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每個人,在人生中每個階段,表現出的性格都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

雷恩說的斬釘截鐵,是因為他有這個底氣。

作為阿爾卡尼亞家族最後一名血脈承載者,既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長處。

一個黃金家族的消亡,帶給奧蘭多帝國的震撼不僅僅只是消亡這麼簡單,還有恐懼。這就像神明高高的臥在雲端,無論神明做了什麼,平凡的人們都會認為那是應該的,是被承認接納的,因為他們是神明啊!神明,多麼了不起的稱呼,意味著這些「東西」已經脫離了「平凡」的範疇,超脫了一切,是無法戰勝的存在。

黃金家族在奧蘭多帝國,就是這樣。

四個消亡的家族,已經耗盡了帝國一切辦法去淡化、遮掩。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因為他們就像是神明一樣,必須保證自己站在平民需要仰望的地方,保留著自己的體面。

如果有一天,人們發現神明也會受到傷害,也會流血,也會死亡。那麼人們對待神明的態度,就會發生極大的轉變,比如說會出現一群特殊的人,他們會以屠神為目標,自稱為屠神者。

奧蘭多帝國的黃金貴族們也是一樣,一旦人們發現所謂的黃金貴族其實都是紙老虎,他們會怎麼辦?平民們不會繼續維持著森嚴苛刻的階級,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成為階級的奴隸和區別對待。他們會站起來,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掀翻那群一直壓在他們身上的大山。

這就是消亡的代價。

除非讓消亡出現的人,是另外一個黃金家族。

就像神明必須,也只能被另外一個神明消滅那樣,人們依舊會感嘆神明的強大,不會想著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對抗神明。

雷恩要是死在了冰原上,不管是為了什麼,帝國都必然要掀起一場種族滅亡戰爭。通過滅亡一個種族,掃平冰原,用堆積如山的屍體和染紅修多恩河的鮮血,來警告每一個人,黃金貴族不是那麼好挑戰的,代價也不僅僅只是幾個人或者一小撮人的死亡。

所以雷恩相信,只要對方不是蠢貨或者白痴,他們就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至於之前兩個冰蠻的出現,也很好理解,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卡蘭德利絲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就算雷恩不說出來,不考慮這一點,卡蘭德利絲也不會讓人真的動手殺死雷恩,她需要的只是將雷恩驅逐出冰原上。她還有更加偉大沉重的使命等待著,復活迪麥隆,可以說是所有冰蠻一致的願望。現在機會已經降臨,她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破壞復活迪麥隆的計劃。

「你很自信!」,卡蘭德利絲淡淡一笑,抬起手指輕輕一挑,空氣中的冰晶快速的聚攏在雷恩手邊的桌子上,凝結成一隻高腳杯。緊接著無數淡藍色閃現著螢光的光點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聚在杯子裡,化作一杯藍色冒著氣泡的液體。「嘗一嘗,冰原才有的特產。」

雷恩端起冰晶化作的水晶杯,透過晶瑩的杯壁看了看裡面藍色的液體,微微搖晃一下,最上面薄薄的一層居然化作氣體消失在空氣中。他聳動鼻尖嗅了嗅,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就像是雨後走在樹林中,清新的空氣伴隨著淡淡的泥土腥味,讓人心曠神怡。他沒有再多做猶豫,舉起杯子一口喝乾。

那藍色的液體入口即化,化作了空氣,四處亂撞。他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口鼻,轉過臉去不讓自己的失態被卡蘭德利絲髮現。一股股氣流在他嘴巴里來回衝撞,一個不留神間有一道氣流從他口中擠開了嘴唇跑了出來。藍色肉眼可見有豆子大小的氣流筆直的撞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直接將桌子撞翻後反彈到營帳上,幾次反彈後終於徹底的消散。

雷恩用力將嘴裡的氣珠都吞了下去,最讓他感覺到驚奇的,就是這珠子居然還存在一定的口感,就像是咬在彈壓的橡膠上一樣。

這些氣流落入了他的腹中,來回衝撞之下讓他隱隱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慾望。他突然間梗值了脖子,臉朝上,張開嘴打了一個聲音巨大,悠遠綿長的嗝,讓卡蘭德利絲大聲笑了起來。

這種藍色的飲品叫做藍精靈,原理也很簡單,說白了就是退潮期之前的冰球術。通過法力將冰系的魔法元素聚合在一起,然後破壞穩定性,讓魔法元素逃逸。在以前,這屬於二階的法術,是很多魔法師都必須掌握並且記錄在魔法書上的控制性法術。可是現在,恐怕也只剩下用來取樂的價值了,退潮期下,所有和魔法元素有關係的東西,都被狠狠的削減了一翻。

