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感覺到了那一面鏡子再度的變化。

重新打開了【圓光顯形之法】,眼前出現的便是那老黃牛的臉龐,都要一口氣地擠到了鏡子裡面似的,滿臉的熱切,道:「無惑,無惑你聽牛叔說!」

少年道人啞然失笑,道:「牛叔你緩一緩,不用這樣著急。」

老黃牛喘勻了氣,將這事情大略說了一下,旋即拍著胸脯道:「這些事情,你交給伱牛叔!」

「真的,你信我!」

少年道人坐在木椅上,道:「牛叔你很想要嗎?」

老黃牛看到那少年道人,遲疑了下,道:「很想要。」

少年道人笑起來,道:「那就給你啊。」

老黃牛心中鬆了口氣,而後保證道:「放心,這事情交給牛叔,天帝錢,那是一定不會虧了你的,你可知道這天上多少的人,雖然是在天界,可是修為也是尋常,到了最後,也就只落了個離開天宮,落入人間或者其餘各界,尋找一清凈地方隱居的結局。」

「她們對於這些事情上,素來是不遺餘力的。」

「老牛我在兜率宮那裡有路子。」

「能夠給你弄來許多的靈丹妙藥!」

少年道人笑起來,道:「丹藥只是用來補益自身的,如果執著的話,反倒是會有損於【修真】,我們修行修的是自我,外界駁雜的力量太多的話,不是好事,再說,我自己也會煉丹,所以靈丹妙藥,卻也不用了。」

老黃牛無言,想了想,又道:「那老牛我在西方白虎監兵神君的初利殿那裡也有條路子。」

「不然給你換一件法寶?」

齊無惑道:「我現在的修為,就連先天一炁都沒有到。」

「牛叔你給我法寶,我也驅動不了的。」

老牛又道:「那老牛我在披香殿玉女那裡還有條路子,要不然給你找兩個童子伺候著?」

少年道人連連搖頭:「牛叔,你不用這樣的。」

老黃牛道:「可是,那天帝錢,真的很多,真的。」

「這般多的錢。」

「便是老牛厚著臉皮去廣寒宮太陰真君那裡,求取一位宮娥都不是問題了。」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你想要什麼?」

少年道人笑起來,想了想,道:

「那就有勞牛叔,將這些天帝錢,全部換成培育靈獸根基的資糧吧。」

老黃牛哽住:「全部?」

「嗯。」

少年道人手指輕撫著那一顆鳥蛋,自身性靈感覺到鳥蛋內的生機雖然頑強,卻不甚旺盛,感知到那靈性湊過來,隔著蛋殼都隱隱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觸碰,不由微笑,語氣溫和道:「我想讓它活。」

老黃牛徐徐吐出一口氣來,道:「好。」

「我明白了……」

「我會給你,全部,換成你想要的東西。」

旋即老黃牛取出了諸多玉石,刻刀,又如先前那般刻錄了一篇『古代玉簡』,其名號曰——《無惑道君妙法玄章》的第二篇殘篇,又讓齊無惑在上面寫下自己的文字,少年道人落筆,想了想,寫下來道:

余觀師姐……

可是師姐兩個字落筆便是消失。

而玉妙這兩個字,齊無惑只能在腦海中想到,卻是無法訴諸於筆端。

最終只得寫下來道——

【余觀劍典所悟,年十六而成】

看了一眼好奇湊過來,著紅衣,眸子大而黑亮的少女,復又補充一句:

【以贈故友】

於是少女笑起來,拉了拉牛叔的袖口,道:「牛叔你看。」

「每一篇法典都有我哦!」

……………………

齊無惑結束了【圓光顯形之法】,手指輕輕觸碰著那一顆鳥蛋,很是好奇道:「孔雀大輪明王?你竟然有這樣的跟腳麼?」

那鳥蛋裡面的生靈似乎疑惑。

少年道人的性靈澄澈,而鳥蛋裡面生靈空白。

於是它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名號。

萬物皆好清凈。

哪怕是隔著蛋殼兒,這微弱生靈也極喜歡少年道人的性靈氣機,隔著蛋殼和少年『觸碰』,齊無惑想了想,翻出一本道藏,就給這蛋殼裡面的孔雀念誦起來。

老黃牛將那殘篇做好,而且一口氣做了好幾十份兒!

