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莫測的魔鬼之一,歡欲魔女,此刻她就這樣出現在了賽宗的眼前,以她選中者的身軀為憑藉。

想起先前被自己碾碎的血肉之軀,這應該是選中者本身的秘能,亦或是歡樂園的力量。

短暫的震驚後,賽宗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完美的機會,握緊了暴怒的權柄。

高漲的殺戮氣息,宛如萬千相互刮擦的劍刃,互相用力地擠壓、摩擦,迸發出重重火花,攪碎那些脆弱的劍刃,只留下足以斷鋼的鋒芒。

駭人的戾氣仿佛具備了實體般,令賽宗具備了可怕的銳利感,僅僅是觀察賽宗,都會感到一陣割傷的幻痛。

尖銳的痛楚在歡欲魔女的腦海里升起,她沒有恐懼,眼中反而流露著癲狂的欣喜。

身為魔鬼的歡欲魔女,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故此疼痛對於她而言,是一種無比陌生的感覺。

依靠著選中者的身體,強烈的痛意就此歸來,令歡欲魔女那麻木的神經有所波動,乃至令她欣喜愉悅。

作為最為古老的選中者,以賽宗的年歲來判斷,他身負的力量是最為原始的鍊金矩陣。

選中者們的互相競爭,也可以看做決出這個時代的最強者,在這殘酷的淘汰賽里,暴怒的權柄幫助賽宗斬殺了數不清的強敵,捍衛了永怒之瞳的利益。

越來越強大的鍊金矩陣出現,越來越強大的選中者參與紛爭,但無論席位怎樣更迭,賽宗永遠屹立其中。

「你不怕我嗎?」

歡欲魔女直視著賽宗,威脅道。

賽宗搖頭,他經歷了漫長的戰爭,即便是魔鬼也難以恐嚇到他。

魔鬼無法直接干涉世界,歡欲魔女依靠這種作弊的手段,以實體降臨了塵世,她所能運用的力量,只限於她的軀殼、她選中者的力量,魔鬼的力量依舊受到規則的限制。

說到底,只是選中者之間的互相對抗罷了。

如果成功的話,賽宗不僅能殺死選中者,還能進一步限制歡欲的魔女,掃清她的力量。

但在動手前,賽宗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自己正身處在列車上,這名為歡樂園的列車,便是歡欲魔女的國土。

正如彷徨岔路之於僭主,在這歡樂園的國土內,對一位魔鬼動手,未知數還是太多了,哪怕她受到了規則的限制。

歡欲魔女只是保持微笑,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片刻的沉默後,賽宗放棄了進攻,歡欲魔女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你看起來想明白了。」

賽宗點點頭,「現在解決你,只會為我徒增壓力。」

「沒錯,和我的其他兄弟姐妹比起來,我的力量可太弱小了,不然我也不會嘗試分裂無縛詩社。」

歡欲魔女抱怨著,「真搞不懂旁觀者究竟做了什麼,會凝聚出這樣的一股力量,也搞不懂他的想法,居然任由這股力量在塵世里沉淪。」

「至於伱,永怒之瞳陷入長眠後,在塵世留下的唯一力量,便是不死者俱樂部,可那真的算是力量嗎?叫做不死者的養老院,更為恰當些吧?」

「你在擔心,賽宗,我能感覺出來。

這個時代和你熟悉的時代已經不同了,隨著以太潮汐的高漲,凝華者們迎來了最為強大的時代,即便你手握的暴怒的權柄,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戰勝他們。」

她肆意嘲笑著賽宗,「當然,如果永怒之瞳甦醒,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但你真的願意,你的主人再被不息的怒火支配嗎?」

歡欲魔女精準地找到了賽宗的弱點,對其施以打擊,這種來自心理層面的攻勢,令賽宗倍感不適,也令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對女人的厭惡。

但也要承認,她說的對,賽宗最不願面對的未來,便是永怒之瞳的甦醒,他此次參與紛爭,也是為了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賽宗無法熄滅他的怒火,這是永怒之瞳的原罪,但他至少能讓永怒之瞳享受更為長久的安寧。

正如歡欲魔女所說的那樣,永怒之瞳就是賽宗,但賽宗不是永怒之瞳。

歡欲魔女輕聲道,「紛爭還沒有到最後的決戰,盡力維持我們的均勢,才是最為重要的。」

賽宗默認了她的話語,眼下必須維持魔鬼之間的均衡,一旦有一方強大起來,只會令局面變得一邊倒。

正如過往的紛爭一樣,敗者輪替,但最終的贏家總是那個人。

歡欲魔女向賽宗發出邀約,「說回關於立場的事,你我可以結盟的,你意下如何?」

賽宗沒有過多地去想,他乾脆地搖了搖頭,「不。」

和這個女人合作?賽宗寧願去與旁觀者結盟,哪怕他什麼幫助也給予不了自己。

歡欲魔女如同一條狡詐的毒蛇,賽宗不喜歡毒蛇。

聊的已經夠多了,賽宗準備啟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歡欲魔女看著賽宗的背影,再次說道。

