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三章 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公正,當人嚮往公正的時候,就失去了公正

歐普拉臉上的怒氣頓時收斂了起來,當然其實他收不收斂西斯丁也看不見,半獸人無論男女臉上都有一圈黑毛,這圈黑毛足以遮擋住他們臉上的顏色和表情了。西斯丁真正看見的,是歐普拉的眼睛,簡單一點來說他的眼睛略微睜了一下。他走到臥室的門邊,一手按在扶手上,指著門說道:「請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西斯丁動也沒動的端起一杯果茶抿了一口,「你確定嗎?要知道希望之家有三個副會長,你確定被人也能夠和你一樣,保證他們對半獸人有足夠的忠誠嗎?」

這句話問的有些「誅心」,歐普拉在沉默中不動聲色的將臥室的門反鎖了起來,他快步走到桌子邊上坐下,望了望桌子上那杯冒著熱氣的果茶,端起來一口喝的乾乾淨淨。他張噴出一口熱氣,仿佛那四五十度高溫的果茶根本無法傷害到他。他擦了擦嘴,微問道:「你想拿什麼來蠱惑我背叛半獸人?」

這句話問的,西斯丁差點就笑出聲來,半獸人並不是一個以智慧聞名遐邇的種族,但是這位歐普拉卻偏偏要裝著自己很有智慧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穿著衣服的大猩猩,學著人類的模樣,說著有些滑稽的話來。

西斯丁繃住了情緒,他低著頭,手指按在茶杯邊沿上繞了一圈,才抬頭說道:「我聽說你們建立了半獸人聯合議會,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棒的想法。半獸人通過這場戰爭得到了自由,但是你們還沒有體現出足夠的民主。簡單的說法就是你們半獸人還不能為自己做主,因為做主的那個人,叫做色雷斯!」

歐普拉的眼皮跳了跳,西斯丁每一句話都讓他深有感觸。

現在半獸人這個族群所面對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色雷斯,他的獨斷專行已經影響到了半獸人族群的未來,他的狂妄自大已經為半獸人開始樹敵。他能夠遮蔽天空的野心和對權力的慾望,把半獸人放在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上,只要一不小心,半獸人們流血犧牲所得到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半獸人又會變成曾經那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色雷斯對權力的執著!

他太不滿足了,他的胃口太大了,他已經失去了最初希望之家成立時候的本心,他把半獸人當做自己走向巔峰的籌碼,而不是一個個兄弟姐妹!

他偏離了所有半獸人所希望的方向,他正在帶著半獸人走向毀滅,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成功的欺騙了絕大多數的半獸人。那些半獸人視他為偶像,視他為人生的導師,堅定的追隨著他的腳步。

歐普拉越想,越覺得自己責任重大,作為希望之家的副會長之一,他有責任也有必要,將走在錯誤道路上的半獸人拉回來,儘管他還沒有找到任何的方法能夠做到這一點。

歐普拉眼裡帶著明顯的情緒波動,望著西斯丁,「你想怎麼做?狡猾奸詐的德西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歐普拉的心情更加惡劣了一些。如果不是這些奸詐的德西人在一邊蠱惑色雷斯,以他對色雷斯二十多年的交情認知,色雷斯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色雷斯在歐普拉的印象中,是一個非常有堅持,但也很溫和的人。

他並不是很提倡用流血犧牲的方法改變半獸人的待遇,他更嚮往一種相對溫和和平的方式,讓半獸人在整個社會體系中逐漸變得重要起來,從而改變半獸人的地位和待遇。

就是這些德西人,讓色雷斯走向了一條毀滅的道路。

面對歐普拉不太友好的話,西斯丁一點也不介意,作為一名「外交」大使,他已經很深刻的明白雷恩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個人的榮辱比起一個民族,一個帝國的興盛崛起,根本不足為道。他心裡對這些半獸人是不恥的,是鄙夷的。明明有一個出色的領導者,中高層卻因為輕易滿足了對生活的要求,對社會地位的要求,開始拉色雷斯的後腿。

難怪在雷恩接觸到色雷斯之前,半獸人比賤民還要賤民,原因就出在這些人的根性上!

