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醫者，細小的蛛絲馬跡，陸晨都不會放過。
特別是像這種有多系統的症狀，更是需要慎之又慎！
陸晨現在是上級醫師，他的一言一行影響了整個組的治療方案。
很快，他便跟著金苗來到病房中。
……
病床上。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娘，斜躺在床，嘴裡不聽念叨著什麼，整個人的臉色極為蒼白，沒有一點兒血色。
在陸晨眼中，她的生命值是53(——)！
這種生命值下降速度，基本上預示著某些重症疾病。
見陸晨來了，病床旁的患者家屬連忙站起身。
「我們主任來看你了。」金苗出聲道。
這位家屬頗為驚訝地看了眼陸晨，心中不禁疑惑道：「廣海心內科居然有這麼年輕的主任啊？？！」
不過他也是心中想想而已，不會當眾詢問出聲。
陸晨來到床前，老大娘微微眯著眼睛，緩緩睜開。
「大娘，你現在主要是什麼不舒服啊？」陸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舒緩。
「胸悶。」大娘瞥了眼陸晨，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其他的呢？比如胸痛有沒有？」陸晨又道。
大娘搖搖頭，「就是胸悶，躺在就覺得胸悶得厲害，吐不出氣，坐起身，才感覺舒服一些。」
陸晨微微點頭。
這是典型的心衰症狀。
「剛才我還聽說，您說之前有胃炎？腿腳也不利索？」
大娘不置可否道：「年齡大了，總該有點兒問題，平時吃了飯，肚子容易脹氣。至於老寒腿，年輕時就有點兒，天氣一變寒冷，我這腿就開始酸痛。」
大娘似乎也比較話嘮。
開始說起自己的病史以後，有些停不下來了。
還是陸晨稍稍打斷，她才停下來。
「有沒有吃什麼藥？」陸晨道。
「吃藥的話……」大娘想了想，然後搖頭，「沒吃什麼藥。」
一旁的患者家屬卻是出聲道：「吃過，我媽前段時間因為膝關節疼痛，吃了一些止痛藥。」
大娘一想，也連忙點頭。
「知道藥名嗎？」陸晨疑惑道。
「好像叫……塞什麼布。」家屬想了想。
陸晨一頓，「塞來昔布？」
「對對。」家屬連忙點頭，「就是這個藥。」
塞來昔布，是一種非甾體類止痛藥物，相對於布洛芬，它對胃腸道的傷害小一些。
陸晨讓大娘把褲腳卷高，把膝蓋露出來。
一旁，金苗見到陸晨的動作，詫異不已。
他們心內科醫生，很少去看患者的皮膚情況。
陸晨的這種行為，讓他感覺有些費力，但是不得不佩服陸晨的耐心。
……
陸晨低下頭，捏了捏大娘的膝蓋。
「痛嗎？」
「還好。」大娘小聲回了一句。
不過，當陸晨觸摸到大娘膝蓋皮膚的時候，他感覺大娘的皮膚似乎有些粗糙。
年齡大了，皮膚肯定不如年輕這樣白嫩，但是總不至於皮膚這麼硬吧？
陸晨沒有說話，又看了看大娘面部、腹部的皮膚。
他突然發現，大娘面部、腹部、膝蓋等局部皮膚增厚、變硬了！
「你來摸摸看。」陸晨站起身子，對一旁的金苗道。
金苗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他同樣伸手摸了摸患者腹部、膝蓋處的皮膚，隨之一愣，「和正常人還真有點兒不同，怎麼說呢，有些太硬了！」
陸晨贊同地點點頭，隨後朝患者道：「大娘，你自己應該也有感覺吧，這皮膚好像變硬了些。」
「人老了，就像機器受損了一樣，皮膚粗糙些，很正常吧？」大娘可不會承認自己的問題。
本來讓她來醫院，還是在家是在熬不過了，才同意過來的。
陸晨眉頭微蹙，這皮膚的手感和質地，和正常的老太太明顯不太一樣的！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病床旁的家屬開口了，「醫生，我媽除了關節痛，還有另一個問題。」
「你說。」陸晨轉頭看向這個家屬。
「就是我媽的手，有時候會變白變紫。」
聽到這話，陸晨和金苗均是一驚。
「具體是什麼樣的？你可以仔細描述一下嗎？」陸晨連忙道。
家屬搖了搖頭，「描述不出來，就是不正常的顏色，對了，我記得拍過一張照片。」
「快翻給我們看看。」
陸晨沒有說話，金苗的心情頗為激動。
雙手變白變紫，這種奇特的現象，在醫學中叫做「雷諾現象」，是一種免疫系統的疾病。
家屬拿出手機，翻開相冊，開始慢慢找。
果然，不一會兒。
他還真的找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雙比較粗糙的老手。
而這雙手的指間關節往上，皮膚顏色變得很白很紫，和下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平時一遇冷，就變成了這樣。」患者本人還補充了一句。
陸晨和金苗看到這種極為典型的照片以後，心中也有了決斷。
「應該就是雷諾現象。」金苗怔怔道。
陸晨點了點頭，但是他沒有停止思考病情。
雷諾現象，只是風濕免疫性疾病的表象，很多疾病都會出現這種症狀。
手指（足趾）端遇冷、情緒激動後出現麻木感和顏色的順序變化，首先是顏色變白，繼以紫，再變紅。
其原理可能是，在早期為局部小動脈痙攣，以後可因為血管內皮細胞腫脹，導致組織缺血，而出現指端潰瘍及瘢痕，手足末節壞死或軟組織及指骨因缺血而被吸收變短。
……
患者有關的信息越挖掘，越多。
看似，病情比之前複雜，其實越多的資料，患者的病情越是清晰。
在陸晨追問一下，他又從患者那裡得出了一個比較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張口困難」。
患者在近8個月的時間內，開始出現張口困難。
陸晨在腦海中，將所有的症狀全部排列在一起，皮膚變硬、張口困難、雷諾現象，難道是……
患者心血管症狀的體現，很有可能不是原發心臟疾病，而是某種風濕疾病的心臟受累！
心裡有所猜測了，陸晨便沉聲對一旁的金苗小聲道：「查！繼續查！抗核抗體、抗核抗體譜、免疫套項、血沉、C-反應蛋白（CRP）、胸部CT……」
金苗也明白了的意圖，立刻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