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跪坐於桌案前。

前方白色紗織的簾幕,正於上方垂下。

悠揚的琴音,於遠方傳出,微風緩緩吹拂,簾幕緩緩抖動,構成了清凈祥和的氣氛。

太子舍人自遠方緩步走來,來到閣樓上方後,親自脫去鞋子,白色的襪子踩踏在光滑的地板之上,每一步走動都悄無聲息,緩步來至太子身側,一份秘折自寬大衣袖中拿出,輕輕的擺放於桌案上。

太子手持著一本藍色封皮的書籍,正全神貫注的觀看著,突然不由拍案叫好道:「鐵鷹銳士。」

「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雄兵。」

「北疆一戰,連破十陣,大勝胡蠻,從而馬踏汗帳,我大周北疆大勝。」

「寧國公國之柱石,大周擎天白玉柱,今日去下帖子,本宮要拜訪寧國公,當面討教昔日北疆之戰,是如何揚我皇周雄威的。」

太子舍人應聲講道:「諾。」

太子連連不舍的把手中的書籍放下,伸手拿過秘折講道:「這是本宮不成器的弟弟和竇長生見面經過。」

太子拿起秘折,卻是沒有觀看,反而甩了甩後,直接朝著太子舍人一扔講道:「拿火燒了它,能夠被你們監視獲得的,怎麼可能有用。」

「此番晉王不惜干涉六扇門,也是要把竇長生給請回來,就是打算想要憑藉著竇長生翻盤,逆轉如今的劣勢。」

太子話語停頓下來,伸手拿起一旁的天機報,手指點動講道:「這不是急病亂投醫,竇長生是有此本事的。」

「蕭園慘案震驚天下,如今的竇長生不是昔日的小捕快了,而是身懷天下之望,一舉一動都天下矚目,此番突然入神都,帶來的影響不小。」

「晉王請竇長生入神都,可是為晉王一黨帶來了不小幫助,聲勢大振,不少有意投靠本宮的人,如今都偃旗息鼓,他們都開始觀望局勢。」

「竇長生一人,竟然有此聲勢,本宮也未曾預料到。」

「前幾日這份天機報,魏王豹竟然被竇長生指責,吐血三升,然後竟然被折服。」

「這等出現於童話中的事情,竟然出現於現實中,天機報公布出來,自然是真實可信的,這讓竇長生聲勢再上一層樓。」

「現如今竇長生影響力太大了,簡直如同一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

「但其實力不足,這就是竇長生致命缺陷,不過其智慧不能小看,你去庫中再提出一份禮品,給龍陽前輩送去。」

「告訴龍陽前輩,這次本宮不求他出手辦事,只要不幫助晉王,做到兩不相幫本宮就不會虧待他,未來本宮上位後,也不會虧待大日宗,會把大日宗和長生谷一樣對待。」

「竇長生這裡。」

太子停頓下來,浮現出了為難之色,心中有一些不喜竇長生,但直接下手也不行,如今竇長生還未曾表態,不能夠因為對方是晉王請回來,再和晉王見上一面,就歸於晉王黨了。

大業未成,現如今要做的就是廣交朋友,少惹敵人。

遲疑一二後,太子有了決斷道:「給竇長生下帖子,本宮要宴請他。」

舍人提醒一句講道:「光是下帖,陳侯不一定來,此番和晉王相見,也是被晉王脅迫因素居多。」

太子想了想後講道:「那就多請一些人,九位閣臣,六司重臣都請,這樣竇長生推脫不開,到時候本宮找一個時間,和竇長生親自一敘。」

「不求對方幫助本宮,重要對方如龍陽前輩一樣,兩不相幫就可以。」

「哪怕本宮要付出一些資源,白白的養活他們,本宮也認了。」

舍人浮現出心悅誠服的神色,太子聰慧果決,未來必定是一代明君,能夠得遇明主,真是三生有幸。

太子看著離去的舍人,拿起書籍後沒有翻看,而是平淡的講道:「最近聖人太安靜了,這絕對不是他的性格。」

「派遣人去宗正府,請大宗正入宮。」

「大周的江山社稷是姬氏的,而不是聖人一個人的。」

龍門關。

一處密室中。

晉王正端著茶杯,緩緩的喝茶,然後徐徐開口問道:「龍陽前輩談好了價格嗎?」

龍陽浮現出自信滿滿的神色,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講道:「具體價格沒談好,畢竟禮部尚書位高權重,是大周內閣相公,如今是不能下手的。」

