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疼痛的忍耐能力會隨著不斷受到疼痛的刺激而提升,這要歸功於人體神秘的機能。很多鐵匠學徒在最初時連站在火爐邊都做不到,但是每個學徒學藝成功之後,在火爐邊一站就是一天。

有些東西的忍耐能力可以提高,但是有些卻不可以。

睡眠是維持所有生物生命所必須的,是無法被取代,從來沒有聽說誰誰誰可以不要睡覺,如果有,那麼你可以大聲的,理直氣壯的說他是騙子。一個人三四天不睡覺暴斃或者說猝死的幾率會上升到一個非常高的地步,說不準什麼時候一抽抽就過去了。

蓋因沒有受過專業的培訓,也不是什麼堅定的理想者和戰士,他就是一個貴族。貴族是什麼人?想吃的時候就吃,想喝的時候就喝,想……想什麼的時候就做什麼。一整天加一個通宵,或許無法擊潰他的心理防線,當然實際上也沒有必要。但只要讓他頭腦混亂即可,人在意識混沌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如同神經反射一樣,說出一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東西。

一個錯誤,足以擊潰他。

當然,這些都是為了讓這場審訊變得更加真實所設計好的一切,來自樞密院的調查員自己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被雷恩的手下突然間的暴起嚇出了一聲冷汗。冷汗一出,他立刻清醒了過來,怎麼說也休息過一會,立刻也發現了問題。

這就像一個化名的人,在他清醒的時候無論你怎麼叫他的真名,他都會下意識的去迴避這個問題。但是當他思維都混亂了,也許一個小小的不經意的聲音,就能讓他答應下來。

戲演足了,剩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理所當然。

當樞密院拿到調查員的反饋時,帕爾斯女皇也拿到了具體的過程。她不斷審視著這份書面性的報告,心頭始終有一絲疑惑――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像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可越是順利,她也越疑惑。每個成功的政治家,都會有著多疑的性格。可以把這種性格美化成慎重,但美化終究只是美化,帕爾斯一直在懷疑雷恩是不是在預謀什麼。

不過,現在她還分析不出來。

她隨手把這份報告丟到了桌子上,閉著眼睛再次將整件事捋了一遍。

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後老老實實在老圖書館混日子,然後有一天他突發奇想的想要打掉一面牆壁,做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窗,並且也實施了。然後一些學士就吵著鬧著認為雷恩的行為是對歷史,對文化的一種褻瀆,從而引發了雷恩的憤怒,也讓他找到了機會。在這期間,帕爾斯自己也扮演了一個不那麼光彩的角色,現在她事後再仔細回憶回憶,她被利用了。

這種利用是心甘情願的那種,這些仗著自己擁有著很高社會地位的學士、大學士們總是不斷的找皇室麻煩。哪怕她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有理由和藉口抨擊她的怠政和無為。所以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的帕爾斯女皇或許只是為了出一口氣,答應了雷恩的要求,去整治一下這些不那麼順從的學者們。

然而雷恩隨便一挖,就找到了一些令她十分驚懼的東西,或許她早就有了猜測,在這些學者的背後,是一個個貴族在支持他們。貴族們的目的其實帕爾斯自己也很清楚,那就是抹黑皇室。就像皇室一直一來想要收攏權力,不斷清洗貴族一樣,貴族總是要反擊的,不可能坐以待斃。

上任後還沒有發作的帕爾斯決定利用雷恩,颳起一道政治風暴,讓那些小瞧了她性別的人看一看,別以為男皇帝能做到的東西她做不到。對,是利用雷恩,是她在利用雷恩而不是雷恩利用她。

緊接著雷恩被刺殺,通過刺客找到了中間人,一名貴族階級的邊緣人蓋因。蓋因在經過審訊之後露出了馬腳,不得不認罪並且咬出了一連串的密謀者。

太順利了!

