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一章 大人的嘴,小孩的腿,有些東西一通百通,政治上亦然!

帕爾斯女皇看著手中的戰報沉默不語,她的腦子此時已經轉不過來了。

戰報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雷恩的戰績,以及他殺入拜倫帝國腹地的事情,只是帕爾斯女皇怎麼也弄不清楚,為什麼雷恩不守住勝利關,等待帝國的支援將勝利關牢牢的掌握在手裡,從而逼迫拜倫帝國把重心放在本土,一口氣解決掉沿海地區的戰事?就算他不想守在勝利關,也沒有必要深入到拜倫帝國腹地去,這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

她完全猜不透雷恩此時此刻到底想要做什麼,雷恩的形象躍然紙上,仿佛咧著嘴笑著問她,驚不驚喜,高不高興。

驚喜完全沒有,驚嚇還差不多。

她隨手將戰報握成團丟到金質的火盆里,很快就被大火所吞噬,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看向窗外。無意間她看見了窗戶邊上的一件來自教會的擺飾,隱隱約約在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可就是抓不住苗頭。

片刻後,她放棄了繼續思考雷恩以及他這麼做的目的,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身上。

隨著國戰的開啟,北伐也暫時告一段落,不是她不想繼續北伐,而是現在的形勢下北伐明顯是一種愚蠢透頂的淺見。如果沒有這場國戰,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北伐,但是有了這場國戰,她就必須在內憂和外患中選擇一條路線。

她選擇了外患。

貴族的問題雖然嚴重,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從奧蘭多二世皇帝在位時期,貴族們就開始對抗皇室並且企圖掀翻奧蘭多家族的統治。他們叛亂以及造反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已經變成了一種傳統。從這三百七十五年的歷史來看,貴族們造反的確會掀起聲勢浩大的內亂,但是他們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唯一一次看上去很有可能成功的,還是艾薩克的攻勢。

不過很可惜,艾薩克也失敗了。這些貴族們永遠不知道皇室有多麼強大,這種強大和單純的力量無關,而是一種知識上的強大。在帝都,擁有兩架七級攻擊性魔法基座,除此之外還有帝國研究院裡存在著的一群強大的魔法師,他們和他們的智慧以及用他們智慧製造出的魔法裝備,才是皇室真正的底氣所在。

這麼看來,與其把所有的戰鬥力和精力放在內耗上,還不如考慮考慮如何將滿月人打痛。

滿月人不像那些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本錢的貴族,他們預謀已久,積蓄了很強的力量,不得不讓人需要為此小心謹慎。

也正是因為這樣,彼拉戈斯看準了時機,送上的投降書以及請戰書,並且還附帶了一封信件。在信件中,彼拉戈斯認慫認的很徹底,他承認自己有罪,也承認因為他的行為給帝國以及皇室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同時在他認識到錯誤之後,他正在積極的想方設法的來補救,這個補救辦法,就是戰爭。

對外的戰爭,彼拉戈斯將帶領著北地的貴族們一共加入到抗擊滿月人進攻的戰爭中,直至戰爭徹底的結束。如果他們在戰爭中不幸遇難死了,那麼他們曾經所犯下的過錯,就算到此為止。如果他們僥倖能夠不死,也希望帕爾斯女皇能夠特赦他們,他們會帶著家人來帝都,在帕爾斯女皇的監視下度過餘生。

很吸引人的條件,特別是彼拉戈斯在信中表明,只要帕爾斯女皇同意了這個提議,那麼他就會立刻將康德皇子送到帝都,聽候帕爾斯女皇的發落,這才是對帕爾斯女皇最吸引的條件,沒有之一。

一個皇帝最害怕的是什麼?

不是手底下有自己壓制不住的王公大臣,也不是這個帝國正處在風雨飄搖中,而是害怕有人會對她的皇位產生極大的威脅。康德皇子就是這麼一個人,已經讓一些在帕爾斯女皇統治時期得不到施展自己抱負的學者以及貴族們倒向了他,他更是宣揚帕爾斯女皇的皇位來的不怎麼合法合理。

儘管這是一種很愚蠢的煽動,可偏偏有人相信這是真的,連一些貴族都相信康德皇子沒有撒謊。

人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的器官,因為就算人類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大腦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舉一個很淺顯的例子,一個在公園閒逛的普通人無所事事的來回走著,當你對他沒有任何印象和猜度的時候,或許你只會看他一眼就繼續自己的事情,並不會把他放在心上,也不會從他的身上發現什麼端倪。

可是如果有人告訴你,那個傢伙是個小偷的時候,你的大腦就會自主的進行一系列的猜測。

你看,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子,是不是在尋找下手的目標?

