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當手裡的屠刀高高舉起的時,也意味著將來自己可能會倒在屠刀下

一隻薩爾美山脈特有的藍頭獵鷹振翅盤旋在薩爾美山脈的邊緣,它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密林中一塊被人為清理出的空地。藍頭獵鷹特有的視網膜能在數千米的高空上分辨出草地上的尿液,以及新鮮的血液,這些東西在它的眼裡格外的醒目。藍頭獵鷹也憑藉著這種特有的本事,在薩爾美山脈討生活。

它現這片空地上的尿液特別的多,新鮮的血液也很多,它不太確定該不該下去,因為還有很多讓它討厭的氣息。或許是想到了懸崖峭壁上的子女還在嗷嗷待哺,它稍作猶豫,寬大的雙翅用力一扇,收攏在體側,略微仰頭後猛地扎了下去。氣流隨著羽毛上的紋路不斷被導流,它的度越來越快,就像從蒼穹上筆直射下來的標槍。

眼看著眼前的食物越來越近,它即將要再次張開雙翅緩衝時,一直突如其來的箭矢咻的一聲射穿了它的身體。它掙扎著,箭支貫穿了它一邊的翅膀和身體,讓它無法保持住平衡,唯一展開的翅膀也無法提供足夠的上升動力。它悲鳴的慘叫著,不斷迴旋著墜落,轉眼間嘭的一聲一頭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一名五級的遊俠將復合弓背在了背上,走到掙扎不休的獵鷹前,一手抓住箭支,抬腳用力踩在獵鷹的脖子上,隨後力一碾。獵鷹不再動彈,這遊俠笑眯眯的舉起獵鷹向周圍的人炫耀起來,「瞧,我說一次就能射中,你們總是不信,這會看見了嗎?」

周圍的一些遊俠或是露出欣賞的目光,或是對此極為的不屑,這遊俠哈哈大笑,取下了箭矢的箭頭裝進口袋裡,掂了掂手中死去的獵鷹,「今天中午我可要加餐拉,薩爾美山脈的藍頭獵鷹味道據說好極了。不過這東西看上去很大,摸起來卻沒什麼肉。」

在人工開拓出來的營地上,有一個巨大的柵欄,裡面木樁林立,一個個委頓的黑蠻被鐵鏈鎖住手腳,纏繞在木樁上。這些黑蠻胯下大多是鮮血淋漓,他們被捕獲之後立刻進行了閹割,以便在捕奴結束時傷口已經癒合,可以直接出售給買家。還有一些女性黑蠻,被扒掉了衣服,正在做著一些簡單的工作,如收拾營地、打掃衛生之類的。

這裡是一處捕奴隊的營地,他們直接在薩爾美山脈邊緣的密林里開拓出一片空地,所有抓到的黑蠻都被關押在這裡。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捕獲了過四千黑蠻,其中有兩千多已經成功的交付給買家,讓這群人賺到了一大筆錢。

在這些捕奴者眼裡,黑蠻和路邊的一棵樹、一塊石頭、一隻小動物沒什麼區別。在大沙文主義的薰陶下,德西人都有著盲目的民族主義情懷,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德西人是人,其他人都只是長得像人的動物,可以是商品,可以是獵物,但唯獨不能是人。這種民族主義很有市場,在德西人中廣為流傳,也有一些學者反思過民族主義帶來的弊端,但很快他們就被狂熱的德西人淹沒在人民的海洋中。

眼看著太陽升到了天空的中央,營地中唯一一顆留存著樹幹,被砍去樹枝樹葉的大樹屹立在陽光下,這根樹幹的影子指向正北偏西,女性黑蠻在捕奴者的皮鞭與喝斥聲中開始做飯。一口口大鐵鍋被支起,一袋一袋的麥仁被倒入鐵鍋,加上削成碎屑肉絲,倒上水,不要二十分鐘撲鼻的香味就在整個營地里瀰漫開。

接近三百人的捕奴者從營地各處的帳篷與簡易的木棚中走出來,此時密林中的氣溫十分宜人,不需要建立太過密封的居所。他們端著自己的木碗,扎堆的圍繞著鐵鍋,喝著廉價的酒,唱著有趣的歌。

「我們都是偉大的捕奴者,讓獵物聞風喪膽的捕奴者,每一次出動都有大收穫,黑蠻見到我們腿就軟。我們是密林間的好獵人,任何獵物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我們給黑蠻帶去災難,讓它們記住我們的樣子……」

歌曲的內容很簡單,很通俗,也很惡劣。當然這群人自己是感覺不出來的,他們以此為榮,並沒有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違背了自己的價值觀,也沒有違背道德與倫理。

