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一聲不吭,消失得乾乾淨淨,一絲兒消息都沒有。」斷月的劍又快又狠,招招朝他身體而去。

後者沉默不語,只是拔劍招架,數十招下來都不曾還手。

「可知有人一直念著你,想著你,時時在為你掛心憂慮。」

墨蓮抿唇隔開他飛挑至面前的一劍,身形一動,墨色衣擺滑過夜空,人已向著屋檐上飛縱而去。

斷月飄然追至高牆,一躍之下,疾追而去。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修長如竹,劃破淡淡的月色,落在樹梢上,躍至樓閣前,徒留下兩道淺淺虛影。

劍氣縱橫之聲,與唳唳風聲交接一處,兩道白光驟然落在牆外,折倒無數棵樹木。

一場劍比,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月色漸深,四下連細弱的蟬鳴蟲叫聲,也漸漸偃旗息鼓,完全歇了下來。

倆人默不做聲躺在屋頂,半晌誰都沒出聲。

從這角度望過去,只見一攏彎月,半掛枝頭。

長窗微開,淺淺的月色印在小面癱臉上,她蓋著一床薄被,睡得昏昏沉沉。

半點不知這倆人方才上房揭瓦狠狠打了一架。

「她這陣子,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斷月伸手舉過頭頂,輕而易舉一抓,便接住了墨蓮丟來的一隻酒壺。

「我們鬧這麼大動靜,她都沒醒,你就知道她這陣子有多累。」

「謝謝。」墨蓮沉聲說道。

斷月斜他一眼,逕自握著酒壺,往口中傾倒,「我像是為你一句謝謝的人?」

「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在喬喬身邊支持她、照顧她。」

「敬你。」墨蓮抬手將酒壺遞到他面前。

斷月再次斜睨一眼,讓他舉半天,勉為其難地與之一碰酒壺。

「你我之間,倒是不必言謝。」

「的確如此。」墨蓮淡淡點頭,「很多事,記在心裡便可。」

斷月一手遮住前額,從指縫之中,望著那淡淡落在枝頭的月光,「墨蓮,對不起。」

有時候,他竟然會憑空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譬如:墨蓮要是不能回來多好?

又譬如:墨蓮說不定是真得死在祭海深淵了呢?

傳說中的祭海深淵,根本沒有人能從裡面爬上來,不是麼?

也許,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回憶。

只要他有足夠的耐性,陪在喬喬身邊,陪她一起哭,與她一同笑,陪她望山看海,陪她觀星賞月,也許,也許真得會有那麼一日,她不記得那個人了。

她會看到自己是多麼努力想要靠近。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

最終只是融匯成那一句:【你這凶姑娘,誰會喜歡你呢?也就只有墨蓮那個傻子,才會沉迷於你吧。】

謊話!

我也喜歡你……

我也想為你摘星摘月,摘下日月乾坤……

「墨蓮。」斷月伸出五指遮住一雙桃花眸,聲音輕輕淺淺,「我有時候會在想,是否遲一步,就是遲一生。」

「時光半點不由人。」

【不准動!】

【叫什麼名字?】

【斷、斷月。我,我是好人。】

【不像。】

皎潔的月光,映上他微微濕潤的眼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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