「這麼多年來,不死者俱樂部內第一位沒有『退休』的不死者會員,並且還在秩序局內任職,與僭主有所牽連……就連旁觀者也注意到了他。」

對於女人知道這些消息,賽宗並不意外,通過縱歌樂團,她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旁觀者的情報。

情報很少,但對她而言夠用了。

歡欲魔女問道,「那位伯洛戈·拉撒路先生,他是誰?」

「與你無關。」

「好吧,我猜到你會這麼說了,」她接著說道,「不過沒關係,他們會想辦法取悅我的。」

「順便和你說一聲,賽宗,秩序局發現了原初之物。」

歡欲魔女微笑地補充道。

「但放心,我已經派人解決這一切了,畢竟你我都不想,秩序局發現……」

不等女人說完,賽宗頭也不回地離開,乾脆地走下了列車,這個該死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停留了。

那悠揚的弦樂覆蓋在車廂的每一處,無論晝夜,每個人都能聆聽這不絕的曲調,可在這典雅的音色里,賽宗能分辨出那些細微的聲響。

是哀嚎、是痛苦、是染血的毒咒、是撕扯心神的哀鳴……

站在寂寥的曠野上,伴隨汽笛聲響起,列車再次轟隆隆地行駛了起來,賽宗想起了什麼,看向列車前方的鐵軌。

鋼鐵的造物碾過鐵軌,拖曳著蒸汽的旗幟,鐵軌下的小花被撞成碎片,消散在了荒蕪之中。

奇異的力量覆蓋在整座列車上,它一頭撞進了一道無形之門內,整個火車頭都陷入其中,憑空消失,沉重的車廂緊隨其後。

難以估量這列火車究竟有多長,這樣的前進持續了數分鐘才結束,隨著車尾也步入無形之門,消失在鐵軌之上,至此歡樂園徹底離開了這片區域。

賽宗久久地注視著這一切,不知為何,他開始懷念不死者俱樂部的不死者們了,他也明白,那只是一種逃避罷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那些不死者們。

他不再停留,沿著鐵軌繼續向前,朝著群山走去。

……

以秩序局的行動效率,刺耳的警鈴只持續了大概三十秒,在警鈴結束後的五分鐘內,列比烏斯帶著他的組員們趕到了警鈴響起的區域。

此刻瞭望高塔內擠滿了人,留守在秩序局內的外勤職員基本都趕到這,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較為陌生的面孔,用列比烏斯的話說,他們是秩序局的安保部門。

安保部門?伯洛戈還是第一次知曉這個部門的存在,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秩序局這麼個武裝嚴密的地方,還需要什麼安保嗎?究竟誰會不開眼,到這裡來。

列比烏斯沒有解釋太多,他更在意警鈴因何而起,然後他們在瞭望高塔內,看到了那些傷痕累累的身影。

鮮血塗染了地面,傷員們狼狽地靠在一邊,進行曲徑突破的旋渦之門上布滿裂隙,強烈的以太波動四溢擴散,似乎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伯洛戈低聲道,「怎麼回事?」

人群竊竊私語著,沒有人為伯洛戈解答,醫生們照看著傷員們,將他們運輸至邊陲療養院,升華爐芯的鍊金術師們緊急維護著旋渦之門,幾位行動組組長走上前去,詢問起了傷員們信息。

帕爾默小聲回應著,「看起來是進行曲徑穿梭時,遭到了攻擊。」

進行曲徑穿梭時,一旦遭到攻擊,涌動的以太會擾亂曲徑的運行,進而引起空間的扭曲與擾動,這一情況極為危險,錯位的空間會輕易地碾碎附近的生命。

其中一位傷員就是如此,他的整條小腿消失了,斷面整齊乾淨,難以想像是何等鋒利的快刀,才能切出這樣的傷口,而他的斷肢並不存在於現場中,應該是遺失在了曲徑的另一端。

空間的擾動不止殺傷了這些人,甚至蔓延到了瞭望高塔內,令旋渦之門損傷。

「守壘者,」列比烏斯低聲道,「他們遭到了守壘者的攻擊。」

普通的一階段凝華者都足以擾動曲徑穿梭,但想要將攻擊延伸至曲徑的另一端,至少是需要負權者的以太強度,而對方不僅傷害到了曲徑的另一端,甚至令旋渦之門產生了損傷。

列比烏斯走上前去,他要知道這些人究竟遭遇了些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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