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〇章 想要羞辱一個人,就要在正大光明處羞辱他,還要讓他主動維護你

面對塞比斯毫不猶豫的認慫,雷恩還是很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畢竟年輕就意味著衝動,意味著犯錯。這個世界上又有誰在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呢?

這裡的情況吸引了宴會上一些人的注意,特別是維托,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看了過來。維托和雷恩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可以說是仇敵,也可以說沒有仇恨,而這一切的起因都來自於雷恩的父親。

作為一名黃金貴族顯然他的父親是不合格的,奧蘭多六世為了讓帕爾斯女皇順利繼承皇位,發動了一場政治傾軋,通過這種方式掃平帕爾斯女皇登基的阻力。儘管老皇帝年紀大了之後心慈手軟了許多,可他終究是一個帝王,一個大半輩子都在巔峰的皇帝!原本在這場政治海嘯中不會牽扯到雷恩的父親,但是雷恩的父親交友廣闊,為了保住自己的朋友,他和奧蘭多六世站在了對立面上。

他之所以不合格,是因為他個人的感性支配了自己的理智。政客,特別是黃金貴族這種級別的政客,冷血必然是所有素質的前置。雷恩的父親做不到冷血,不僅沒有保住自己的朋友,還牽連了阿爾卡尼亞家族其他一些支持者。黃金貴族是一個團體,但彼此之間也是敵人,對於奧蘭多這個帝王家族來講,統治者永遠都不會嫌少,如果可以的話奧蘭多家族情願付出一些慘重的代價,消除奧蘭多一世為後輩們所增加的煩惱——黃金貴族。

在各種年積月累的挫敗感以及過於感性導致爆發的抑鬱中,雷恩的父親結束了自己不合格的一生,也給現在的雷恩留下了許多的麻煩。

其實從純粹利益的角度來看,現在的雷恩和維托之間並不存在任何敵對的關係,畢竟雷恩不是曾經的雷恩。不過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的頑皮,有些利益的表現方式扭曲的讓人想要抓狂,而這種讓人抓狂的表現方式,就是——道德。

簡單通俗的來說,維托是逼死雷恩父親的兇手,如果雷恩不報仇,在世俗價值觀中,雷恩就是喪心病狂的一個人。所謂了豐滿自己的形象,樹立自己的品德和品牌,雷恩和維托之間就擁有了化解不開的仇恨。仇恨,也是一種利益的表現方式。

此時覺察到來自這些黃金貴族們的關注,雷恩自然不會做的太過分,「我原諒你了。」,雷恩扶著塞比斯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然後親切的伸出手,主動要與他和解。面對這樣的一個場面,哪怕塞比斯心不甘,也要表現出一名貴族應有的風度。他果斷的伸出雙手,和雷恩握在了一起,完全是一個一個晚輩的態度去面對雷恩。

雷恩的手指輕輕一彈,敲擊在塞比斯的手心,他立刻明白握手到此為止,立刻就鬆開了雙手。

然而這並非就是歡天喜地的大團圓結局,那些貴族們都收回了目光,繼續與身邊的人討論著得失的時候,雷恩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條手絹。他輕輕的抖弄開手絹,露出了手絹一角純金線勾勒出的荊棘花完。他很認真的擦了擦剛才與塞比斯握過的手,在塞比斯被羞辱到極致,面色漲紅的如同滴血時候向前一步,靠近了他。

兩人的身體微微錯開,湊到塞比斯的耳邊,雷恩嘴唇微動之後流露出滿足的笑意退開。他將手絹絲毫不心疼的丟在地上,這條手絹可值十個銀幣,對他卻如同一根稻草一般。

點了點頭表示出自己的風度,雷恩挎著胳膊,望著歌莉婭,「美麗的女士,我有這個幸運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在這靜謐的月光下走一走嗎?」

歌莉婭瞥了一眼塞比斯,心中對兩個人所表現出的風度,以及氣勢有了全新的定義。她提著裙角微微屈膝,伸手就勾在了雷恩的臂彎里,雷恩讓開一步,抬手一引,兩人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庭院裡。

在昏黃的燈光下,在皎潔的月光下,歌莉婭優雅聖潔的就像一個精靈。她突然望著雷恩,一臉求知的慾望,「你剛才和他說了些什麼?我看他的臉色黑的就像是烏雲一樣。」

「我誇獎了他,只是用的詞可能會有辱你的耳朵,這可不是什麼好詞。」,雷恩欲擒故縱,看上去是在拒絕,可留下了一條小尾巴。

歌莉婭頓時露出可憐模樣,空出的手抬了起來,拇指與食指之間比劃出一個非常小的距離,「滿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好不好?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望著歌莉婭,歌莉婭在雷恩溫和瑩潤就如同這月光一樣的目光中有些敗退,有些竊喜,有些羞惱,有些不知所措。少女的情懷總是這樣,複雜,並且多變。有時候她們會因為可憐喜歡上一個人,有時候她們會因為懼怕而愛上一個人,聖者能解開並且重新定義這個世界的真理,卻無法猜測出少女的情懷。

