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有些經驗通過其他的媒介是學習不到的,必須自己狠狠的摔上一跤

看著眼前的五名騎士,路維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可能離開帝都,他坦然一笑,將手中的包袱隨意的丟在了地上。

從他第一天知道自己要算計的對象是誰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只有兩個下場。

要麼成功的阻擊了雷恩的一切的計劃將他打入深淵,而路維斯自己可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最好的下場莫過於功成身退,隱藏幕後,成為帕爾斯女皇的幕僚,而不是什麼宰相之類的,更不可能是貴族。

要麼計劃失敗,就如同眼前所發生的這樣,自己的身家性命將不在由自己做主,說不定還要被雷恩殺掉泄憤。

他早已看開,做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是一個珍惜自己生命的人,畢竟他要做的,在貴族階級,特別是黃金貴族們看來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他早就有了直接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哪怕現在對方一劍斬下他的頭顱,他都不會有絲毫的膽怯。

「是把我就地殺了掩埋起來,還是帶我回去見雷恩?」,他望著五名騎在戰馬上的騎士,居然還露出了一絲笑容,聖潔的笑容。他就像是一個朝聖者一樣,死在了朝聖的路上,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種恐懼,反倒是一種心甘情願的解脫。

他的笑容刺痛了戰馬上的騎士,為首的騎士隨手一鞭子抽了過來,抽在他的臉上,啪的一聲抽的路維斯這弱不禁風的學者打著旋摔倒在地上。灰塵沾滿了他的衣服,他摸了摸臉上被抽出來的血痕,已經腫了起來,一隻眼睛也睜不開了。但是他沒有露出絲毫害怕和疼痛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快速的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末了,還將有些凌亂的領子重新整理整齊,然後依舊笑著面對那騎士。

那笑容里充滿了鄙夷,就像貴族看賤民的眼神,就像富有者看貧窮著的眼神,用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的眼神看著比他更高的騎士。

暴力是最可憐也是最卑微的力量,越是弱小軟弱的人,越是習慣用暴力來隱藏自己脆弱的內心。他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所以他不會和這群弱小的傢伙一般見識。

騎士哐當一聲抬起了面鎧,露出一雙帶著慍怒的眼睛,他手裡擒著馬鞭指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綁起來,帶回去。」

兩名騎士立刻翻身下馬將昂頭挺胸的路維斯綁了起來,他們似乎有意折磨這個可憐的傢伙,將他橫著綁在了馬鞍上。至於馬車夫,在一陣血光飛濺中死在了路邊,這些騎士早就挖好了坑,直接將馬夫已經打碎的馬車掩埋了起來,幾乎看不出一丁點的痕跡。要不了多久繁忙的官道上落下的塵土就會將這裡層層掩埋,不知道要過多久才會有人發現這個可憐蟲的屍體。

離開帝都不到二十分鐘,路維斯就再一次回到了帝都,回到了金環區離甘文家莊園不遠的阿爾卡尼亞莊園中。

當路維斯直面的面對雷恩的時候,他打量著雷恩,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面的和雷恩站在了一起,他想要用自己的眼光仔細的審視著這個被甘文視為帝國最大蛀蟲的傢伙,想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能讓甘文那麼小心的對付他。

路維斯在打量雷恩的時候,雷恩也在打量路維斯。

他早就派人盯著甘文的一舉一動,包括了他的莊園,以及他的家人。黃金貴族之間的鬥爭從來就沒有溫和一說,已經成為歷史的四個家族無時無刻不在告訴雷恩,一旦失敗,就不會再有任何爬起來的機會。所以他情願小心謹慎的過了頭,也不願意因為一時間的粗心大意,而斷送了自己的小命。

這份謹慎終於收到了回報,他抓住了路維斯。

兩人互相審視中,雷恩逐漸笑了起來,笑聲很溫和,並不刺耳,就像是朋友之間的說笑那樣簡單,沒有什麼複雜的東西。

路維斯半邊臉頰都嚴重的充血並且腫起來,只能用剩下那隻眼睛望著雷恩,他問道:「您笑什麼?」

「當然是在笑好笑的事情,我聽說你被抓回來的過程了,所以我覺得很好笑。」,雷恩似乎來了談興,他指了指行刑室中的椅子,吩咐了一聲,「坐下說。」

路維斯沒有絲毫的抗拒,順勢坐下。在馬背上顛的他頭昏腦眩,要不是吃的東西不多,估計早就吐出來了。坐下之後他感覺自己好了許多,才問道:「我沒有聽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為我解釋一下。」

