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恩嘆了口氣,他一向拿瑟雷沒什麼辦法。

「先說壞消息。」

「壞消息是,這是一支陌生的血系,至少我了解的夜族領主內,沒有這樣的分支,也就是說,那位攝政王可能是破曉戰爭後才誕生的。」

夜族的血脈是可以溯源的,不同的夜族領主代表著不同的分支,而他們最終將歸於夜王。

在破曉戰爭後,夜族們盡數歸於永夜之地,與活人的世界斷絕,他們無法繼續衍生新的夜族,在永世的囚籠中,受到渴血症無盡的折磨。

伏恩嚴肅了起來,「連你也不清楚的血系?」

「看起來是這樣的,」瑟雷點頭,「說不定他是我老爹新認的兒子,但這個可能性不大,我老爹現在什麼樣,大家都很清楚。」

關於夜王的結局,《破曉誓約》內並沒有提及,就連如今的伏恩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可以肯定的是,瑟雷一定給了大家一個圓滿的答覆,不然他也不能這樣悠閒地活到現在。

伏恩追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瑟雷看了伏恩一眼,不受控制地笑了起來,「幾天不見,伏恩你變蠢了啊,是太久沒攝入酒精了嗎?」

兩人已經很多年沒見了,但在瑟雷的眼中,也僅僅是幾天而已,伏恩懶得計較這些,一言不發地看著瑟雷。

瑟雷沒有讓伏恩等太久,「魔鬼,那頭造就了這一切災禍的魔鬼。」

「如果將魔鬼看做一家公司的老闆,那麼我們、夜族就是他最棒的雇員,每年依靠著賦血的傳播,就能收割大把的靈魂。

現在這位敬業的銷售辭職了,如果伱是老闆,你會做什麼?」

「再雇一位新的銷售。」

「沒錯!當初制定《破曉誓約》時,我們為所有的可能都做準備了,但我們唯獨束縛不了魔鬼,不是嗎?」

瑟雷說,「那位神秘的攝政王,說不定就是魔鬼扶持的又一位……夜王。」

伏恩緊張了起來,「又一股起始血脈嗎?」

「不不不,別那麼激動,伏恩,」瑟雷解釋道,「即便是再貪婪的魔鬼,也要遵守價值的守恆。」

「這世界上很少有人的價值能比過我老爹,所以他才擁有了這不死的血脈,並將其繁衍下去。」

瑟雷又用力地嗅聞了一下,接著騰地站了起來。

「有血液樣本嗎?」

伏恩說,「我們的俘虜還在地牢……」

瑟雷催促道,「不用那麼複雜,隨便來點血液樣本就行。」

聽擺,伏恩抬起手,陣陣微風在海岸上卷積著,從猩紅的血跡上抽離出點點的血水,隨風流入室內。

瑟雷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了流動的水球,品嘗著其中的鮮血,經過仔細地感受後,瑟雷沿著血脈溯源,最終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見鬼,那位攝政王說不定,真的是我老爹的私生子!」

經過仔細地檢查後,瑟雷在血脈的盡頭,感受到了夜王的存在,攝政王的血系雖然陌生,但他與瑟雷的確是同源的。

瑟雷提出了又一個想法,「或許是魔鬼保存了我老爹的一部分血液,許多年後又將它賜予別人。」

「如果是魔鬼授意的話,這不算難。」

瑟雷頭疼了起來,當初為了徹底斷絕夜族興起的可能,他們封印夜王后,又摧毀了所有的夜王之血,避免有新的純血階層誕生,但現在看來,夜王之血還是流落了出去。

「又是魔鬼嗎?真該死啊。」

伏恩低聲咒罵道,如果有誰要比夜族還可惡的話,那麼便是這一切混亂的源頭。

魔鬼們。

「魔鬼們在乎的只有價值、只有靈魂,這位攝政王或許就是魔鬼聘來的僱傭兵,來解救他最忠實的銷售員。」

瑟雷依舊是那副輕鬆的姿態,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確實與他無關,瑟雷已經退休了,住進了不死者俱樂部內,和世間的紛紛擾擾,就此告別。

