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秦淮河。

夜幕緩緩降臨,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

從兩重琉璃里映出那輻射著的黃黃的散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透過這煙靄,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縷縷的明漪。

趙明玉白衣勝雪,雪白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滾邊,和腰間佩戴藍田玉佩交相輝映。

烏黑的長髮簡單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濁世白衣佳公子,風姿特秀,爽朗清舉,笑起來猶如謫仙下凡。

此時左右各自有著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的女子,著了一件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只是顏色不一,為紫色和綠色,一雙璧人雙眉修長,相貌甚美,卻是雙胞胎。

於夜色中畫舫迎風破浪,吹著夜風,環抱著美人。

趙明玉自從離開神都後,再也沒有了約束,猶如蛟龍入海,此時姿態放浪,沒有半分生疏,不知道乾了多少次。

「趙兄有傳訊。」

一人緩步走來,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烏黑頭髮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頭髮的黑亮順滑,如同綢緞。

尤其是額頭上面纏繞著白色紋著金色雲紋滾邊抹額,襯托出一股英武之氣。

其目光下垂,看著左擁右抱放浪的趙明玉,尤其是左邊紫色衣裙的美人,面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潤,那一股嬌羞,來者視若無睹,冷淡的講道:「是神都趙府來的消息。」

趙明玉看著破壞氣氛的人,不舍的一推左右兩名美人,任由對方離開後,這才開口講道:「夏侯姑娘還是女裝的好。」

「這幅模樣回到了神都,我那師弟怎麼看得上。」

「你們夏侯氏想要聯姻,也得是一位美人,而不是不男不女的傢伙。」

夏侯飛嫣冷笑著講道:「你都多大的年紀了,竟然還穿著肚兜招搖,也好意思說別人。」

趙明玉一抖白衣,露出了裡面肚兜,卻是根本不以為意,絲毫不見羞恥,微笑著講道:「穿了,又怎麼了。」

「誰又能說什麼?」

「誰敢說?」

趙明玉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後講道:「你雖然夏侯氏嫡女,稱得上是一聲貴女,可那是給你面子,去了夏侯這個姓氏,你什麼也不是。」

「不過你生的好,是五大鑄兵世家夏侯氏的嫡女,有夏侯氏的培養,憑你不怎麼樣的天賦,這才有登臨人榜的機會,未來凝結法相證道宗師,也就是你最大的潛力了。」

「你這種在夏侯氏中,數不勝數,要不是作為嫡系一脈,你一輩子也不能夠證道宗師。」

「我為人榜第五,宗師戰力,未來起步是武道二品,武道一品也不難。」

「你我雲泥之別,尤其是亂世將至,你們夏侯氏想要乘風而起,接替公冶氏成為下一朝天工司之主,開始主動行走江湖,接觸朝堂。」

「你們想要聯姻,求的是權勢,貪的是血脈,你不要一副不情不願,迫不得已的架勢,好像是還委屈你了。」

「你去見我師弟,你的態度不重要,而是要看我師弟想不想要。」

「一句話的事情,夏侯氏肯定會再派遣嫡女來,對於普通人你是貴女,對於我師弟你算得了什麼,不要自作主張,要懂得分寸。」

「聯姻一事,我答應為你引見,不過是去年我初出茅廬,倒是被人坑了一次,是你夏侯氏幫我一把,我這才答應,不然懶得搭理你。」

趙明玉起身把手中酒杯一扔,不屑一顧道:「無趣。」

已經走出畫舫,站在河水之上,卻是停止了步伐,背對著夏侯飛嫣講道:「把我欠下的帳單全部都還了,明日一早我們回神都。」

夏侯飛嫣面無表情,冷冷注視著離去的趙明玉。

「主人。」

「這趙明玉太過於狂妄了,真以為自己是竇長生。」

已經離去的一紫一綠兩女,已經重新走回,站在了夏侯飛嫣身側,落後半步的距離,此時開口的是綠玉,凝視著已經御空消失的趙明玉,不滿的繼續講道:「就算是竇長生,也不能夠和主人這麼說話。」

紫玉平和講道:「趙明玉不是狂妄,是他有此資本,人榜第五的天驕,值此關鍵時期,代表的意義非同小可。」

「在和平年代,最多武道有所成就,未來成為一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名動一方,可如今天下將亂,亂世即將來臨,這種人榜前十的天驕,卻是秉承天地大運。」

「氣運演化之下,其代表的意義非同小可。」

綠玉清脆的聲音響起道:「什麼氣運大運的,我知道是天下將亂,那一些正道的老牛鼻子們,一個個的開始活躍起來,什麼破廟遭遇邋遢的老道,湖邊遇到釣魚叟,掉只鞋,丟了一口吃的,這種戲碼他們都玩了成千上萬年了。」

