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卻是笑著搖搖頭：「大媽，不好意思，我需要為我所說的話負責，相應的診斷、治療措施，我們都需要記錄在病歷中。」
「我就問幾句話，這麼麻煩？」大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萬一我說錯了話，用錯了藥，把這些寫在了病歷中，這也是對您的一種保護吧。」
陸晨可知道，不能和這麼大媽硬著來，否則今天這診室可要鬧翻了天。
「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大媽手一揮，臉上帶著笑容，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
「這和您怪不怪我無關。」陸晨道，「您可以把之前的挂號票退了，掛今天的門診號，我可以給您看。」
聽到這話，大媽的臉色都變了。
「我就挑明說了吧，你這挂號費300塊，太貴了！我就是問問高血壓的事情，幾句話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大媽站起身，雙手叉腰，「沒想到你這個醫生，年紀輕輕的，掉進錢眼去了！真是沒醫德！現在的年輕醫生啊，都太沒醫德了！」
陸晨臉上不變，輕聲道：「大媽，如果您覺得專家號的費用貴，可以去掛普通門診號。」
「你這話怎麼說的？！」大媽聽到這話，又急了，「你這是覺得我看不起專家號？我跟你說，我兒子是大公司大老闆。」
「大媽，您血壓高，可別生氣了，再生氣，血壓更高了。」陸晨淡淡道。
「哼，你們這些小醫生，沒醫德，真是太沒醫德了！」
大媽的聲音越說越大，甚至還要站在診室的門口，朝外大聲嚷嚷，想要讓其他診室的所有人知道一樣。
「大媽，這裡可是監控的，如果您再大聲喧譁鬧事……」
「哎呦，我還怕你？」大媽又跑進了診室之中，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陸晨，「別說是你了，今天你們院長來，我也這樣！」
陸晨冷冷看了眼大媽，隨即回頭對鍾慧道：「小鍾，你給醫院保安打電話，說有人鬧事兒。」
說完，他自己也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我來報警。」
鍾慧是個老實孩子，立刻聽著陸晨的話，掏出手機打電話。
「哎呦喂，你以為我怕你們啊？！還報警？」
大媽冷聲一哼，只不過她已經慢慢挪出了診室，快步朝外走去。
一溜煙兒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陸晨當然只是做樣子。
即便警察來了，對這種老太太是一點兒辦法都沒的。
「那我還打電話嗎？」鍾慧拿著手機，眨了眨眼睛。
「不用了。」陸晨搖搖頭。
就在這時，診室門口的小護士，急匆匆跑了過來。
「陸主任，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陸晨道。
「我剛才和其他患者說話去了，沒看住這個老太太，讓她混了進來。」小護士抱有歉意地說道。
「沒關係，不過你認識這個大媽？」陸晨疑惑道。
小護士無奈一笑，「不僅我認識，這裡上班的護士和經常出門診的醫生都認識她。她每次都掛個號，然後說是只幾個問題就走，實際上至少要問半個小時。」
「問半個小時？」陸晨一愣。
「對啊。」小護士點點頭，「趕又趕不走，又耽誤後面的患者看病。不過若只是這樣，那就算了吧，可是大媽每次問完以後，又把挂號票退了……」
這波騷操作，也是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看完病，不開藥，就把挂號費退了。
「唉，我們也是沒辦法了，只能看得緊緊的，沒叫號，就不讓她進，今天是沒注意。」小護士年齡小，臉皮薄，也被這個大媽罵過。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陸晨道，「按醫院的規矩辦事，她下次再來鬧，那就叫保安吧。」
「還是陸主任您能站出來。」小護士小聲道，「其他醫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時候就給大媽看病了。」
對於其他醫生的行為，陸晨也不做好評價。
其實，醫生和患者之間，也是有契約關係。
不是單純的問診和看病。
你是我的病人，那我就會為你負責。
挂號，就是契約的簡單證明。
小護士走了。
陸晨回頭對一直沉默的鐘慧道：「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冷漠？不給大媽看病？」
鍾慧連忙搖頭：「沒有。」
陸晨只是笑了笑，「其實呢，冷漠雖然不好，倒也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之一。」
「面對一些特殊的患者，一味地容忍和忍讓，不會得到他們的諒解。在保護好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用合理的手段，去捍衛我們作為醫生的小小尊嚴。」
陸晨也是有感而發。
大媽只是眾多患者的其中之一，她最多吵架，不敢動手。
還有一些極端的患者或者家屬，一言不合就動手，這也是大有人在的。
「嗯，陸主任，我知道了。」鍾慧點了點頭。
初入臨床，她所見所聞極少。
陸晨的這番話，被她銘記在心中。
或許在今後，等她自己真正進入臨床，才會真正理解這番話的用意。
……
不過，這個大媽離開門診以後，還是噁心了一下陸晨。
她直接去醫務部投訴了。
醫務部張俊主任聯繫上了陸晨。
「陸主任，您嗯情況我了解了。這個大媽在我們醫院門診部，也算是名人，您下次啊，別跟她吵了。不行的話，跟她聊幾句，打發走就行了。」
陸晨只能附和幾句。
「陸主任，您別太在意這些患者。被投訴多了，對以後的晉升都有影響的。」
「好，謝謝張主任。」
陸晨還是道謝了一番。
對於醫務部和稀泥的做法，陸晨不敢苟同。
她要投訴，便去投訴。
但是，只要容忍了一次，那大媽便會得寸進尺。
至於晉升的問題，沒關係，三年後，他是自動晉升的……
……
一上午的時間，陸晨看了六個患者。
患者不多，病情不難，但是其中的過程卻讓鍾慧感概頗深。
「陸主任，您下次什麼時候出門診，我可以繼續跟著嗎？」鍾慧小聲道。
「當然可以。」陸晨笑著點點頭。
在沒有自己的學生之前，能有其他的學生過來幫忙，也是極好的。
至少不用自己親自寫病程、開醫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