即使又思考了一邊,帕爾斯女皇也覺得這件事就像早已約定好的一樣,大家按部就班的推動事情前行,然後得出一個必然的結果。

她揉了揉太陽穴,拇指按壓所帶來的略微有些疼痛的指壓緩解了她的頭疼,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最終還是取出了自己的信箋和印信,蓋了上去並且親自簽名。

「拿下去交給雷恩,我同意給他臨時特權。」,文件被轉交到別人手中的那一刻,帕爾斯女皇端坐在御座之上,氣勢收斂起來,靜靜的就像一個普通的人女,或是一個隱藏在灌木叢中,等待著獵物的獅子。

這次事情鬧得不小,而且對象都是貴族,以樞密院的尿性肯定不會同意雷恩大肆的抓捕貴族,審訊貴族。所以帕爾斯女皇的特令就是必備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雷恩可以無視樞密院的阻攔,可以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行事。

文件很快被一層層的傳遞到雷恩的手中,翻開這份沒有多久之前帕爾斯女皇剛剛合上,還帶著墨水香味以及薰香的文件,看著清晰的簽名以及一應手續,雷恩微微點頭,將文件丟在桌子上。

在他面前,站著十二名身著灰色制服的特別調查員,這些灰色的衣服和現在貴族亦或是平民的著裝風格有著極大的不同。服帖的衣服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的裝飾,口袋也都是真的,而且還很大。每件衣服都最大限度的滿足一個人正常或者不正常的肢體活動範圍需求,同時也有著一定的保護能力,襯裡有一些金屬細網保護著人體的要害。

這十二名特別調查員分別屬於十二個不同的小隊的隊長,國家安全部掛牌之後雷恩立刻推倒了原來的部門,重新組建了十二支隊伍,按照輕重緩急去對應處理不同的突發情況。除此之外,還有一支後勤隊伍,負責日常的文案工作。

雷恩雙手按在桌子上,緩緩起身,他身體略微前傾,眼中有流光閃爍,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按照名單,立刻抓捕。任何阻擾抓捕的,以同案犯定罪。任何協助罪犯逃脫的,也依此定罪,去吧!」,他手指關節叩擊著桌面,急促的咚、咚、咚三聲就像是戰場上的戰鼓。這十二名對戰啪的一聲雙腿併攏在一起,高邦的靴子狠狠的一撞,發出整齊如一的聲音。

望著他們魚貫而出之後,雷恩看向門邊的尼采,「幫我聯絡工聯黨黨魁薩爾科莫男爵,他已經來到了帝都,在總商會。我邀請他在今天中午和我共進午餐,立刻去辦!」

薩爾科莫在雷恩的示意下坑了貝爾行省所有貴族一把,連商會裡那些和他不那麼同心同德的都被他送進了地獄。在貝爾行省動盪這件事上,獲利最大的其實就是薩爾科莫,他一躍成為了貴族,還獲得了女皇的特赦令,保留了工商黨以及自己黨魁的職務。在雷恩的要求下,薩爾科莫沒有直接來帝都,而是在各地建立工商黨的分布,將大批豪商籠絡在工商黨之下。

如果單純以實力來排列帝國內部的組織勢力,工商黨絕對能進入前三。只是現在很多人還沒有注意到他,或者說皇室和貴族集團,從來沒有正眼的瞧過商人和商會。在他們眼裡,這群被一個鄉下農夫男爵所領導的黨派,只是一個鬆散的「商會」,冠以一個好聽統一的名字而已。

其實歷史就是這樣,記載著歷史的書籍在沒有翻頁之前,很多人都會忽略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直到翻頁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或許已經落在了時代的後面。

一上午,整個帝都雞飛狗跳,九名貴族被抓捕,其中還有七人擁有著帝國議會議員的身份。當然啦,這些人無論在貴族階級還是在帝國議會中,都屬於邊緣人士,沒有多少話語權,也沒有多少勢力。他們被抓捕的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過這些人把精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他們始終認為這是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想要掀起政治風暴的前奏。

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實際上是雷恩想要推動政治體系進化的號角!

「雷恩伯爵……」,薩爾科莫比在貝爾行省的時候要黑了不少,他剛從西線回來。作為第一個站起來,在政治上得到了一定力量的商人,薩爾科莫在商人這個團體中有著極高的聲望和地位。商人擁有的財富並不弱於貴族,但是他們卻沒有貴族擁有的權力,而這一份權力則是他們日思夜想的東西。

現在有人先邁出了那一步,就足以讓他們感覺到振奮。很多人都願意加入這個工商黨,特別是薩爾科莫為他們描述出了一個非常有前景的未來,這就足以讓很多人跟隨他的腳步,成為他的追隨者。

時隔數月之後再次見到雷恩,薩爾科莫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立刻欠身行禮,表現的一如既往那樣恭謙。面對這個比自己孫女大不了幾歲,還沒有成年的年輕貴族,薩爾科莫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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