「所以目標是另有其人,具體是誰的話,需要研究一下太子黨成員,而收取的價格不能夠一刀切,要因人而異,所以需要殿下率先付一定的定金。」

龍陽說道此處,臉色不愉起來,罵罵咧咧講道:「還什麼不想捲入奪嫡之爭,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人。」

「此番入神都,還不是另有心思,不然這個時候,誰不是躲著不回來。」

「這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態,就是在向殿下多要好處。」

晉王認可的點頭講道:「孤也是這樣理解的,只是這定金給多少為好?」

龍陽毫不客氣的講道:「當然是投其所好了,先把那一千大梁重甲兵給了,再弄上兩名萬族美女,備上一些靈酒,先給這麼多算是誠意十足了。」

「殿下去準備吧,到時候交給我,我去給竇長生送去。」

晉王緩緩起身,道謝開口講道:「請前輩放心,孤一定準備妥當。」

晉王走出了密室後,對著侍候在外面的秀總管講道:「七秀去把孤搜集來的萬族美人,甄選出最好的兩位,然後給陳侯送去。」

「其他再選出三位,送給龍陽前輩。」

「五軍都護府中的一千大梁重甲兵,去找楊校尉,全部都解除看押,歸還他們的甲冑和武器,然後再通知孤。」

「孤親自送去。」

晉王目光看向密室方向,然後收回了目光,怎麼可能把東西交付給龍陽,到時候這定金是龍陽給的,還是他給的,這可就是一個懸念了。

很多時候自己付出了真金白銀,卻是讓中間人賺取了人情。

諸如北洋六鎮,朝廷可是付出了真金白銀,但最後煉成了人家的私家兵。

有著這一筆定金付出,接下來就要等竇長生的好消息了。

晉王拿出一面小鏡子,開始端坐在椅子上面,修剪著自己的眉毛,同時心中想的是怎麼和聖人聯絡上。

竇長生這只是明面上的一招,晉王不指望此獲勝,這是用來吸引太子注意力的。

晉王還未曾到山窮水盡,不過哪怕到了那一日,晉王也不是把一切希望都寄託於一人的。

晉王小時候恩寵不斷,認為聖人喜歡自己,但自從長大後,晉王就已經曉得,不是聖人喜歡自己,而是太子威脅到了聖人。

太子聰慧果決,每當朝臣稱讚時,都是一柄朝著聖人揮舞的利刃,讓聖人如芒在背,生怕某一日起來,太子已經率領甲士入宮。

這一種情況,在其他大一統王朝渺茫,但大周的話希望極高,因為大周一朝,太宗已經開了一個壞頭,那麼後面子孫自然能夠效仿,這是有著祖宗禮法可以學習的。

所以聖人開始扶持出來了自己,甚至是挑撥其他皇子,以至於諸王都對大位起了心思。

以自己對聖人的了解,聖人可不會束手待斃,哪怕是要退位,也不會甘心當養老的太上皇,肯定想著暗中掌控朝堂。

這樣的話掌握大義的太子,就是聖人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太子要是登基稱帝的話,代表著大義正朔,很容易清掃掉聖人的影響力。

反而自己要是上位的話,那麼必須要跨越過太子,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這就是污點,這會造成朝堂之上,不少朝臣對自己不滿,這會向聖人靠攏。

晉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哪怕明知如此,可也不得不為,自己這麼多年來被聖人一步步推上來,早就已經沒有了退路,失敗的話哪怕是閒散的王爺都當不了,肯定是暴病而死的結局。

退一步就是死,束手待斃也是死,那還不如拼一把。

至於這大周,我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

不光是聖人,還有太宗和高宗。

自己這樣的人才好掌握,太子反而無法掌握,這一局看似自己危如累卵,已經處於敗亡前夕,但實則自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除非是聖人,高宗,太宗他們沒心思,不會干擾大周內政。

但這可能嗎?

晉王冷笑了一下。

現如今還不夠,自己還得出事,形勢要再惡劣三分。

晉王目光看向密室方向,目光中浮現出寒意,大日宗把他派遣出來,就是因為大日子不看好自己了,只是不能夠違背昔日承諾,讓這一位滾刀肉來攪合。

想要拿錢不辦事,這是好事啊。

自己最大的支持者都背叛了。

太子實在是太強大了。

以退為進,置之死地而後生。

晉王起身一抖衣袖,開始緩步朝著外面走去,這一局才剛剛開始,希望自己那位好哥哥,想到了真正敵手。

不是他,而是不想退位的聖人,試圖重新復辟,再一次掌握大權的太宗和高宗。

這不是奪嫡之爭。

而是皇位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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