「美名其曰是考驗後輩,驗證心性,實則就是他們開始挑選代言人,好在未來天下大勢當中占據先手。」

「未來大爭之世來臨,真正成了氣候,對昔日賞識自己的前輩,豈能沒有回報。」

紫玉敲了一下綠玉腦袋,糾正綠玉話語講道:「這番話太粗俗了,以後不要再說。」

「趙明玉成名多年,但一直盤踞神都,活躍在中州,直到一年多前才真正離開神都,正式踏入江湖。」

「這是英明的做法,其這麼多年克制自己,就是在積累實力,當行走江湖後,中三品中少有敵手,經過幾次淬鍊後,就已經具備宗師戰力,正式踏入人榜前十。」

「這種天才,光是憑藉自己苦修,就一路勢如破竹,天下罕見。」

「這是一位不修行,實力都增長的妖孽,看好他的人太多了,三個月前於九王廟前,道左相逢一名道人,二者縱論美人,最後一起逛遍了秦淮河大大小小所有青樓。」

「欠下銀錢無數,無論是哪一方勢力,卻是都不敢不給面子。」

「任由這畫舫幕後主人,實力滔天,富甲天下,卻是在神魔面前,統統都是螻蟻。」

一直沉默的夏侯飛嫣,惜字如金,吐出了七個字:「憐花道人,風亦情。」

紫玉繼續講道:「風亦情離開前,卻是贈珠一顆,了結這一段緣法。」

「而這一顆寶珠,卻是青龍珠。」

「乃是神兵乙木青龍獸丟失的那一顆青龍珠,沉睡於龍門關下的長安君,就是因為無青龍珠,所以才只能夠以己身人性,去壓服乙木青龍獸獸性,可人力豈能和神魔相比,所以不得不沉睡,藉此延長人性保持的時間。」

「如今趙明玉只是武道四品神通境,戰力為武道三品宗師,再有幾十年時間,武道有成巔峰造極,要是再有乙木青龍獸在手,這將會是左右天下的強者。」

「就算是夏侯氏又算得了什麼,怎麼能夠和這樣的天驕相比,真正得罪了,再有大軍攻伐,夏侯氏必滅。」

「如今正值風雲激盪,天下鼎革。」

「天時已至,正是英雄用武之時。」

綠玉懵懵懂懂的講道:「要是神魔看重,為何贈珠一事,廣為流傳,天下皆知。」

「私底下給了不好嗎,如今天下皆知,大周肯定也曉得,這會橫生變故,一定會對趙明玉下手,從而奪取青龍珠,好讓乙木青龍獸完整,讓長安君清醒,出現一位神魔戰力。」

「藉此再請出聚仙旗,開始追殺弒君者王長恭。」

紫玉捏了捏自己的妹妹,卻是沒有回答,一旁的夏侯飛嫣平和講道:「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青山矗立,不墮凌雲之志。」

「神魔不是保姆,會為你安排好一切,這贈珠一重意思是看好,另外也是考驗,不經歷風雨,趙明玉怎麼成長為參天大樹。」

「只有真正走到最後,掌握了乙木青龍獸獲得神魔戰力,才能夠獲得和神魔相交資格。」

夏侯飛嫣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還有一種原因,那就是趙明玉沒有此重寶,怎麼會和大周翻臉,把這種天驕從友方逼迫到敵方,埋下滅亡的種子。

說看重也好,說要響應天命滅亡大周也好,全部都找得到理由,甚至是真相只是神魔興致來了。

這就是神魔,隨手布局,猶如羚羊掛角,不可捉摸。

綠玉搖了搖頭,抬眼看著夏侯飛嫣講道:「主人。」

「這一些天下大勢,距離我們太遙遠了。」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您真打算應了夏侯老頭的要求,去和竇長生聯姻。」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竇長生太邪性了,走到哪裡哪出事,偏偏不論怎麼調查,都和竇長生沒關係,仿佛是被害者,是一名無辜者。」

夏侯飛嫣平淡講道:「等,」

「夫人正在和長老探討,這事還未定,所以我才故意挑事,就是為了耽擱時間,可惜神都來訊了,已經不能夠繼續拖延了。」

「要是拒絕的話,我這好不容易獲得的身份就要捨棄了。」

「沒有了夏侯氏嫡女身份,我們合歡宗大業,怕是要功敗垂成了。」

「等等。」

「主人。」

「聖女,合歡宗(九幽冥教),偽裝蕭青衣(夏侯飛嫣),神兵大業,未婚夫竇長生。」

「您越說,我越感覺,怎麼和蕭園慘案這麼像呢。」

「兇險太大了,這事不能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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