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和人被怪誕殺死完全是兩種情況。

這是千野第一次望見蘇早動手,也是他第一次看見人對人實打實動手。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形容這種感覺。

就像他不知道吃了自己不喜歡的大蒜後,應該要作出什麼樣表情才能說明自己真的很討厭那種味道......

但無論怎麼講。

這都不是千野希望看見的結果。

他是恨老爺子。

老爺子也的確讓他很生氣......

可他再怎麼樣,也只想著打電話叫安僅趕緊過來將其收拾。

要說操縱著詭蟲要把老爺子吃掉什麼的。

他未曾有過那種想法......

阿妮兒哭喊著朝自己爺爺跑過去,內心的傷悲一下子湧上心頭。

從小與爺爺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在這一刻從她腦海里跑了個遍......

當然從剛才那樣的情形來看,她也知道自己爺爺的確做了壞事。

可要她想著爺爺會死去。

這仍然是她無法接受......

蘇早將老爺子砍成兩截後,前者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愧疚與後悔表情。

相反,他還很放鬆。

似乎是因為令自己討厭的傢伙已經死去,似乎是因為這件事總該落定。

他背著陳雅萱,頭也沒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消失在了夜色,消失在了阿妮兒和千野的視野里......

千野沒想去怪罪於蘇早。

也沒想去抓住他......

蘇早是殺人了。

但這畢竟不是他本職工作里該做的事情。

從始至終,他都認為自己是那個窩在自己家裡,沒事兒時候就到電腦面前寫上幾章,然後發布到網站上的家。

捲入到這些事情。

也僅僅只是因為他那生活許久的妻子消失,然後被帶入到恐怖世界中而已。

嘆了口氣。

千野選擇撥通了安僅電話,想著讓其過來處理一下後事......

...

當天空中出現第一抹魚肚白。

漸漸的。

初陽的微紅色光芒也從東邊升起,灑向了這片山頭。

蒲公英被微風吹得亂飛,卷在樹木枝葉上,卷在了千野的頭髮上......

隨意坐在石頭上的千野打著哈欠。

雙眼無神看著自己眼前一大堆人調查摸索的樣子......

他們似乎拿著某種看上去就很專業的夾子,一會兒在這裡夾點放進密封塑料袋,一會兒又在那兒夾點。

頂著早風好不容易將香煙點燃的安僅,邁著步子朝千野走來,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一同看著這些人工作的場景......

兩人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彼此沉默了良久。

「你應該,是看見了吧?」安僅叼著嘴裡還剩半截的香煙,口齒不清的說著。

千野側過頭,望向這個讓自己過來教學的男人。

然後,他又把頭給轉回去。

「你知道他在這兒?」千野問。

「不是很確定,之前只得到了一點兒消息,猜的。」安僅答道。

「那你假借讓我來教學的理由,來這個地方幫你打頭陣?」

「沒有。」

「故意讓我來這麼荒郊野嶺的?你還說沒有?」

千野想一巴掌給安僅扇過去。

就在來到這個村子時候,他就有感覺到很奇怪。

如果僅僅只是要用做教學場地的話。

在城市裡隨便花錢租上一個地方都要比這裡好很多......

至少要比這裡生活方便。

千野相信以所謂組織的能力,既然能毫不猶豫的給他打上十萬塊錢,那也不會連個房子也租不起。

可是呢?

安僅讓他來了。

來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兒......

走遍村子甚至連個小賣部都找不到,上個廁所還得注意一下外面的情況,有人來了得吱一聲。

對方明明知道這裡有狀況,也知道蘇早那傢伙很有可能會在這裡,但還是讓自己來了。

「不解釋一下?」千野問道。

安僅頓了頓,隨後把香煙按滅在自己腳下的大石頭上,重重吐了口氣:「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能力。」

這話說的。

千野更想一嘴巴子給扇過去......

「這就是你騙我的理由?」

被人欺騙利用的感覺很不好受。

無論這件事情最後指向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會讓人感覺心裡有個疙瘩。

彷佛自己在這裡所做的一切。

都是安僅計劃,安排,且預算好的。

包括自己會因為那十萬塊錢答應過來的事情......

