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撤離-犧牲-誘餌
王化琴坐車到了市內，她先下了車，直接到了對面一條巷子裡。走了一段路，她看到身後沒有人跟蹤，便又拐了幾條巷子，來到李道年租住的房子門口。
王化琴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李道年一看是沒有穿軍裝的王化琴，他一陣驚喜，連忙說：「王長官，快進來。」
王化琴走了進去，看到客廳里有幾個包袱，地上還放著一個手提箱。便知道他們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她問道：「今日能撤離嗎？」
李道年這兩天一直在等待著王化琴的答覆。他知道自己最近經常跟王化琴接觸，不能再去了。就跟王化琴約好，一旦王化琴準備撤離了，就直接來他家裡，隨即撤離。並給了三天期限。三天一到，王化琴即使是不來，李道年夫妻倆也要撤離。組織上擔心中統已經盯上李道年。
李道年連忙說：「整個交通線都隨時等著你到來。你沒有什麼需要辦的事了吧？」
王化琴搖了搖頭。不過，她的心情十分地複雜。因為重慶有她鍾愛的男人。
李道年喊道：「永香，走！我們立刻離開。」
「好！」
楊永香一直將李道年當成了真的「小強」；再說，她很愛李道年，也就沒有想到李道年是冒牌的了。
要離開重慶了，對楊永香來說無所謂。只要在李道年身邊，哪怕去天涯海角，她也願意。
三人都背著包袱，李道年另外拎著一隻箱子，三人迅速出了門。
拐進了幾條巷子，路過最後一個觀察點。在一個小酒館門口的櫃檯上站著的是觀察員。
李道年朝那觀察員看一眼。
那觀察員借著酒館門口的電燈，看到了李道年。他朝李道年微微搖了搖頭。
李道年的大腦中「嗡」地一聲炸開了。那就意味著自己身後有尾巴！要帶著兩個女人甩掉尾巴，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去硬拼！剛剛跟楊永香在一起過了幾天新生活，就這麼完了？他來不及多想，妥善安排好王化琴的撤退是他唯一的任務。
李道年湊近王化琴，壓低聲音說：「王長官，後面有尾巴。看樣子我是走不了了。你帶著永香撤。你首先到雍寺路二十五號，看到一個戴著狗皮毛的中年男人，你就說接頭暗號『江山』，對方說：『游水』；萬一接不上頭，你隔一日再去一趟；最後仍然是接不上頭，你就去市內『正定古玩字畫店』，你找掌柜的。他認識你！」
王化琴明白了，自己和李道年都被盯上了！就是自己跟康奈爾說話的事導致的。看樣子撤退的決定還是正確的。她將李道年這一番話複述了一遍。
李道年說：「對！我去將尾巴處理掉。」
王化琴心裡很難過，她知道，李道年此去凶多吉少。不過，她在延都待過，知道很多工產黨員為了理想都時刻準備犧牲個人。而自己是李道年的目的。因而，只能是李道年留下。她心裡充滿了敬意，說：「我們在第一聯絡點等你！你小心點！」
李道年心裡有很多話要跟楊永香說，也有很多話要交代王化琴，但都來不及了，他一咬牙，說：「請王長官照顧好楊永香，今後幫她找一個好男人。」
不等王化琴回話，李道年將包袱摘下來遞給了楊永香。他說：「永香，我要去辦點事，一路上，你一切都要聽王長官的。」
不等楊永香回答，李道年一把抽出手槍，拎著箱子躲在了一個巷子口。
王化琴拉著一直在扭頭尋找李道年的楊永香往前跑。
「啪啪……啪啪……」
「啪啪！」
「啪啪啪！」
「轟！」
王化琴的眼睛濕潤了！她知道，李道年永遠都不會追上來了。
王化琴拉著一臉懵懂的楊永香急速趕到下一個交通站。看到一個戴著狗皮毛的中年男人，她上前說：「江山！」
那人喊道：「游水！快！跟我去江邊！」
王化琴回頭朝剛才爆炸的地方看了一眼，那裡黑暗如墨……——
次日上午，余則成剛剛回到家裡。
「叮鈴鈴……」
電話響了。余則成一把將話筒抓起來，喊道：「找誰？」
「則成啊！」
是呂宗方的聲音。
余則成連忙說：「呂長官啊！你可有什麼指示？」
「剛才城南檢查站打電話給處里，說副站長王化琴昨晚失蹤了，可是回到統計組來了？」
余則成立刻明白了。老呂這是變相告訴自己，王化琴轉移走了。他說：「沒來啊！她不會是走親戚去了吧（她撤退順利嗎）？」
「我也懷疑她走親戚去了（很順利）。不過，現在鬼子入侵，到處都有漢奸。很容易被壞人誘騙。她一個人走失，別被綁架了（犧牲了一人）啊！」
余則成心裡很難受！這個人就是因為自己而犧牲的。要不是自己跟王化琴有那種關係，呂宗方哪裡會安排人跟她接觸？更不會安排她轉移！他說：「要是被綁架，我會很難過的！」
「現在外面很亂，這也難免！」
余則成眼睛裡含著淚水，他不能再多說了，否則，聲音會出賣了他。他說：「嗯！自求多福吧！」——
下班了，陸橋山來到光霞路的商貿公司里。這次整個釣魚的方案都是他親自定下來的。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制定了幾套出現突發情況時的應對方案。
每天晚上，陸橋山親自守在這部電台隔壁。
陸橋山為什麼這麼敬業呢？主要是這次行動，他沒有請示兩個處長，他的想法是先抓住日諜再說。別日諜沒有抓住，搞得滿城風雨的，這不是他的性格。
既然沒有上報這個計劃，就不能出現失誤。否則，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都少不了要背鍋。這也是體制內的原則。彙報了，上面可以給你擔責；同樣，也要分你的功勞；不彙報，上面無法分擔你的功勞，但你要擔全責。
到了電台跟前，陸橋山拿出一份已經翻譯過阿拉伯字符電文，藉此機會給下面發一份電文。
「滴滴噠噠……」
陸橋山已經習慣了這種按鍵的敲擊聲。他大腦迅速進入狀態，很快就將一份很長的電文發了一半。
「嗵……哐！」
電訊室的門被暴力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