雷恩犯了一個白眼,他心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哪裡不對有說不清楚。不是指自己喝下去的這些東西,這些東西肯定是無害的,否則他胸前被永刻了偵測邪惡的吊墜也會提醒他。

笑了好一會,前仰後合的卡蘭德利絲才直起腰杆,嘴角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剛才您說,有生意要和我們做?是什麼生意?」

雷恩望著卡蘭德利絲,直至她假模假樣的繃緊了臉皮,才繼續說道:「先把西斯丁叫出來。」

「我們這裡,有西斯丁這個人嗎?」

站在營帳外的月樹部族長立刻答道,「回稟大祭司,沒有這個人。」

卡蘭德利絲攤開了雙手,一副「你瞧,你找錯地方」的表情。

雷恩咬了咬牙關,他突然發現什麼地方不對了。明明是敵對的兩個勢力,彼此之間哪怕不會因為一句話跳起來就互相廝殺,最少你也得保持敵視的態度吧?可這位大祭司似乎表現的太隨和了一點,讓雷恩有些莫不准對方的想法,有些失去分寸的無力感。

他望著卡蘭德利絲,「我相信,他就在這裡。」

卡蘭德利絲擺了擺手,收斂起笑容,「好吧,他的確在這裡。但是這個人,對我們有很大的作用,所以我無法把他給您。」

雷恩淡淡一笑,「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營帳的門面,左眼中的荊棘光環緩緩轉動,那些冰霜頓時冰消瓦解,門帘也隨之落了下來,「西斯丁一直在做的,就是我也想要做的。他能為你們提供的東西,我也可以!」

帕爾斯女皇肯定不知道,被他委以重任的雷恩,居然想要接手走私集團的買賣,開始挖帝國的牆角。此時的帕爾斯女皇顯然有些不快,被發配出去的塞比斯來信說要向歌莉婭求婚,這個年輕人簡直不可理喻!

如果是在他被發配出去之前,還擁有著修恩納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時,帕爾斯女皇或許會認真的考慮一翻。修恩納家族作為同為黃金貴族的一支,在維托的經營下這十幾年裡一直再走上坡路。比起其他開始衰落並且看不見底的家族,顯然要強盛三分。哪怕是奧蘭多家族,帝國最大的貴族,也是帝國的皇室,同樣需要別人的支持。

可塞比斯現在的情況,別說求婚歌莉婭了,就是隨便找個皇室成員聯姻,都是不具備資格的。

說句難聽的話,他算個什麼東西,無權無勢,對皇室一點用處也沒有,完全就是一個廢物。

她隨手將塞比斯的信件丟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冷笑了一聲,「回頭把這份信交給維托,告訴他,管好自己的兒子。如果管不好,就找個木樁把他拴起來,別放出來丟人。」,說著她深吸一口氣,看向甘文,「最近外面怎麼了?我聽說卡波菲爾的人都回來了?」

帕爾斯女皇在帝都的眼線很多,她必須看好了這些貴族,以避免自己遇到措手不及的事情。這幾天關於卡波菲爾家族異常動靜的情報接連不斷的反饋回來,讓帕爾斯女皇有些懷疑。除了雷恩之外,其他黃金貴族都有屬於家族的一大片封地,他們的子嗣中沒有繼承權的人,都早早的發配到封地上為家族服務去了。

除非是遇到什麼大事情,否則族長很少會召集家中的成員,帕爾斯女皇有理由懷疑,這些人背著她在搞事情。

甘文心知肚明,他比帕爾斯女皇在這件事上知道的更多,畢竟他天天要回家,偶爾也能聽見一些消息,「聽說他們家的小草回來了。」

帕爾斯女皇一愣,「你是說……艾勒?」

曾幾何時,帕爾斯女皇還為艾勒所作出的大膽舉動有所感慨,認為她是一個勇敢率直的姑娘,為了愛情可以拋棄一切。這對任何一個女性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為愛出走,多麼浪漫的故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帕爾斯女皇開始接觸政務,漸漸的也把艾勒的事情忘在了腦後,直至今天甘文再次說出了小草這個名字,她才猛然間想起了這個人。

「怎麼?艾勒回到了卡波爾菲家?」,帕爾斯女皇臉上帶著淡淡的諷刺,「人始終是要服老的!」

她這句話若有所指,甘文可不敢亂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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