「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事實就是,一位不受誓約約束的純血夜族出現了,而且現在沒人知道他究竟擴張成什麼樣子了。」

伏恩單手捂住眼睛,倍感疲憊。他覺得自己完全是在和瑟雷廢話,提了一堆沒什麼用的猜想。

伏恩注意到另一個問題,「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這件事與我無關。」

瑟雷的話語停頓了一下,攤開了雙手。

他指的好消息是對自己而言的好消息,至於伏恩,並沒有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伏恩久久地注視著瑟雷,兩人也相處了很多年,伏恩能從瑟雷的一些微表情與動作里,察覺到他言語之外的意圖。

「你在隱瞞什麼。」

「放心,是和局面無關的事,要知道,我的名字也簽在了《破曉誓約》上。」

瑟雷說的沒錯,至今他的舉動都沒有引起誓約的約束,他的所有行動都處於誓約的允許範圍內。

伏恩皺眉,暗中攥緊了拳頭,然後慢慢地放鬆下來,他安慰自己,對付瑟雷這種傢伙,需要足夠的耐心。

「你總是謊言連篇,瑟雷。」

「如果不是這麼能說謊,我也沒辦法娶那麼多任妻子。」

瑟雷挑了挑眉,把伏恩的話,當做了讚賞,「她們每個人都覺得是我的唯一。」

瑟雷很樂於講述他的情場事跡,為此年輕時,伏恩沒少聽瑟雷的愛情故事,一想到那些扭曲的、充滿仇恨與畸形情感的過往,伏恩就感到一陣厭惡。

伏恩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死死地盯著瑟雷,最後化作一聲嘆息,「這樣很沒勁,一聊起你內心的深處,你就開始岔開話題。」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伏恩打起了感情牌。

「我的內心深處?這還是算了吧,那裡只歡迎溫柔的女士,男士請繞行。」瑟雷擺擺手,表示拒絕。

瑟雷總是這樣悠閒輕佻的模樣,就像個永遠不會長大的孩子,但伏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可以和他宿醉的伏恩了,現在他是克萊克斯家的執行官,身上承擔著諸多的責任。

「不如聊聊工作以外的事,怎麼樣?」瑟雷說,「一直工作,你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工作以外的事。

伏恩仔細思考了一下,他悲哀地意識到,除了工作以外的事,他還真沒什麼好和瑟雷講的了。

自從回到克萊克斯家後,伏恩就擔當起了責任,再也不是年輕時那副囂張的樣子了……他甚至記不清自己上次宿醉是在什麼時候了。

要知道在歐泊斯生活時,除了工作日外,伏恩幾乎一直和瑟雷窩在不死者俱樂部里,任由酒精吞沒神經,哼著那奇怪的曲調。

伏恩說道,「伯洛戈,他也是你們不死者俱樂部的一員,對嗎?還是未退休的那種。」

「沒錯,近些年來最棒的會員……你怎麼提到他了,你是對他感興趣嗎?」

「有點。」

戰鬥開始前,伏恩知曉伯洛戈是不死者,但在戰鬥後,伯洛戈的不死之身還是驚到他了。

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以及足夠的以太,伯洛戈就能如時間回溯般,再度復活。

伯洛戈的不死之身沒有明顯的弱點,在不死性質上,哪怕是瑟雷這樣的夜族領主也難以比擬,這不得不令伏恩注意。

瑟雷反問道,「你覺得伯洛戈怎麼樣?」

伏恩仔細回想了一下伯洛戈給他的感受,以及夜族進攻時的種種表現……

「稱職的外勤職員。」

在伏恩看來,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瑟雷吹起口哨、鼓掌,贊同伏恩的話,「你看人和我一樣准。」

伏恩不喜歡瑟雷這樣的誇讚,這聽起來像是瑟雷在變著法子誇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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