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夜蕭瑟里,孤燈影,寂寞涼。

天上霧氣越來越濃,遮蔽星河,掩蓋月光。

街道上越發得黑,讓人不敢出門。

躲在家裡,享受炭火的溫度,這是一個平凡家庭應該有的幸福。

「孩兒他媽,快別縫了,快到床上來。」

方臉圓目的漢子躺在床上裹著被子對自己的婆娘喊道。

皮膚上有不少細微皺紋的婦女正坐在油燈下面縫著孩子的褲子,聽見男人的聲音,抱怨道: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大冬天非要帶著咱家林兒到河邊去玩兒,他能把褲子扯爛麼?我不縫……你是指著林兒頂著寒風光腚滿街跑麼?」

方臉男人在家裡顯然不是個有地位的存在,被自己老婆說得有些尷尬,撓撓後腦勺閉了嘴。

睡在小床上的孩子看見這個場景,咯咯笑個不停。

「你這個沒心肝個憊懶傢伙,我每天在家裡辛辛苦苦忙裡忙外,你卻還有心情帶著孩子到處玩兒,不說你幾下你真以為我不在意是吧?」

女人手上的針線不停,嘴上還在不停數落著自己的丈夫。

「誒,怎麼不說話了?怎麼,說你兩句還不高興了不成?」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去看。

入眼,是最恐怖的畫面。

床上的男人保持著一個撲擊的動作想要從床上鑽出來撲向一邊兒的小床,然而他所有的動作都沒能完成……

一個粗碗大小的空洞出現在他的心臟位置,鮮血將床單被褥染得血紅。

一個身穿大紅袍的光頭僧人坐在小床上,臉上布滿了血紅色的紋路,眼眶深邃,看起來邪性無比。

手上提著一絲不掛的男孩兒,右手掐著他的脖子,令他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既然這位女施主對這個家有如此之多的怨懟,不如就由小僧代勞,殺你的男人、再殺你的娃兒,為你解除痛苦?」

女人的瞳孔一縮,整個人的腦子完全不能思考了,瘋了一樣撲向床上男人的屍體。

「當家的!!」

紅袍僧人眼中紅光一閃,女人的身體整個僵直在半空中,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僧人用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眼神打量半空中的女子,饒有興致地說道:

「咦,你剛才不是對你的丈夫充滿的憤怒麼?怎麼現在看他死掉了卻又如此悲傷?莫非你剛才實在說謊……阿彌陀佛,這樣可不好……佛說……這是要下地獄的~」

隨著紅袍僧人的話語,女人附近出現了一柄又一柄懸浮的紅色刀刃,緩緩刺入女人的身體。

女人只是個平凡的婦女,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涕泗交流之中痛呼出聲,咬牙朝著紅袍僧人低聲哭喊道:

「放過……我的孩子……」

話剛剛說出來,紅色刀刃就把她捅了個對穿,性命消泯。

被僧人提在手上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竭力想要呼吸,眼前的畫面太過衝擊,讓他的心靈無從接受。

紅袍僧人心中卻沒有半點觸動,手上妖力一吐,將手中的孩子變成了一具面色灰白的屍體。

隨手將孩子的屍體扔在母親的背上,紅袍僧人聲調飄忽地說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說著,紅袍僧人施施然站了起來,用滿意的目光欣賞屋內慘狀。

「阿彌陀佛,貧僧又為佛祖懲戒了惡行滿滿的邪惡人家,真是功德無量~」

隨機,紅袍身影逐漸變得透明,消失在房屋當中。

……

霧氣依舊在雲塵都上空蔓延,佇立在城市中為城市照明的木製高塔的燈光也逐漸被霧氣所籠罩。

街道上的路燈光暈暗淡,令整座城市的氛圍壓抑而詭譎。

稀疏雨滴交織淡淡霧氣,環境真是差到了一定程度。

四名雲塵都巡捕司的捕快腰間懸掛著佩刀,手裡提著燈籠,走在街道上。

一名捕快打了個哈欠,抱怨道:

「真見鬼,這是什麼天氣,雨勢剛剛小了點兒,怎麼現在晚上也這麼大的霧了?」

另一名捕快調笑道:

「嘿嘿,老鄭這是怕自己今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老鄭跟他笑罵道:

「我可去你的吧,你以為我想你似的麼?」

一行人說說笑笑,巡邏在雲塵都街頭。

今夜黑暗,就是燈火都照不亮城市,街道上根本沒有人,四人的巡邏平淡又無聊。

突然,前面響起了年輕女子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誰能幫幫我啊~」

四名捕快對視一眼,拔出刀追了上去。

到的時候,只見一名白衣女子坐在街道中央,口中不停地在呼救。

大冷天的,她只穿了一件白紗衣裳,被雨點淋濕顯現出玲瓏有致的身材,懷裡還抱著一個什麼物件,只是在霧氣里看不清晰。

握燈籠的手微微發抖,這樣的場面其實真的相當恐怖,老鄭提著膽子上前問道:

「這位姑娘,你怎麼了?」

女子求救的聲音一頓,看向老鄭四人,微微一笑,伸出手將懷裡的物件遞給四個人看……

「這顆頭,我吃不完了,你們能幫幫我嗎?」

那女子手裡拿的……赫然是一顆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人頭……凝結的血塊貼在臉上,這模樣除了用恐怖二字之外根本無法形容。

老鄭四人見狀,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心臟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畫面嚇得一緊,雙腿不由得發軟。

老鄭明白這是自己無法應對的邪魔,轉身就想要逃走,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動作,背後一痛,一桿由影子凝結成的長槍就穿透了他的身體。

其餘三名捕快也一樣,被邪異的影子長槍從背後刺穿身體,像是吊豬肉一樣吊了起來……

白衣女子嘻嘻笑了起來,緩緩站起身。

手一松,懷裡的人頭滾落在街道上。

這時候,叮鈴叮鈴的鐵質物品與地面交擊的聲音響起,披著黑色斗篷的斗篷人拖著他的鏈錘走了過來。

兩個邪物都沒有在意對方,自顧自的交錯而過,準備作戰下一個目標。

今夜的雲塵都,在恐怖與邪異當中顫抖。

遠處馮家的高樓上,兩名身穿玄色道袍的道人正將內力加持到雙眼,觀察著城中的殺戮。

滿不在乎地隨意閒聊著:

「馮博被懸劍司帶走,我本來都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幸好你來了。」

「雲塵都下面的東西很重要,道主也很重視,要我們在年前完成任務。」

「有些難度,不過問題不大,咱們要把馮博救出來麼?」

「先讓他關一會兒吧,免得他真的以為投靠了齊王就可以不在乎我們了。」

「好……這些邪物的行動大概什麼時候會停下來?」

「這得取決於雲塵都下面那東西,不過應該在天亮之後會停下來把。」

……

兩個人說著,轉身下樓,就好像城中的那些殺戮、枉死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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