「我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幫助你。」安僅開始為自己洗脫:「據上次見到你那個編輯以後,我有向他了解了一下你最近的情況。」

「你的收入,積蓄,沒算錯的話應該快要不足以支撐你繼續生活了。」

「我也想讓你多賺點錢,怕你會在生活瑣碎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有頭有尾。

安僅說得好像真是關心自己一樣。

千野氣不打一處來,他拿出自己手機,點擊了螢幕上安裝的銀行軟體,打開自己剩餘餘額,將手機螢幕湊到了安僅臉上。

「放你娘的狗屁!我錢多的是!」

「看到沒有?除了你那十萬以外,我還有二十萬塊錢!」

「這不僅可以支撐我的生活,還可以讓我每個月去幾次洗腳城消費享受一下。」

「我知道是那個叫做李靜的女生,買了你的詛咒源。」安僅戳穿千野澹澹說道。

千野稍微愣了一下。

然後有些皺起自己眉頭:「從我來到這裡以後,你就已經在觀察我了?」

「差不多。」安僅煙癮很大,在說著這話時候,他又再次點燃了一支香煙塞進嘴裡。

明明他剛剛才按滅掉一根......

當然他有些撒了慌,觀察千野什麼的,不是從對方來了以後才開始,而是從最初就在進行了。

聞言。

千野表情收回,也不知是在想著什麼的看著安僅。

落在他頭上的蒲公英又被風吹走,飛在不知名的角落裡。

或許在某天時候。

那裡也會長出幾株蒲公英......

「我這次收了你的錢,事情會替你做完。」

「但也僅限於這次。」

千野語氣平緩的說著話。

「認真想了想,我覺得進入組織什麼的,還是不太適合我,所以在做完這件事情後,我會和你拉開關係。」

「我相信應該沒多大問題。」

「畢竟一開始,我就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參與進來......」

是的。

千野現在有些厭煩安僅了。

如果只是作為朋友,那對方的確還算不錯選擇。

可要是說在一起做事。

那安僅的小心思可就太多......

這裡一套那裡一套。

認真算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把千野推到坑裡了......

尤其是。

還打算讓千野去面對蘇早這個決定......

沒記錯的話。

千野回憶著當天自己和安僅到達那處監獄時候的樣子,對方還很嚴肅很嚴肅的告訴他,如果遇到蘇早那就什麼也不管的趕緊跑。

千野清楚。

安僅也更清楚蘇早這個人不是什麼善茬......

一開始都奉為危險人物的蘇早。

這次卻想著讓他去試一試。

千野覺得安僅有些太過站在他自己的角度。

「每個人的選擇都該被尊重。」安僅彷佛對於千野的離開並不感到意外。

好像這一切他都早有所料。

「只不過。」安僅話鋒一轉,直指千野最初加入組織的想法:「你不想找到你的妻子了嗎?」

這一刻。

空氣似乎都變得安靜了。

那些被安僅帶來在場地做檢查的人們,都好似被按下暫停鍵,從千野的注意力中移除。

他盯著安僅的眼睛,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回憶翻到他第一次與組織的人相接觸時候。

那時江歌來找他。

一開始是被他拒之門外,且不想與這種地方參雜上任何關係的。

只是後面因為江歌話中有提到他的「妻子」,他才願意嘗試著接觸這些所謂的有關部門。

即便是後來因為江歌進來後,半句話都沒提到關於有間的信息,使他拒絕掉江歌的邀請。

可那也是最開始為他埋下加入組織想法的種子......

到現在。

不論是做什麼事情。

千野知道其實自己都在圍繞著一個主題。

那就是,自己的妻子「有間」。

在這次發現安僅利用自己,且利用到不關注自己安危後,他已經喪失了繼續在組織的想法。

畢竟這麼段時間看來......

他在這裡好像得不到任何的線索。

純屬都是在浪費時間。

可是。

如今安僅將這話提了出來,無非是在表明著一個意思。

安僅他,或許知道......