他笑眯眯的,用一種略微高揚的口吻說道:「如果色雷斯不小心被敵人刺殺了,你覺得你們可以在短時間內掌握住整個半獸人族群嗎?」

歐普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粗壯打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西斯丁面前的茶杯一陣晃動,香氣四溢琥珀色的果茶濺了出來。他立刻張開雙臂腳下用力,推著椅子向後划動了一段距離,避開了從桌子邊緣滴下來的茶水。

「你這個無恥卑鄙的德西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居然想要謀害色雷斯?我要殺了你!」,歐普拉咆哮著轉身沖向衣架,他雖然不算是戰鬥人員,但是也有隨身的武器。他qiang的一聲從劍鞘中拔出了長劍,架在了西斯丁的脖子上。

西斯丁面色平靜的望著眼睛圓瞪的歐普拉,聳了聳肩膀,「衝動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如果說殺了我就能解決半獸人即將面對的困境和絕境,那麼殺了我是值得的。可如果殺了我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反而會引來來自德西帝國和偉大皇帝陛下雷恩的怒火,恐怕半獸人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局面比你可以想像出最悽慘的可能還要更恐怖。」

「知道黑蠻嗎?」,西斯丁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辨明的笑容,「曾經黑蠻對德西帝國充滿了危險,數百萬的黑蠻隱藏在薩爾美山脈里,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衝出來,給帝國沉重的一擊。他們和你們很像,一樣的愛好和平,一樣的勇敢善良,但是他們有了一個錯誤的領導人,企圖用戰爭的方式來改變一些現狀。」

「現在,黑蠻的人口數不足七十萬,其中有接近三百多萬黑蠻死在了他們最擅長的主場中。如果今天我死在了這裡,黑蠻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西斯丁毫不畏懼的整理了一下袖口,他微微偏著頭,抬眼瞅著歐普拉,「如果你還想要殺死我,那麼你現在可以動手的,如果能夠用數百萬半獸人的性命為我陪葬,這筆買賣還真是相當的划算。」

歐普拉的眼鏡裡面露出了掙扎的神色,他想要一劍斬殺了這個喪心病狂的德西人。他雖然和色雷斯之間的確有一些不和,可不意味著就要除掉色雷斯。色雷斯是他的朋友,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他怎麼可能讓這個無恥的德西人去傷害色雷斯的生命?殺了他?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德西人並不難,難在德西人的皇帝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他會怎麼報復半獸人?

黑蠻的事情他其實也聽說過,只是沒有西斯丁說的這麼仔細,也正是因為西斯丁說的太仔細了,所以才讓他感覺到恐懼!那是一個絕對不弱於半獸人的族群,在森林中他們的戰鬥力比半獸人還要強大,可以說他們就是森林中的王者。可這群黑蠻,最終卻輸給了德西人的皇帝,他不僅殺死了大量黑蠻,還馴化了黑蠻,讓黑蠻成為他麾下一支具有強大戰鬥力的武裝。

就是現在,在一些半獸人的軍團中,還存在一些黑蠻教官。

歐普拉突然之間有些頹廢,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膽小鬼,他不敢殺了這個之前威脅過色雷斯生命的傢伙。

西斯丁抬起手,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劍刃,將長劍推開。他拿捏住劍領抖了一下,「歐普拉先生,你應該好好的考慮一下,如果你們失去了色雷斯這樣利慾薰心獨斷專行的領袖,你們聯合議會,如何帶領著半獸人更好的活下去,開創出一個美好的未來。這並非是威脅,色雷斯不可能永遠都健康的活下去,半獸人的生命似乎比人類還要短一些,你們應該為以後做好準備。」

原本應該立刻進行登基的典禮因為一些事情,推遲了一周的時間,龍島派出了使團,要參加西斯丁的登基典禮。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信號,意味著龍島承認了西斯丁所做的事情,也承認了他的統治權。一些些蠢蠢欲動的獸人只能不甘心的將野心藏好,但也有一些獸人,卻不準備繼續承認龍島特殊的地位。