雷恩笑著點了點頭,微微低著頭在歌莉婭耳邊輕輕的張開嘴唇,一股熱氣噴薄而出,撩動了她的髮絲,這熱氣吹進了耳朵里,讓她縮了縮脖子,「我說了兩個字——傻逼。」

歌莉婭一怔,緊接著大笑了起來,雷恩也跟著哈哈大笑。

兩人都是大笑,但是笑的各有不同。

歌莉婭的笑,是一種好奇的好孩子在探知了壞孩子所做的壞事之後,那種深深代入到角色中,體會著從來不曾有過的痛快而發自內心有一種破壞了枷鎖,衝破了道德,帶著一點快意和罪惡感的興奮。

雷恩的笑,完全是因為他給塞比斯上了一課,這種教育別人所帶來的快感爆發出的幸福感絕對能排到前十。

一個笑聲氣勢十足,一個小聲悅耳婉轉,互相糾纏交融,令帕爾斯女皇不住側目。

大多數人或許此時都在高興,如果說有誰不高興,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塞比斯。

他緊緊攥著的拳頭髮出肌肉摩擦時的澀聲,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一陣陣刺痛卻比不上雷恩羞辱他給他帶來的憤怒,以及屈辱感。他望著雷恩的背影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亂蹦。但很快的,他深吸一口氣,生硬,並且強硬的按捺住心頭劇烈的波動,臉上又掛起笑容,豁然間轉身,融入到人群中。

「剛才雷恩和你說了什麼?」,維托抽空問了一句。

塞比斯保持著那副熱情真摯的笑容,語氣甚至都沒有一絲波動,「他誇獎我今天的衣服非常的得體。」

維托看了自己這個次子一眼,深邃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能刺穿他的內心,維托點點頭,「和雷恩搞好關係對整個黃金貴族有極大的益處,你們都是年輕人,可以多往來幾次。熟悉了之後就好了。」

塞比斯略微欠身,「是,我明白了。」,在他低頭的瞬間,仇恨的寒光在他眼裡一閃而逝。

每一場社交都是一場化裝舞會,每個人都隨身攜帶著無數的面具,如果沒有帕爾斯女皇那樣能看透人心的力量,誰都不能發現自己所面對的人,是否表里如一。

當雷恩和歌莉婭在庭院裡轉了一圈回來之後,該來的人都到齊了,而今天的主題並非是玩樂。年輕的小輩們留在宴會廳中交流感情,族長們則到了一邊的偏廳里談論今天真正的主題——帝國議會。

連同帕爾斯女皇在內,八名族長鬆散的坐在空空蕩蕩的偏廳里,這八位族長,幾乎代表了大半個國家的權力。他們和其他人類沒有生命不同,或許彼此之間能夠區分的東西,就是他們所掌握的權力。

權力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讓人生不如死,也能人幸福。

「帝國議會改制是勢在必行的,實際上我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一些貴族們已經更加的主動的想要推行這個法案的落成。」,帕爾斯女皇最先開口,她端著一杯紅茶,神情淡然的品著,茶杯邊沿小指粗細的寶石反射出的絢麗色澤為帕爾斯女皇臉上蒙上了一層珠光寶氣,「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人,更多的塞入帝國議會中。」

她繼而看向甘文,「這件事肯定會遭遇到很大的阻力,彼拉戈斯他們肯定會緊緊的盯著我們,我有一個想法,我們不必在貴族身上下注,而是選擇那些沒有基礎和背景的普通人。」

在座的幾位紛紛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貴族的圈子就這麼大,誰和誰是一夥的大家早就心知肚明,想要繞開貴族集團設下的阻力,那就要破局而出。

「地方貴族勢力也想要申請議員的席位,我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操作的地方。每個行省給他們兩個席位,整個帝國加起來就擁有三十個席位,我們至少能拿到一半的席位,也就是十五個席位。」,甘文年紀大了胃口不好,晚上吃的不多,此時喝的居然是牛奶。雖然傳承賦予了他無限的精力,但沒有給他一個相應的好身體。到了他這個年紀,消化系統出現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拿他喝牛奶來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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