人們唱著歌,在談笑聲中填飽肚子,還有一大批人在前幾天就離開了營地,前往更遠的地方捕奴。可能是有一些黑蠻逃出生天,把捕奴隊的消息帶給周圍的部落,近來一段時間周圍的黑蠻幾乎都不見了蹤影,他們都躲進了更深的山林中。也正是因為這樣,捕奴的危險也在翻倍的增加。比起薩爾美山脈邊緣的部落,山脈深處的部落黑蠻人數更多,武力更強,生性也更野蠻。

如果不是捕奴行動的泛濫,可能這些靠外界更近的黑蠻在數十年的演化之後,最終能走出密林,成為奧蘭多帝國民族融合的一份子。即使是最受歧視的一份子,也好過被人當做動物一樣買賣。

「他們差不多這幾天就該回來了。」,說話的是留守營地的一名隊長,三大奴隸商都在瘋狂的捕奴,哈諾的實力最強,所以哈諾那支隊伍單獨行動,不願意瓜分自己的勝利果實。而另外兩支隊伍實力相對較弱,聯合在一起,爭取從這單買賣中爭取更大的份額。

一旁的助手撕咬著剛剛烤好,還帶著血絲的獸肉,淡金色透明的油脂糊了一嘴。他抬起袖子用力一抹,嘿嘿的笑了起來,「我聽說過前面現了一個大部落,有三五千人的規模。這次要是成功了,我們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隊長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這傢伙一點上進心也沒有,我們在和哈諾那邊賽跑。我們休息了,他卻沒有休息,難道你想把錢都留給他?」

助手擱下手中的肉塊,變得有些憂鬱起來,眉宇間出現了少見的憂愁,「這次買家的身份很特殊,我覺得咱們乾了一件蠢事。萬一城主大人追究起來,我們怕是交代不過去。」

隊長冷笑兩聲,搖了搖頭,「你懂什麼?這件事哈諾也有份,再說了,我們又沒有出賣奧爾特倫堡的利益,我們所做的不正是我們應該做的嗎?唯一可能做錯的地方就是沒有和城主報備而已。況且說,就算雷恩對我們不滿意,他又能怎麼樣?我們加起來差不多三千武裝力量,加上一批養熟了的黑蠻,少說四五千人馬,他雷恩還敢對我們動手?」

隊長拍了拍助手的肩膀,「你還年輕,不懂這裡面的道道。只要我們不反對、不反抗雷恩的統治,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他真要是想對付我們,我們也不是吃素的,了不起殺進城主府去,直接掀翻了他。現在貝爾的世道都亂了起來,他要是聰明就裝作不知道,他得了安穩,我們得了實惠,大家你好我也好。」

助手只能點頭,他知道要是再說下去,隊長必然會對他產生惡感。在捕奴隊里,這些捕奴者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上層的就像是隊長這樣的角色,他的權力極大,即使是大東家也要對他客客氣氣,以禮相待。接下來就是助手這個級別,屬於捕奴隊里的文職工作者,負責一應後勤,是個油水很足,也很享受的工作。

小隊長之類的都不算快活了,因為他們都要帶頭去潮濕的密林里實施捕奴,密林里的環境有多糟且不說,光是帶頭衝殺就很危險。不要以為每次都能抓到許多黑蠻是因為黑蠻弱小,其實黑蠻並不算弱,無論是勇氣還是戰鬥力,他們唯一比不上捕奴隊的可能就是裝備了。每一場流血的捕殺行動下來,總有一些人永遠的留在這片山脈里。

至於最底層的捕奴者,工作相對而言最髒最累,得到的好處也是最少。

酒過三巡之後,營地里瀰漫著的酒精味非常的濃郁。捕奴者並不擔心那些被拴起來的黑蠻會造反,他們每隔一天才會給黑奴吃一點東西,別說造反了,連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這種管理辦法很好的限制了黑蠻的無力,加上剛剛被閹割過,這些黑蠻現在路都不一定能走好。

之前那名遊俠美滋滋的吃著香噴噴的烤獵鷹,在人們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得意洋洋,他突然間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一口將木杯中劣質的酒水喝乾,站了起來。他張大了嘴,遲鈍的腦子思考著自己該說點什麼好。也就在這一瞬間,一直箭矢瞬間穿透了他的後腦,三角箭刃從他張大的嘴巴里伸了出來。

他在人們的注視中筆直的倒下去,砸翻了鐵鍋,倒在滾燙的麥仁粥中。

片刻的死寂之後如雨點一般的箭矢瘋狂的落入到人群中,捕奴者悽厲的慘叫著,躲避著。他們想要反擊,但是這一輪箭雨來的太突然,太猛烈,以至於讓他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助手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在那遊俠倒下去的瞬間,他就撲倒在鐵鍋後,他驚恐的眼睛望著箭雨射來的方向,只看見一隊隊手持長弓的黑甲士兵緩緩從林間走出來。

他的心臟差點就要從嘴巴里跳出來,張大的嘴巴里出毫無意義的音節,腦子裡一片空白,唯有留下兩個字――雷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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