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場又一場的交戰,伯洛戈對於這個陌生的遊戲已經逐漸上手了起來,在身份卡外還多了幾件裝備卡,這都是伯洛戈在事件中贏得的。

現在他的迅狼獵人已經替換了一輪裝備,甚至還搞到了一件由魔藥師附魔的武器。

伯洛戈的角色目前是場上的主力輸出,哈特承擔了肉盾的職能,他和伯洛戈頂在前方,兩名魔藥師對他們施以救援與強化,金絲雀位於戰場的邊緣,在必要時幫助兩人補刀。

至於厄文……吟遊詩人這個身份確實沒什麼用,可以說厄文就是一個擲骰與湊遊戲機制的工具人,但厄文玩的很開心。

「我只是個普通人,在遊戲里也是如此,這才是十足的代入感。」

厄文專注地看著棋盤,其他人都覺得很無聊,但厄文自己玩的確實很盡興。

帕爾默嘀咕著,「說來,你真是喜歡詩人這個職業啊,不止稱自己為詩人,還把它寫進了書里,就連玩遊戲也要扮演他。」

「這一點你想多了。」

厄文擲骰的同時不忘碾碎帕爾默的幻想,「我只是覺得《夜幕獵人》的故事裡,應該有一個記述者,恰好地想起吟遊詩人這個職業,就把他加進了故事裡……真相沒那麼複雜。」

帕爾默一時語塞,他就不該多嘴去問。

氣氛有些悶熱,大家都玩的很入神,將自己代入進了角色里,小心翼翼地做出決斷,緊張地擲出關鍵的骰子。

棋盤的中央是發生交戰事件時的戰場,戰場的外圍是遊戲的龐大地圖,它們環繞著戰場分布,鐵軌穿行於其中,當黎明號從始發站抵達終點站時,它便像是一條巨大的游蛇,完全地纏繞住了棋盤的世界。

隨著哈特抽到一張事件卡,遊戲來到了關鍵階段。

「事件卡·魔怪之潮。」

帕爾默以旁白的角度敘述起了故事,「黑夜塌陷了下來,無窮無盡的影子在視野的盡頭浮現,它們搖搖晃晃,猶如行屍走肉,帶著嗜血的渴望,將黎明號完全包圍。

你們無處可逃了。」

哈特的臉色慘白了起來,在《絕夜之旅》的諸多事件卡中,魔怪之潮是最糟糕的幾張之一,它已經算不上事件卡了,而是災難卡、團滅卡。

當玩家抽到這張卡時,將會遭到大量的魔怪攻擊,而在此之前,玩家的角色們已經在先前的旅途里負傷累累,只有少數幸運且熟練的玩家,才能才這樣的攻勢里生還。現在除了哈特外,其他人都是新玩家。

不愧是豪華版,給的魔怪棋子意外地多,帕爾默密密麻麻地擺了一大片,他故意嘲弄哈特,從木箱裡取出了一個特大的棋子。

那也是頭魔怪的棋子,但很顯然,無論是從大小,還是棋子的精緻程度來看,這枚魔怪的棋子都極為特殊。

帕爾默說,「魔怪之潮還能碰碰運氣,如果抽到這個,就死定了啊。」

哈特懶得理他,專心於眼下的遊戲里,擲出骰子,它滾落出一個糟糕的數值。

大失敗。

魔怪們圍了上來,鋒利的尖爪撕碎了哈特的盾牌與甲冑,一瞬間這位如鐵壁般的獵人變得奄奄一息了起來。

艾繆緊張地投擲骰子,這時魔藥師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如果她能再投一個大成功出來,她就能救援哈特,讓他突破重圍。

幸運女神並不會一直照顧同一個人,艾繆投出了一個平庸的數值,對哈特進行了一次普通的治療,這點數值恢復的血量不足以令哈特撐住下一輪攻擊,當下個回合開始時,哈特就死定了。