你看,他不時動一動手指的樣子,是不是在運動自己靈活的手指,在找到目標後能夠儘快的下手。

明明一個很普通,很悠閒的人,在主觀的立場下,大腦為你所接受的主觀信息,自然而然的湊足所謂的「證據」。當一些人聽信了康德皇子所說的話時,他們的大腦也為他們帶去了足夠的驚喜。明明毫無關聯的一件小事,在他們大腦自主的解讀中,都成為了她謀奪了康德皇子皇位的證據。

所以彼拉戈斯可以放過他,但是康德皇子不行。

只是帕爾斯女皇還有一些猶豫,她還不確定自己該如何處理康德皇子。

當著眾人面的殺了他?

恐怕那些歷來對皇室存在著抗拒心裡的學者們會編排出很多不利於她的故事,讓那些本來對皇權以及皇室就沒有多少好感的平民更加不喜歡皇室。

或是將他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密室中?

帕爾斯女皇自己能不能咽下這口氣且不談,那些大臣們包括了老皇帝,恐怕都不會同意。

她瞥了一眼在外屋工作的維托,想到了一個主意。

其實這個主意並不是什麼好主意,甚至可以說很爛,但是有時候就是這種爛到滿大街都是的套路,反而也是最好用的套路。在這一點上,維托遠遠不如甘文聰明,如果甘文還在的話,他或許會主動的提起。

說白了,就是忠心的臣子為了盡忠擅自做主,謀害了對君王有害的皇子。君王得知之後萬分痛苦,考慮到臣子這麼做的出發點,只能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於是事情解決了,每個人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皆大歡喜。

她輕咳了一聲,伏在書案上有些精疲力盡的維托手中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有些茫然的朝著書房裡看了一眼,片刻後眼睛才恢復清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用白色的手絹擦掉手上沾染的一些墨跡,走進了書房。

「陛下,您叫我?」,維托的姿態很低,這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能力不那麼足以勝任宰相這個職位,不少人都在質疑他的能力。甚至兩家有強大後台的賭場,還為此開下盤口,賭他能在宰相的職位上干幾年。

要是擱在以前,他少不得一頓爆發,非要折騰一下才肯罷休。可現在他身為宰相,反而讓他感覺到很多事情明明他占了道理,偏偏還不能發作。

帕爾斯女皇微微頷首,沉吟了片刻,「彼拉戈斯打算投降,他要將康德皇子送到帝都來,而他本人則去西線和滿月人賭命。」

維托一怔,瞳孔瞬間就收緊在一起,只留下一個針眼大小的黑點,繼而有緩緩擴張開。他皺著眉頭問道:「這個時候把康德皇子送回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帕爾斯女皇正打算藉助這場國戰讓貴族們緊緊團結在她周圍,並且奪下貴族們手中殘留的特權,偏偏這個時候康德皇子被送回來了,不管怎麼處理康德皇子,都會讓一些人有代入感,從而引發一系列可能出現的問題。

帕爾斯女皇嗤笑一聲,「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這是目前最合適的辦法。既可以解決北伐的問題,同時又能收攏特權,錯過這個機會,可能還要等很久。」

如果拒絕了彼拉戈斯,他搗不搗亂先不說,帕爾斯女皇費勁力氣打贏了這場國戰,回過頭來還有一個終止了一半的北伐等待她的處理。到了那時不僅她手中沒有多少兵力,就連那些參與了北伐的貴族們,也都不會存留多少實力了。反倒是北地的貴族們,保留了大量的實力,到了那時主動權就不在她的手中。

更何況彼拉戈斯選了這樣一個絕佳的時機提出了並不過分的要求,萬一拒絕了他,他咬著牙徹底的倒向滿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西線內外夾攻,說不定真要出大事!

沉默了片刻,帕爾斯女皇才說道:「我打算同意他的請求,不過在康德這件事上,還需要經過一個小小的手段。」

「請您示下。」,維托知道自己腦子不怎麼好,他追求的是權力,而不是讓自己更聰明。

帕爾斯女皇微微笑了起來,「我們和平民最大的不同,在於當我們想要做什麼的時候,總有人來為我們代勞,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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