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

陸樊明講完了。

這期間,陸晨只是默默傾聽,沒有任何的打斷。

「好了,我都整個病程,大概就這麼多。」

陸樊明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這麼久,嘴巴都乾巴了。

在他看來,自己這種病例,就當給陸晨漲漲經驗。

真正想要讓他來解決自己的問題,還是不太現實。

畢竟,那些京都大醫院的醫生,都沒能解決的病情,他可不相信陸晨有什麼好辦法。

「叔叔,我問您幾個簡單的問題。」陸晨緩緩道,「您能回答的話,就回答我。」

「好,你問吧。」陸樊明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知無不言。」

「您每次發病的時候,胃腸道的疾病應該都檢查過吧?」

「當然檢查過。」陸樊明微微點頭,「像什麼膽結石、胰腺炎、腎結石之類的疾病,我都查過,都是正常的。」

陸晨之所以詢問這個,就是要排除一些類似於膽心綜合徵的疾病。

這些疾病,表面上是心臟痛,但是本質上是胃腸道病變。

「還不錯,你能想到這種情況,證明你的思維挺好的。」陸樊明早就久病成醫,所以自己也知道一些胸痛的鑑別診斷。

他對於胸痛這個病,甚至比一般的小醫生還要清楚,什麼病會怎麼痛,如果治療都一清二楚。

不過,有段時間,陸樊明感到對自己心臟問題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多次急診住院又無療效,開始自己查找各種治療方法。

如給自己動脈放血,動脈血從傷口衝出血流如注後,診治似乎有所減輕。

另外,又自學針灸,給自己扎合谷、內關各種穴位。

「那叔叔您平時有沒有活動後胸悶、胸痛的症狀?」陸晨再次詢問道。

冠心病所致心絞痛,最典型症狀,就是活動量增大以後,心肌缺血、缺氧,就會出現有胸痛或者胸悶的不舒服。

「小晨你還別說,我跟你說的情況,那是恰恰相反啊!」陸樊明笑了笑,「我平時跑步、爬山以後,完全沒有症狀,甚至在有胸痛和胸悶症狀的時候,我去跑步,症狀能緩解不少。總之一句話,運動讓我舒服!」

這就怪了!

活動後,陸樊明不僅沒有胸痛的症狀,反而會讓原有的症狀減輕!

陸晨微微皺眉,這和冠心病的症狀完全相反啊!

「怎麼樣,現在有什麼頭緒沒?」陸樊明樂呵呵地一笑。

陸晨沒有立刻回答,沉思了片刻,說道:「叔,您平時的脾氣怎麼樣?」

陸晨和陸樊明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還不太知道他的性格特徵。

說到這個,陸樊明輕輕咳嗽了一聲,「這個嘛,我平時的性格可能比較急躁,易發火,心煩。平時也熬夜,入睡快,早醒,3點多醒了就再睡不著了。」

「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知道了。」陸晨微微一笑。

「怎麼,脾氣也和我的病有關?」陸樊明疑惑道。

「當然有關!」陸晨點了點頭,「很多疾病都和心情有關的。」

「咦,聽你這麼說,你知道我這是什麼病?」

陸樊明眼中帶著一絲驚疑。

「叔,你有冠心病,這是肯定的。但是每次胸痛的病症發作,卻不是因為冠心病、心絞痛。」陸晨笑了笑,「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啊?!那……那是什麼原因?」

陸樊明連忙道,語氣十分急切。

被這個病折磨了十年,陡然間出現了一絲希望,那得趕緊抓住啊!

「您的病,醫學上有個專有名詞,叫做驚恐!」

陸晨緩緩道。

此時,陸文國詫異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驚恐?」

他知道這是一類精神類的疾病。

對於華夏人來說,這種病,可不能瞎診斷的。

精神類疾病,是很受外人歧視的。

「驚恐?什麼……是驚恐?」陸樊明對胸痛類的疾病有研究,但是對這精神類疾病,那是一竅不通啊。

陸晨頓了頓,緩緩道:「簡單來說,就是焦慮的急性發作!」

「焦慮?我又不是那些娘們兒,也不瞎想,怎麼可能焦慮啊!」

陸樊明大手一揮,立刻就否認了陸晨的這個診斷。

「叔,您別急,先聽我說。」陸晨笑了笑。

「好好,你說。」陸樊明沉住氣,他想要看看,陸晨能夠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說服他。

陸晨隨即笑道:「您十年前是在情緒不愉快又大量飲酒之後,出現的胸痛、胸悶,喘不過氣和瀕死感。但是二十多次急診的心電圖和肌鈣蛋白都不高,肯定不是急性心肌梗死!」

「另外,您在進行爬山、跑步等活動之後,不僅沒有胸部不適,反而感到輕鬆愉快,說明也沒有勞力型心絞痛,包括X綜合徵、心碎綜合徵等。」

「用了抗冠脈痙攣和治療心血管病變的藥物,都毫無成效,說明也不存在痙攣、冠脈微血管病變。」

陸晨的這一番說辭,陸樊明能聽到七七八八,他沉下心,仔細思索著陸晨話中的含義。

只聽陸晨繼續道:「我剛才仔細了解了叔叔您每次發作期間的症狀,每次都是有焦慮的軀體症狀,所以我才考慮您這是慢性焦慮的急性發作。這個病,跟您長期工作壓力大、熬夜是有關係的。」

陸晨說完,客廳里的陸樊明和陸文國,都沉默了。

陸樊明是把陸晨的話,仔細進行揣摩。

而陸文國則是為兒子的臨床思維,感到了一絲絲的驚嘆。

直到羅美珍的聲音傳了出來,才把兩個大男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文國,幫我進來端菜!」

「好,我來了。」陸文國大聲回了一句,然後對一旁的陸樊明道,「你來繼續聊,我去端菜。」

陸文國離開客廳之後。

陸樊明才緩緩抬起頭,他這眼前的少年,聲音有些沙啞,「陸晨,那你說,如果我真是這個病,應該怎麼治呢?」

他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

這十多年,每次發作,都痛苦不已。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陸樊明又是三十到四十歲的黃金年齡,被病痛折磨到動脈放血自殘!

他此時有一個想法,無論陸晨說得對不對,他都要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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