兩人都有談興,這種談興實際上是雙方對彼此的欣賞所衍生出來的一種特殊感覺,雷恩也願意為這位年輕的路維斯解釋一下。其實在雷恩心底更深處,他只是單純的想和聰明人聊聊天。他周圍都是蠢貨,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你可能覺得自己很不走運,但是在我看來,這和運氣毫無關係。你不過是甘文送給我平息我憤怒的一個小東西,可我覺得你並不這麼想。」,雷恩翹起了腿,笑眯眯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要將路維斯怎麼樣。

路維斯眼睛一瞪,「怎麼可……」,這脫口而出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沉默了起來。他是一個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被甘文看中。也正是因為他聰明,所以只需要雷恩簡單的點一下,他就明白了過來。

不錯,他就是一個政治中的犧牲品,他和肯特在甘文,在雷恩眼裡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頂多一個是傻子,一個稍微聰明一些。

如果甘文真的想讓他離開,在那天肯特被蘇胡揭穿的時候就應該立刻送他離開,而不是等到現在。這麼多天過去了,肯特該說的也差不多都說完了,不該說的恐怕也在刑訊之下都倒了出來。那麼多的蛛絲馬跡,只要雷恩利用好自己的優勢,不難發現他的根底。

這個時候送他離開的目的,無非就是甘文間接的向雷恩承認自己的確是幕後主使,並且將主要負責人丟給雷恩平息他的憤怒。

如果這都看不穿,他也就不是那個被甘文所青眼相加的出色學者了。

看路維斯微微低下頭,雷恩就知道他明白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只需要點一下,對方就能自己想明白,比和那些蠢貨交流簡直痛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就是貴族!」,路維斯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似乎他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貴族永遠都是貴族,對於貴族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比的上自己的利益。只要有需求,任何人都可以說放棄就放棄,任何不涉及到自身的東西都可以說捨棄就捨棄。追求?理想?未來?遠遠不如眼前的權力更重要!

哪怕這個帝國的宰相,被他所崇敬仰慕的甘文,本質上和眼前的雷恩,以及那些在帝都中居住的大大小小的貴族沒有任何的區別。

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首先就是妥協。

路維斯露即使被雷恩抓住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心灰意懶過,他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您贏了。」

這三個字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是指雷恩抓到了他,他逃跑失敗了,所以贏的人是雷恩。而第二層意思,則是指雷恩讓他發現了他一直身在局中,他從一開始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他甚至聯想到,如果他真的切掉了雷恩的臂膀並且配合甘文給雷恩以沉重的一擊,一旦雷恩倒下了,第二個要去見冥神的就是他。

他還是太年輕了,他的確足夠聰明,但是在政治上,他還只是一個連路都走不好的嬰兒,卻被甘文層層武裝起來,去和一個巨人搏鬥!他輸了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嬰兒就算武裝到牙齒,都很難打敗一個巨人。但如果他贏了,那麼其他貴族們也會開始恐懼,一個能夠殺死巨人的嬰兒,一旦成長起來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從他畢業那天起,他其實就錯了,選擇了錯誤的道路,追求了錯誤的夢想,奢望著錯誤的未來。

「您打算如何處置我?」,路維斯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處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大大方方的望著雷恩,「比如說將我秘密處死?還是公開行刑?我聽說您喜歡將人弔死在牆頭上,陛下會允許您將我風乾在金環區的城牆上嗎?」,說著他自己先笑了起來,仿佛說的東西和他沒有一點關係,「就像是南邊來的魚乾那樣,曬的和木頭一樣硬邦邦的。」

這個比喻很有趣,魚乾一直以來都是窮人們的主要肉食品,就像北方老牌貴族永遠都看不起南方的暴發戶一樣,北方的人也看不起南方來的魚乾。

兩人都笑了起來,氣氛格外的和諧,可他們說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怎麼看待這個帝國?」,雷恩很欣賞這個年輕人,他很年輕,也很聰明,有足夠的時間將把他打磨城一塊璀璨的鑽石,所以雷恩並不是那麼想要簡簡單單的殺死他。

路維斯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沒有人願意就這麼簡單的去死,特別是在這個可以說年輕的年紀里,他立刻脫口而出,「這個帝國,已經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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