旋即牛不停蹄,直奔了財神殿。

抬腿一腳踹開財神殿的大門,財神爺的位格在人間界頗受看重,但是在天界,地位約莫是星君這個層次,老黃牛麵皮厚實又會打交道,門路多能賺錢,位格上低了財神半檔,但是卻和財神混得非常熟。

哐當一大聲。

正擦拭著自家盆栽,給那一株青竹澆水的財神給嚇了一個手抖。

一顆碧綠青翠的竹子刷一下變成了黃金。

水壺裡面撒出來的水都化作了珍珠。

財神爺一滯:「又沒有控制住……」

旋即小心放下了手裡的水壺,小心提起了衣擺,以免神職控制不好又弄出了金縷玉衣。

轉身,鬆了口氣,旋即大怒:

「死黃牛,你又來做甚?若再來煩我,信不信將你片了下鍋子煮肉吃?」

黃牛擺手讓侍女道童退開,一下攬住了財神爺的脖子,道:「我這兒有個路子。」

財神爺看他一眼,鄙夷道:

「你看我缺錢嗎?」

老黃牛憨厚一笑:「我看你缺【天帝錢】。」

財神一滯。

「那確實……」

……………………

片刻之後,黃牛帶著好幾份兒自財神那兒換來的文書,一路從天庭的七十二殿溜達出去,且和那南天門鎮天元帥拋擲骰子打賭,卻又和四大天王門下副將喝酒吹牛,且是好不自在,暗地裡琢磨了下這生意能換來的錢。

想像那少年道人的那句『我想要讓它活。』

全部天帝錢都砸出去麼?

那老牛我可直接把你的利潤全分給旁人了,小道士不要後悔。

於是慨然長嘆。

只得老牛出馬。

有錢一切好說話,天帝錢可是非同凡響。

於是他砸開了九頭獅子元尊的洞府,自那位被吵醒後大怒搖頭的九頭獅子元尊處拿了三滴精血,又踹開了文殊菩薩老家,大吃大嚼地幫著好脾氣的菩薩解決了足足三百年的供果,又去和青獅子打了關係,換了這青獅子的一縷元氣。

雲樓宮,烏浩宮,彤華宮,廣寒宮,朱雀宮、瓊花宮,宮宮皆有故人。

寶光殿、通明殿、初利殿、天王殿、披香殿、靈官殿,殿殿都是朋友。

老牛一路從東邊兒找到了西邊兒,又從南找到了北,就連四靈之中,青龍孟章神君,白虎監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執明神君,雖然是位格極高,惹他不起,可也從這些神君副手那邊兒,弄了些殘留元氣,退開的羽毛之類。

可謂是用盡了苦功,對得起那少年道人一句話了。

只在感慨著,雖然不樂得去西邊兒轉悠,想了想,還是一咬牙,打算去尋那亦正亦邪的佛門色慾界【大自在天】,找他要一枚其坐騎【金翅迦樓羅】的羽毛,做個添頭,可是才出南天門,騰雲駕霧半日,卻見到一僧,腳踏蓮台,身著佛衣,左手執持藥器無價珠,右手結三界印,已在前面等候。

僧人似笑非笑看著那黃牛。

「小牛啊,要回我西天了嗎?」

「藥師琉璃光如來?!!」

黃牛臉色一僵,幾乎是轉身就跑,直化作本相,腳踏星河,一路瘋牛也似的狂飆而去,與此同時,卻發現那老和尚優哉游哉就跟他的旁邊,兩縷白須往後飛,笑眯眯的,老黃牛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怎麼又是你?!!!」

