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淵守望者

血肉破碎、鮮血四濺,脫離了觸肢的束縛,伯洛戈整個人帶著艾繆直接摔進了血泊里,而那道弩箭就插在他身旁不遠處,至於被釘死的觸肢,則痛苦地狂舞著,噴洒出更多的鮮血。

撞擊帶來陣陣的痛意,伯洛戈的神智逐漸清醒了過來,他趴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但還是沒能站起來。

在被觸肢捕獲的同時,它壓斷了伯洛戈的小腿,以太枯竭的情況下,伯洛戈根本無法治癒這傷勢。

伯洛戈只能費力地在地面上爬行著,挪移身體時他還順勢觀察著那道巨大的弩箭。

弩箭本身由漆黑的金屬打造,狹長且銳利,比起弩箭,它更像是一道由漆黑金屬所打造的巨型長矛,專門用來狩獵傳說中的海怪,亦或是巨人之類的東西,總之這武器從打造之時起,就不是用來對付人類的。

漆黑的金屬表面上浮動著微光,繁瑣的花紋閃爍著,這弩箭還是一件鍊金武裝。

「好消息,我們有救了。」

伯洛戈對艾繆說道,「我應該是觸發了某種防衛機制,這麼看來絕境前哨站一定會發現這裡的異常。」

觸肢痛苦地掙扎著,地面的顫抖變得劇烈了起來,更多的觸肢從灰燼下抬起,猩紅的血肉上布滿如人臉般的口器,它們張開大口,鋒利的牙齒相互交錯、敲擊,帶來令人牙酸的顫鳴聲。

「壞消息是,防衛機制說不定會連我們一塊殺掉。」

伯洛戈低吼著拖動自己的身體,極力避免與觸肢的接觸,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這種情況下,伯洛戈的反抗是毫無意義的,他根本逃不掉這些觸肢的狩獵,更糟的是他從禍惡的蠱惑中清醒了過來,但腦海里依舊傳來撕裂的劇痛,直到這種痛苦完全爆炸開,難以忍受。

伯洛戈的臉色慘白,冷汗浸透了衣襟,專家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斷。

他鬆開了艾繆,將她護在身下,這種情況下,伯洛戈倒不擔心自己的死活了,現在只要保護好艾繆就行,哪怕自己死了,接下來麻煩其他人回收一下就好。

眼前的觸肢猛地抬起,可就在這時更多的嘯聲傳來,一道又一道的弩箭破空而至,精準地射殺了這些甦醒的觸肢。

在伯洛戈的頭頂,神聖之城更上方,連綿的建築猶如環帶般,沿著陡峭的崖壁而建,在延伸出來的平台上,大型弩箭台朝著下方甦醒的觸肢不斷地開火。

這類似彷徨岔路的建築群有著一個伯洛戈極為熟悉,但從親眼見證過的名字。

絕境前哨站。

「注意,別命中了那個倒霉鬼。」

沉穩的聲音在弩箭手們的腦海里響起,而後被弩箭的呼嘯聲撕碎。

男人吩咐完後,從高台上俯瞰向下方的深淵,神聖之城靜靜地佇立在其中,在其原本黃金宮的位置,凹陷巨坑取代了那裡,巨坑內燃燒著洶湧的火光,仿佛直達地獄的深處,而那不曾休止的焚風便來自這裡。

視線轉到城門外,點點的猩紅從大地下甦醒,同時弩箭不段地發射,穿透血肉將它們釘回大地。

在這轟鳴的末日之景里,一個身影倒在其間,就跟死了一樣。

看到那個身影,霍爾特的神情有些複雜。

「這傢伙居然真的摸到了這……」

霍爾特覺得有些不妙,早在幾天前列比烏斯就提醒過自己,這位伯洛戈·拉撒路總會給人意外之喜,希望第四組的搜救能迅速些,以避免伯洛戈發現這些東西。

霍爾特起初並不怎麼在意,遺棄之地這絕境里,僅憑著一階段的能力,伯洛戈根本走不出多遠,更不要說涉及核心區域,乃至來到神聖之城前了。

伯洛戈能保證不死在外圍區域,就算得上是一場奇蹟了。

可現在事實就這麼上演在了眼前,伯洛戈居然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這,而絕境前哨站根本毫無察覺。

「根據我們的判斷,他應該在墜落在外圍才對,所以搜救隊一直在外圍徘徊……」

站在霍爾特身旁的男人分析道,他臉上掛著厚厚的鏡片,一副富有學識的模樣。

他沒想到,在面對未知的情況下,伯洛戈居然不畏危險,選擇深入遺棄之地,而且他還躲過了接連不斷的焚風。

在副官看來,整個遺棄之地本身就是一個自我循環的大型牢籠,靜謐防線所構造的以太真空,可以令任何踏足之地的凝華者變回凡人的姿態,而禍惡與光灼一起引發的焚風,也足以摧毀任何試圖靠近的人,更不要說,有時候禍惡會短暫地甦醒一小會,依靠著本能進食了。