就在這樣一個複雜的背景之下,在一周後,登基典禮開始了。

拜倫帝國的登基典禮和德西人的不太一樣,他們並不是非常的注重「儀式性」,可能這和拜倫帝國內眾多「沒有文化」的獸人族有關係。獸人們只接受強者為尊的理念,儀式什麼的並不看重,所以拜倫皇帝的登基典禮,也非常的簡單簡潔。如果是父傳子這樣的登基,老皇帝用自己的鮮血為新任的皇帝進行洗禮,就算是全部的儀式了。

但如果是色雷斯這樣推翻了皇室接任皇位的,他就必須要用前一任皇室的鮮血,來證明自己的「強大」。

他需要親手斬下前任皇室和皇室直系子嗣的腦袋,用鮮血和這些頭顱來證明自己的武勇。

在萬眾矚目之中,色雷斯在人們的尖叫聲與歡呼聲中,斬下了老皇帝的腦袋,他高高的舉著老皇帝的腦袋讓所有人看見,之後,他將老皇帝的腦袋系在了自己的腰帶上。一個個年輕或年邁的直系被斬殺,他們的腦袋如同一個個葫蘆一樣掛在了色雷斯的腰上。當色雷斯走向倒數第二個跪伏在地上的年輕皇室成員,舉起閃亮的長劍時,意外發生了。

那名原本應該被繩子牢牢困住無法動彈的年輕人,突然掙脫了所有的繩索,將一柄短劍插入了色雷斯的胸口中,然後用力的攪動。經過短暫的死寂之後,所有觀禮的半獸人都憤怒了,他們沖向了色雷斯,他們攙扶著色雷斯將他送去了自然女神的神社,希望能夠讓自然女神的使徒挽救他的生命。

而那名「刺客」,被暴怒的半獸人們活生生的撕成了一小片一小片。他的血肉被暴怒的半獸人們吞食,他的腦袋也被砸的稀巴爛,半獸人們在他殘留的血肉上用力跺著腳,發泄著心中殘暴的衝動。

坐在一邊管理的歐普拉渾身冰涼,他其實從一周之前見過西斯丁之後,就隱隱有一種預感,一種強烈同時也格外危險的預感。現在,這預感實現了。

他怎麼敢這麼做,他怎麼就真的敢刺殺色雷斯?難道他不知道,色雷斯死於刺殺會徹底的激怒所有的半獸人嗎?半獸人們會不顧一切的繼續攻擊人類,這絕對不是歐普拉想看見的,也不是色雷斯所希望的。

可他們真的敢這麼做,而且還成功了,那名死士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短劍插入了色雷斯的胸口。從色雷斯被抬走時不斷吐血抽出的身體看來,他恐怕活不長了。

無論是自然女神還是光明神,都救不了他了!

下一刻,歐普拉站了起來,他面對著半獸人聯合議會的同僚們,面對著已經陷入到某種暴走情緒中的半獸人們,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他需要擔負起自己的職責來。其餘的半獸人聯合議會的議長和議員們,也醒悟過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不是追查兇手的來源問題,而是安撫即將失去控制能力的半獸人,保持事態的穩定!

西斯丁和一些德西人坐在一起,翹著腿,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眼神里卻充滿了玩味。

他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接下來他不僅要和半獸人們耍嘴皮,還要去和獸人們談一談。恐怕現在那些獸人們對即將分裂的半獸人,非常的感興趣。

這可是一個數量有數百萬乃至上千萬的大生意,以獸人們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腦子,他們理所當然的會認可這樣的貿易。

西斯丁回頭瞥了一眼那個叫做哈維的傢伙,微微揚了揚下巴。

哈維立刻跑到了西斯丁的身邊,他微微佝僂著腰,臉上帶著明顯討好的表情,「大使!」

西斯丁很滿意他的態度,即使這個傢伙從雷恩陛下蟄伏時就已經投誠,「記住陛下交給你的任務和你的職責,這關係到帝國未來二十年的國運。」

哈維笑眯眯的彎下腰,「必然不會辜負陛下的託付,您瞧好吧,這可是我最擅長的事情呢!」

奴隸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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