「你個遭了瘟的老禿瓢!!」

「你從還是菩薩的時候就蹲著老牛了,成佛之後,你他娘的還蹲了我一千八百年,一千八百年啊!我都不能出門了!山下面的兄弟都覺得老牛我得了正道之後和他們劃清界限了,名氣都臭了!」

「真的,我他娘的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你他娘都修成佛了,專門堵老牛我的門。」

「你要點臉啊!」

僧人溫和笑道:「我只是在等你回頭啊。」

「貧僧又不曾出手。」

旋即碎碎念道:

「我一想到養了那麼久的蓮花都給你吃了,就覺得你得在我家養著。」

「不能便宜了別家牛。」

「而且,我也想要吃蓮花子啊。」

「你一顆都未曾給貧僧留下,太過分了些。」

黃牛汗毛都要炸開了,破口大罵,盡顯老妖魔風采:

「那我給你拉出來啊!」

僧人點頭笑眯眯道:「那你拉,就現在。」

老黃牛一口氣沒吐出來,差點把自己憋死。

只一路在這星河之上,縱蹄狂奔,一口氣不停直奔南天門,卻誰知差了一步,今日南天門關早。

老牛福至心靈,大喊道:

「玉清大天尊,是小牛嘴瓢了,救命!救命!!」

不說還好,那門尚留了一絲餘地,這一句話說出來,哐一聲直接關上,把個老黃牛直接關在外面,而後一隻溫和手掌按在老黃牛的腦殼兒,老黃牛這樣性子野的老妖魔都頓住,背後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先是朝著這南天門之上,浮黎天之上躬身一禮,神色極恭敬客氣。

這才笑著道:

「你而今乃天庭北帝麾下星官,北帝乃六界內外諸戰神之首,我也拿你不得。」

「來吧,小牛牛,和我聊一會兒佛法。」

「我考考你學得怎麼樣……」

「我就想看看你除了吃了我蓮花,腦袋裡面有沒有學會我的法。」

老黃牛嘴角抽了抽,仰天長嘆息:

「他奶奶的臭禿瓢兒,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啊?!」

「因為我總覺得你身上有我佛之緣啊。」

「那句話就是,你與我佛有緣呢。」

「我罵死你!」

「貧僧本來不長頭髮,和禿瓢也像,你說我禿瓢,理所當然,這怎麼能是罵我呢?」

「若是更嚴謹些,你該說我是個老禿瓢,或者說皺巴巴的老禿瓢才合適呢。」

老黃牛都沒脾氣了:「你!!!」

枯瘦的老和尚笑眯眯,一隻手扣著偌大如山的大黃牛的腦袋。

轉身。

直接把他拖走。

腳步頓了頓,又回過頭,認真道:「你要不要和你家的那個小姑娘說一聲。」

「今天就不回去吃晚飯了?」

老黃牛一翻白眼:

「滾。」

「好嘞,那咱一起。」

…………………

雲琴駕馭雲舟一路去了上清藏書閣之處。

捧著桂花糕。

她已吃了好些,只覺得清甜喜歡。

想到了和自己有約定的那位中年道人,很是大方,準備去給些,只是入了上清藏書閣中,卻是見到青陽妙道天君已在那裡坐著,而自己怎麼看都是再也找不到了那上樓的道路,少女忽而想到了那位清俊的中年道人笑著說過的話,忽有明悟:

「能見到,便給有禮物。」

「是無為有為。」

「也是緣法,緣起緣滅。」

「所以現在呢,是緣法已經結束了,故而不得相見?」

「相遇便是緣,轉身可是散。」

「緣起時相遇,緣散時該當別離,理所當然呢。」

少女想著,忽而遺憾地嘆息道:

「好可惜啊。」

她伸出手拿了一枚桂花糕放入嘴中,只覺得清甜:

「你是無緣。」

「不得吃我的桂花糕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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