靈魂也寫進初始契約里去了吧。

哼,不愧是『死亡的舞伴』,第一個和死亡達成協議的,真正的人王,終其一生都在盡職的伴舞。最後的最後把一切都犧牲了,但總算是湊夠了。

現在你明白,我們一族面對的問題到底有多麼嚴重了吧?」

命運的使徒,依然平靜的面孔下,流露出無比的氣勢,「人類的主神『活』過來了。一旦讓它醒來,我們一族將無可置疑得,從時間的長河中徹底消失。」

『根』的女人死死瞪著他,看樣子好像期待著找到一個破綻叫破對方的謊言。

但沒有,男人顯然是徹底放開了所有魔法禁制,任由對方確認,自己,沒有在說謊。

「根,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命運』已經告訴我,這個侍從,不過是『死亡』用來遮人耳目的死徒罷了,他的試煉已經失敗。而我已經說動了亞彌的弟子,借著今晚的酒會,挑動武鬥派和烏爾里德斯的爭鬥,隨手就可以把他剷除。

現在最關鍵的地方是法蘭妮,我猜『死亡的容器』,那個女孩已經被阿努比斯的人帶到法蘭妮去了。」

「……你猜?」

「對,我猜,因為『命運』沒看到,她的靈光被打斷了,」他頓了頓,「渡鴉山的弟子,在法蘭妮激活了『先知的試煉』,強行干擾了靈光,把她拖入先知的對決中了。

如果不先除掉人類的先知,『命運』就無法找到人類的神。這個道理很簡單吧。」

「什麼!渡鴉山還有弟子!不可能!當初我們連嬰兒都殺光了!」樹的根面色劇變。

「呵呵,你們『根』理論上應該負責斬盡殺絕,最後卻總是有孽種倖存下來的案例實在太多了,還要我一個一個說出來嗎?單就『死亡』轉世的這個蜂家,也是你們『根』早該負責剷除的吧?」

『命運』的僕從把對方說得啞口無言,卻突然閉嘴扭頭看向索倫,嚇得他一個激靈。

但其實對方並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索倫臥室的窗外,「晚會開始了,我冒險解開了禁制把這些都告訴你,有沒有說謊你很清楚。

這不是什麼神殿的內鬥了,完全是我們種族,生死存亡的問題。如果實在懷疑,就去詢問你們那位睿智的首席大法師尤格吧。

問問他,到底是要繼續這麼一直坐著看戲,坐視自己的種群就此滅絕,還是拿點真本事出來,徹底滅絕通靈帝國。」

『命運』的使徒一掀袍子開門走了出去,幻境也隨之破碎了。

召喚場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有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索倫不知道這三個純粹的吃瓜路人吃到這——麼大一塊瓜有沒有被噎到,反正他是已經被驚到啞口無言了。

這種感覺就像,你快速跳過了接近兩百萬字背景和劇情設定的文本,專門尋找言情打炮搞顏色的段落停留,結果把故事翻到臨近階段性結尾的地方,突然發現一直在打的大BOSS跳出來對主角說,『我是你爸爸』,就會產生這種震撼!

就『臥槽怎麼會發生這些的我好像都沒看過啊!』的這種感覺。

咳咳,說的有點過了,其實這兩個人的對話,很多事情索倫自己也事後回想過,奇怪過,最直接的一點就是,既然精靈刺客有刺殺人類青年俊傑的優秀傳統,那居然沒一個刺客來襲擊過他索倫,莫非是看不起他還是怎麼滴!?咳咳,總之現在這個疑惑終於被解答了,不是索倫還不夠秀,是這個『根』,多半被忽悠走了。小小的還被安慰了一下呢……

反倒是凱德加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問了一個很有價值的問題,

「這兩人扯了這麼多有的沒的,可是先知啊,死亡啊,容器什麼的,到底和肯尼斯有什麼關係啊?」

恩,先不管這節點裡為索倫提供的情報,確實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因為按照前兩段回憶,沒道理他們襲擊時,無視索倫而朝著肯尼斯去吧!除非……

「難道你也是什麼死亡的容器?」

「怎麼可能……」肯尼斯也是無語,「還是直接看最後一段吧,或許認錯人了也不一定。」

恩,確實,全看完再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於是第三段節點的幻境逐漸展開……

還好這次總算不是索倫睡過的床了,要不然兩個見都沒見過的跟蹤狂,老是追著他屁股後面聞床單也真的是太詭異了……

這一回是野外,『命運』的僕從被砍了一刀倒在地上,而『根』的女刺客從陰影中走出來。

「居然又是你,所以我要接應的『叛逃的人類法師』就是你嗎?」

「……不,你又差了一步,你要接的人,剛才被四個奇形怪狀的醜女搶走了。」『命運』的使徒艱難的爬起來,把手裡攥著的小水晶瓶遞給女刺客,「不過還好我留了一手,把這個給尤格。」

