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疲憊的雅克吃了比平日多兩倍量的晚餐後,早早睡去。

獨自在一樓看書的胖橘發現平時工作和家庭兩點一線的馬洛·雷諾正在穿戴正裝準備出門。老雷諾帶上禮帽和胖橘說了聲晚安,便出門去了。

馬洛·雷諾穿過碼頭區的暗巷,那是一片參差不齊的破木板房子,住在其中的大多是竊賊、逃犯、暗娼、逃債者和乞丐,正派人對這裡避之不及。碼頭區的孩子們都知道,無論如何,一個孩子是不能進入暗巷的。

馬洛走過那些半掩的房門,無視破爛木窗中閃爍的灰暗目光,最終停在一幢與周圍木屋格格不入的磚石建築門口。他輕輕扣動橡木門的門環,清脆的黃銅敲擊聲在無聲的暗巷中傳出很遠,就像陽光碟機逐黑暗一樣,幾隻尾隨在他背後的陰影便也隨著敲擊聲消失在暗巷中。

橡木門的小窗打開,一雙湛藍的眼睛出現在窗口,這雙眼睛看到馬洛·雷諾後,眼角的魚尾紋變得更深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出,「好久不見,雷諾先生。」

橡木門緩緩的打開,馬洛閃身進入房間。門後是老式的拱形迴廊,牆上掛在兩排煤氣燈,每盞燈下都有一個造型怪異的小雕像,十二個雕像分列兩排,一位灰衣老者侍立在門前,躬身行禮道:「雷諾先生,歡迎您再度光臨,請問我可以幫您做些什麼?」

馬洛脫下禮帽,對這位頭髮鬍子皆是花白,唯獨兩條粗壯的眉毛還是黑色的老者微微鞠躬,答道:「哈里森先生,五年不見,您還是依然健朗啊,請問二十三先生在嗎?」

見到哈里森有點遲疑,馬洛繼續問,「那麼現在這裡是誰負責呢?二十三先生去哪了?要是不方便的話,那我不問了。」

哈里森連忙答道:「啊,二十三先生還在,只是目前的負責人已經不是他了,您是要見負責人呢,還是只見二十三先生?」

馬洛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有一絲緊張,卻裝作毫不在意的對哈里森說道:「是上面來的大人物嗎?哦,不好意思,我無意打探你們的秘密。如果的二十三先生還能負責我的交易,我願意和他談談。」

哈里森聞言,反而鬆了一口氣,緊張的雙肩放鬆了下來,說道:「好的,雷諾先生,我領您去見二十三先生,其實今天負責人並不在,如果您只是找二十三先生,那麼我想他應該有空,畢竟他要求對您特別對待的。」

馬洛緊隨哈里森穿過迴廊,進入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沿著大廳邊緣的環形樓梯,兩人向二樓走去。在樓梯上,馬洛隱約聽到一樓的某個房間裡有琴聲飄出。

二人最後到達二樓角落的房間門口,哈里森進入通報。一分鐘後,他出來引馬洛進入,然後告退離開。

房間內,地面上是沒過腳的長絨羊毛地毯,牆上掛著一些奇特的動物標本,一套薩克森美因茨風格的秘銀全覆甲放在最顯眼的位子。房間正中的是一個半圓形的巨大沙發,沙發的正中一位紅髮的精壯漢子,身上披著睡衣,正慵懶的躺著。空氣中的香水味,地上幾件散落的透明紗衣和男人責怪的眼神,說明馬洛來的確實不是時候。

然而馬洛卻毫無歉意,走到沙發旁,在茶几上找到一個乾淨杯子,拿起桌上一瓶開封的葡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男人的側面,並不發話,默默的喝著。

這個年紀看起來和馬洛差不多的男人,用幽怨的眼神盯著馬洛看了許久,見馬洛不想說話,最後終於忍不住了,迸發出爽朗的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師兄,你又打擾我辦事了,你算算從學院開始,你這是第幾次了?五年了,你都不來找我,一來就趕上這種時候,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馬洛斜眼看著他,答道:「我說二十三,那是你頻率太多了,所以什麼時候找你,你都在女人身上。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哈里森說你現在不負責這個分部了?怎麼沒有通知我?」

被稱為「二十三」的男人,用手梳理下蓬亂的紅髮,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

「半年前來的,是長老級別的人物,他平時不來這裡,也不干涉日常事務,其實一切還是我這個『執法者』說得算。我想他有一個不能暴露的明面身份,我到現在也沒見過他的長相。他是來負責收編巴蒂斯特家族的,我覺得和你家的事情沒關係,就沒通知你。

雅克現在也進入學院了,只要再等六年,我們之前的付出就值得了。師兄,您今天來不是專門壞我好事的吧?到底啥事情?」

馬洛喝光了杯中酒,話語中有點落寞:「哎,也許我們這十四年的謀劃都要落空了,今天雅克回來和我說了件事,我覺得已經隱匿不住了,他的天賦就像黑夜中明燈,很遠很遠就能看見。你知道嗎?伊蓮娜留下的天賦源能技,他看了幾遍就學會了,然後當晚就契約了一隻貓。」

「一隻貓?那個技能不是和異獸契約的麼?這貓是異獸?」

「嗯,一隻獸王。」

「啥?」

「獸王。」

二十三從沙發上跳起來,睡衣掉落,緊張得對馬洛說:「有隻獸王在你家?碼頭區還安全嗎?慕賽港還能待麼?我有點想北域的瑪麗蓮了,也想薩克森的那些小妞了,師兄再見,我要走了。」

馬洛一揮手,睡衣重新披到二十三身上,他也被壓回到沙發上:「坐下吧,那隻貓現在沒有獸王的實力,一年前它被雅克召喚過來的,大概是新大陸某個部落的守護獸,離開了供奉之地就失去了力量,雖然還有一些神奇的能力,但是戰鬥力也就只剩抓老鼠了。」

二十三疑惑道:「雅克能夠召喚異獸?我的天,我覺得這裡還是不安全,你還記得塔瓦雷事件吧?這次是個抓老鼠的貓,也許下次就是能一擊毀滅城市的大怪獸。說來我都半年沒去帝都了,胡麗安夫人都寫了好幾封信催我去了。」

馬洛無奈說道:「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握他的天賦技能,我已經警告他了,他以後不會隨意使用這個技能。但是還有件事情,這才是促使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今天他師傅帶他在超凡者協會訓練,沒想到他進入了『八風煉體』狀態,你知道進入這個狀態意味著什麼。最關鍵的是這個情形被超凡者行會的納塞利老頭看見了,如果這老頭和『組織』有關……」

二十三盤起腿來,靠在沙發背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天啊,你兒子才剛覺醒就搞出這麼多事情來,這裡確實沒法待了,我懷念新大陸熱情似火的姑娘了。不過好消息是,這老頭的情況我知道,他不是『組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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