「埃文,別分析了,事實就是這傢伙真的走到了這,」霍爾特搖搖頭,打斷了埃文的話,「現在倒不如想想,之後該怎麼對他解釋這些了。」

「對了,邊陲療養院能幫忙清除一下他的記憶嗎?」霍爾特又問道,「比起編織謊言來解釋,不如直接刪除記憶比較穩妥。」

作為第四組、深淵守望者的組長,霍爾特需要做的事情只有兩個,守望此地、令它永遠保持這種死寂的狀態,另一個便是將秘密永遠地埋葬在這裡,避免任何沒有被賦予權限的人,了解到這裡的故事。

「抱歉,我們和邊陲療養院沒有類似的合作,準確說近些年來,還沒有誤入遺棄之地、目睹神聖之城後,並且生還的例子。」埃文冷靜道。

「那就這麼放他離開?」霍爾特懷疑著。

「這就要看你和列比烏斯的商討了,」埃文將手按在了貼在耳下的哨訊上,過了幾秒後,他繼續說道,「列比烏斯已經在路上了。」

霍爾特沉默了一陣,目光陰沉地看向下方。

漆黑的弩箭釘入大地,碾碎血肉的同時,這些林立的漆黑鐵柱也在互相呼應著,它們共同構成了某種鍊金矩陣,幽藍的電弧在金屬的表面激盪,如同某種晦澀難懂的符文,緊接著它們銜接在了一起,組成一道電光的聖言。

刺目的雷霆環繞在了弩箭之間,進而爆發成了一場轉瞬即逝的雷暴,咆哮的雷霆擊打著四周的物質,厚厚的灰燼被輕易擊穿,連帶著藏在下方的血肉也變成了污血。

伯洛戈壓著艾繆,躲在層層雷暴下,轟鳴的巨響摧毀了伯洛戈的聽力,鮮血沿著耳道溢出。

「我們還活著!」

伯洛戈張口對著艾繆大吼道。

雖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伯洛戈覺得自己是在大吼,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昏暗,意識沉甸甸的,直到昏厥過去。

伯洛戈已經抵達了極限了,接連的傷勢積累下來,徹底殺死了他。

雷霆過後,甦醒的血肉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壓制,無論如何奮力地掙扎,自身的支撐仍在不斷地崩塌,仿佛有雙大手抓住了它們,將它們重新拖回灰燼之下,被那滾動的焰火灼燒成漫天的灰燼。

「鎮壓結束。」

彙報聲從腦海里響起,霍爾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埃文,埃文拉動一旁的拉杆,幾聲顫鳴後,腳下的平台開始緩緩下降。

下降持續了幾分鐘,霍爾特抵達了布滿灰燼的遺棄之地,他在這裡駐守很多年了,但直到今日他依舊不習慣這以太真空的感覺。

來到神聖之城的城門前,埃文檢查了一下城門的情況,見它依舊緊閉,埃文安心了不少,霍爾特則站在伯洛戈的屍體旁,看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傢伙。

「這傢伙是死了嗎?可以把他丟在這不管了吧?」霍爾特微微皺眉,沒想到伯洛戈在關鍵時刻死掉了。

埃文推了推眼鏡,解釋道,「組長,他是不死者,把屍體帶出去,他還會活過來的。」

「啊,這樣嗎?列比烏斯有提過這些嗎?」

「提過的,但你應該是忘記了。」

埃文語氣里沒有絲毫的無奈,他已經習慣了組長這副樣子。

「真是的,記性越來越差了,我不是該退休了啊,埃文。」

霍爾特說著一手拎起了伯洛戈的屍體,這時腳下的大地微微顫抖,一道猩紅的觸肢再度抬起,它看樣子是剛剛鎮壓中的漏網之魚。

「組長,你今年才三十七歲,正值壯年,距離退休還有段日子。」

埃文面無表情地站到霍爾特身邊,霍爾特隨意地抬手,龐大的以太轉瞬即逝,剎那間那道猩紅的觸肢便被碾碎成了漫天的碎片。

「我今年才三十七嗎?」霍爾特一副吃驚的樣子,隨後無奈地揉了揉頭,「我覺得我都快八十五了,這什麼時候才能退休啊,這個鬼地方我真的待夠了……」

霍爾特不斷地抱怨著,埃文則低聲嘆氣,這種抱怨聽久了,他也覺得蠻煩的,奈何這又是自己的組長,他沒辦法說些什麼。

兩人正準備離開,但霍爾特又停了下來,他注意到了什麼,隨後看向那個被伯洛戈護在身下東西。

一團燒焦的、閃爍著微光的破銅爛鐵。

「列比烏斯有提過,還有這麼個東西嗎?」

霍爾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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