伯洛戈憑藉著裝備與數值優勢,解決掉了數頭魔怪,金絲雀也適時地調轉方向,她覺得哈特沒救了,將更多的點數用來幫伯洛戈解決附近的魔怪。

帕爾默興奮了起來,「首個減員要出現了嗎!」

不止是首個減員,在辛德瑞拉的悲鳴中,她也投出了一個大失敗,本輪行動可以說是毫無作用。

魔怪們吞食了哈特,圍追堵截下,壓縮著其他人的生存環境,哪怕伯洛戈的裝備優勢再大,也擋不住這成群結隊的敵人,辛德瑞拉與艾繆將點數都投在了伯洛戈身上,也無法逆轉伯洛戈的倒下。

當帕爾默宣判伯洛戈的死亡時,伯洛戈居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他剛想說自己是不死者,怎麼會死亡時,他才意識到,這只是場遊戲。

遊戲里的自己可不是不死者。

不知不覺中,伯洛戈沉浸於這遊戲內,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入神。

現在擋在前排的獵人死光了,魔怪們還剩下一小部分,但就是這一小部分壓垮了他們。

兩名魔藥師在魔怪們的攻擊下,毫無還手之力,然後是金絲雀,即便她一開始就遠離戰場,但在魔怪們的步步緊逼下,她還是陷入了絕境之中,被怪物們斬斷肢體。

隨著最後一位獵人的死亡,厄文也失去了能力的庇護,現在他是可以被殺死的了。

遊戲的敗局已定,但厄文還是不甘地反覆擲骰,在棋盤上跑了數圈的馬拉松後,這位氣喘吁吁的凡人終究是被魔怪們追上,分屍殆盡。

「黎明號未能抵達黑夜的終點,獵人們也在不屈中歸於塵土……」

帕爾默訴說著,雙手合十,像是合併起了一本厚重的書籍,讀完了這一篇章的故事。

大家沒有說話,紛紛共情於這個由他們演繹而出的故事,伯洛戈看向棋盤,還差幾個格子,黎明號就能抵達下一個位於海岸的補給點了,如果沒有這一連串的失誤,他們或許能走的更長。

遊戲而已,比起個人決斷與能力,運氣在遊戲里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因素。

「還要繼續嗎?」

帕爾默重新洗牌,一臉興奮地看著各位,他還具備著十足的活力,其他人倒是疲憊了許多,精神高度集中沉浸,對大家而言都是一件吃力的事。

「先休息一下吧,」伯洛戈提議道,「天都快黑了。」

看向車窗外,這時人們才注意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沉於遙遠的地平,可明明遊戲開始前,天空還是陽光燦爛與蔚藍。

「這遊戲是這樣的,一旦玩入神了,時間就過的很快。」

帕爾默同意伯洛戈的話,「通常來講,想要玩完《絕夜之旅》,至少要花上幾天的時間。」

「所以不死者俱樂部的那些傢伙非常喜歡這個遊戲,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瑟雷還說,他要找機會弄一個更大的桌遊出來,最好能一口氣玩上幾十年那樣。」

對於瑟雷所描繪的桌遊,帕爾默實在是難以將其幻想出來,也是,他不是不死者,難以理解瑟雷那畸形的時間觀。

經過遊戲的洗禮,幾人之間的陌生感消退了,彼此之間都熟悉了不少,艾繆和辛德瑞拉聊起了故事,哈特收起棋盤棋子,將它們裝回木箱裡。

作為主持人,帕爾默說的話應該是最多的,現在他口乾舌燥,只想去喝點水。

厄文勉強站了起來,樂土號事件留下的傷還沒痊癒,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他也要去喝點水,以此把藥丸吞咽下去。

忽然,胸口傳來一股溫熱感。

厄文佇立在了原地,放鬆的神情突然緊繃了起來,他緊張地看向身後的人們,大家都在座位上休息,閒聊著什麼,沒有人注意到厄文的異樣。

手伸入懷中,厄文摸到了那發熱的東西,將其取出來。

那張珍貴的車票變了,於紙上那變化莫測的時間,在這一刻終於停滯了下來,它不再變化,確定了登車的時間。

厄文抬頭看了眼掛在車廂末尾的鐘表。

登車時間近在咫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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