「這是魔藥?」女刺客看著水晶瓶里晃動的銀色液體,「『命運』不是要剷除死亡的容器麼,你暴露了身份,就為了偷這瓶藥?」

「這可比一個兩個偷渡過來的魔神要重要多了,」使徒搖搖頭,有氣無力得道,「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得搶過來……這是技術開發局研製成功的,月髓演算機……」

「月髓演算機!!」凱德加和肯尼斯一齊跳了起來。

「什麼是……」

「啊!我明白了!我想起來了!是她!是她啊!」凱德加指著幻象上,戴者面具的女刺客大吼,「你喝了!你喝下去了!」

肯尼斯猛得一愣,隨即也大吼,「臥靠!我喝了!我的天!原來我喝了!」

……啥……

有時候吧,發現自己抄筆記跟了大半堂課還一臉蒙蔽。可別人只聽了兩句,就前因後果推導論證融會貫通,真的很打擊自信心。

「什麼是月髓演算機?」萊妮絲問道。

哦,還好,索倫欣慰了,至少他也不是唯一一個啥也不知道的。

雖然和小女孩一個水準,其實也不是啥值得欣慰的事……

「哦哦,我說呢我說呢!這個人之前假扮成酒女的!穿上衣服我都不認識她了艹!」凱德加還在手舞足蹈得,沖索倫大吼,「香檳塔不是喝完了嘛!她正好從門口經過,你就把她端著的香檳搶了,給肯尼斯灌下去了!靠!肯尼斯你也是!那明顯不是酒吧!什麼你都往嘴裡倒啊!」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我怎麼知道啊!我當時都氣得手腳發涼了,還以為往酒里加點銀粉,也是貴族們常見的玩法呢!唉!我說味道怎麼那麼沖呢!」肯尼斯全身都激動得發抖,還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抓住機會對妹妹進行魔法教育。

「月髓演算機是技術開發局,鍊金科最尖端的實驗項目,簡單的說,是通過頂尖的鍊金學製作的超魔法材料,一種液態魔法合金。

你也知道,如鋼鐵之類的扛魔金屬會阻礙四元素魔法,常被作為護甲。而秘銀這種親魔金屬則會提升魔力傳輸效率,常被作為鍊金道具魔導零件或者魔法首飾。扛魔金屬和親魔金屬兩種材料的研究一直是鍊金科的重點項目。

現在技術開發局鍊金科提出的,最尖端的概念材料被命名為『月髓』,這是一種液態金屬,同時具備扛魔和親魔兩種截然不同的屬性,只要從材料的不同方向輸入魔力即可,而且還具備延展性和韌性……」

凱德加插嘴道,「而『演算機』,是一種通過鍊金道具和機關,使復合型魔法陣自動生效運作的設備的統稱,你看,這台就可以稱為『靈絲模擬演算機』,通過道具來控制諧調大型要塞,通靈塔,軍營魔法結界以及最重要的,戰場沙盤的兼容魔網,所有輔助魔法陣運算的鍊金設備,都可以稱呼為『演算機』。」

肯尼斯點頭,「所以理論上,我們可以用『月髓』來製作一種萬能的『月髓演算機』,因為『月髓』自身的性質可以實現魔力各個方向的連接和關閉,而且液體流體也可以隨時變幻接口,配合任意咒印和魔法體系,只要魔法師事先在『月髓演算機』內編制對應魔法陣的操作指令,就可以通過這一道具,實現任意鍊金道具的解析,模擬和再構建!」

……哦。

「可是居然真的成功了!我聽說『月髓』的產能不是超少的嗎!你不是灌了一大瓶下去嗎!」

「而且到底是怎麼能把指令刻印到『月髓』里去的呢,至少也要維持展開一個穩定的圖形晶面吧……」

「應該是通過縮小單個咒印的尺寸吧,不是說『月髓』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實現小間距的魔力整流和抗阻變化,把大型設備小型化麼……」

兩個法師已經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了。

索倫表示,你們說這些複雜的魔法設定給老子一個死騎聽,誰懂啊!

「呃,話說這後面是不是還有劇情?放完唄……」

於是定格的幻象繼續,

「月髓演算機?又是什麼鬼玩意?」女刺客也皺眉問道。

索倫甚表欣慰。

命運的使徒苦笑,「是那些巫妖搞的逆向工程……你就這麼理解吧,是『人造的泰坦血肉』。」

哦——你看看他這麼說多好理解……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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