他也許一直都知曉有間消失的狀況,也許都知曉關於有間這種事情的相關信息。

可就是從來沒有給千野說過......

安僅問完後。

千野想了十幾秒。

不多久後他才回答安僅的問題。

「我想,我很想。」千野把視線挪開沒去看安僅:「但這不是你總是瞞著我,然後讓我幫你做事的理由。」

「我覺得,沒有組織的,還有你的幫助,我也一樣能找到。」

「你只是仗著比我早一點進入恐怖世界,了解比我多一點,然後用這點來想著和我達成交易。」

「這樣的交易不公平......」

安僅搖了搖頭。

他伸出自己的指頭在千野眼前晃了晃。

「不是一點。」

「什麼意思?」千野問。

安僅站起身來,以眺望的形式來看這片...就在幾個小時前有人被殺害的山地。

他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語言,想著如何對千野告知那些事。

「我第一次進入到恐怖世界的時間,比你想像的要早上很多。」

「接觸到的也是。」

安僅邁著步子,大概是準備著要離開了。

他帶來的工作人員,也都差不多要弄好了這件事情。

不過臨走前,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先告訴一些信息給千野。

畢竟如果再不丟一點誘餌的話。

他覺得自己瞧上的這隻魚可能就要脫鉤了......

「和你的妻子一樣。」

「我以前,也曾經遇到過相同的事件。」

「只不過和你有點不一樣的是,那個消失的人,被我給找回來了。」

說完。

安僅便踩著腳下的土壤,從這個地方走開,只留下了千野一人。

在他離開時。

千野所聽到了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有對他進行挽留的意思。

「這樣吧,你如果繼續待在組織,繼續幫我做事。」

「那我答應,在三月一日的邀請會過後,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這樣的交易,應該公平了......」

千野走神似的坐在石頭上。

直到安僅和那群人全部離開了這個地方,直到太陽爬到了當空,烈日下滾燙的溫度讓他無法坐住。

他這才回過神來......

從山上往下看去的美麗風景,彷佛在為他略顯興奮又複雜的內心增添一點安撫。

「安僅真的知道?」

「並且他也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雖然千野之前有過猜測。

但今天安僅告訴他的這些,無疑對他來說依舊算是重磅炸彈......

這不是什麼有一點信息。

也不是說什麼動用組織上下的力量去幫他找回妻子。

比起這些看似有用,但其實很雞肋也很麻煩的東西,安僅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事,最後還找回來了失蹤的那個人。

是真真切切能夠對千野起到實質性幫助......

「接觸到的也是。」

安僅邁著步子,大概是準備著要離開了。

他帶來的工作人員,也都差不多要弄好了這件事情。

不過臨走前,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先告訴一些信息給千野。

畢竟如果再不丟一點誘餌的話。

他覺得自己瞧上的這隻魚可能就要脫鉤了......

「和你的妻子一樣。」

「我以前,也曾經遇到過相同的事件。」

「只不過和你有點不一樣的是,那個消失的人,被我給找回來了。」

說完。

安僅便踩著腳下的土壤,從這個地方走開,只留下了千野一人。

在他離開時。

千野所聽到了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有對他進行挽留的意思。

「這樣吧,你如果繼續待在組織,繼續幫我做事。」

「那我答應,在三月一日的邀請會過後,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這樣的交易,應該公平了......」

千野走神似的坐在石頭上。

直到安僅和那群人全部離開了這個地方,直到太陽爬到了當空,烈日下滾燙的溫度讓他無法坐住。

他這才回過神來......

從山上往下看去的美麗風景,彷佛在為他略顯興奮又複雜的內心增添一點安撫。

「安僅真的知道?」

「並且他也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雖然千野之前有過猜測。

但今天安僅告訴他的這些,無疑對他來說依舊算是重磅炸彈......

這不是什麼有一點信息。

也不是說什麼動用組織上下的力量去幫他找回妻子。

比起這些看似有用,但其實很雞肋也很麻煩的東西,安僅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事,最後還找回來了失蹤的那個人。

是真真切切能夠對千野起到實質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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