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獨立團勸降虞師第四第五主力團的消息不脛而走。

虞師,師部。

情報部門將這些日子探查到的情報文件放在虞嘯卿的桌案前:

第一,韓征的確沒死,那獨立團的團長馬七就是韓征。

第二,第四,第五主力團的團長龍文章和林譯,一直到最後,被圍困在山頭上,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才在韓征的說服下選擇投誠的。

也就是說,在當夜十點,龍文章和林譯率領第四第五主力團返回虞師師部的時候,並沒有投誠八路軍,是因為被海正沖率人偷襲,被自己人拒之門外,這才走投無路,最終無奈之下投誠了八路軍的。

至於第一次冒充第四,第五主力團的隊伍偷襲了海正沖一行,那完全是韓征的詭計。

包括有幾次第四,第五,主力團傳來的通訊信號,也都是韓征一行在繳獲了虞師師部的電台和密碼本之後混淆試聽,偽裝而成。

從始至終,韓征這一系列的詭計,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引得他虞嘯卿懷疑龍文章和阿譯等人。

「師座,情報上怎麼說的?」一旁的海正沖問道。

虞嘯卿抬頭看了海正沖一眼,他已經懶得再多說什麼了,隨手說把文件丟給海正沖,讓他自己去看。

片刻之後,海正沖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從始至終那龍文章和阿譯都沒有叛變,只是因為他們自己的懷疑和猜忌,導致兩人最終無奈投誠了八路。

想起先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說龍文章和阿譯已經叛,海正沖覺得有些自責,「師座,我……」

「不必多說了。」虞嘯卿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

事到如今,再多責怪海正沖也無濟於事,更何況當初海正沖雖然煽風點火地說龍文章和林譯已經叛變,可最終下決斷的不還是他這個師長嘛!

茫然過後,內心的孤傲絕不允許自己就這麼認輸。

虞嘯卿的眸子慢慢地銳利起來,「沒有了南天軍,沒有了韓征,沒有了龍文章和阿譯,我虞師照樣是虞師。」

「傳令兵,傳我命令,全師集結!」站在指揮室門口的虞嘯卿朗聲喊道。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親自指揮,兵鋒直指牛家村,覆滅獨立團和韓征、龍文章等人,一雪前恥。

……………………

牛家村。

作戰會議上,韓征笑著說道,「偵察排傳來消息,十幾公里外發現虞師的人馬,偵察排里有我們南天軍的老兄弟,據他說,他看到那領頭之人正是師長虞嘯卿。」

不辣樂道:「看來虞嘯卿都坐不住了,親自領兵來打咱們嘞!」

一營長張大虎現在對韓征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誰能想到,韓征愣是以一個獨立團的人馬硬撼虞師。

這原本在老團長李大山等人看來也是壓根兒就沒有想過的目標。

可現在隨著韓征的逐步蠶食,先是第一第二主力團,緊接著是第四,第五主力團,最後這虞嘯卿竟是親自領兵過來,張大虎甚至在想,此戰若是再度勝利,那麼韓征就以區區一個獨立團的人馬吃掉整個虞師了。

「這仗怎麼打?」韓征平靜地問道。

張大虎道:「團長,虞師這些年發展的太快了,加上南天軍在內,咱們瓦解了他將近三個半的主力團,可根據情報來看,虞師居然再度聚集了將近8000人馬,這陣仗可不小。」

迷龍道:「怕啥,咱們現在有死啦死啦和阿譯的隊伍,再加上咱們獨立團原本的隊伍,兵力上不虛虞嘯卿。」

只是韓征太清楚龍文章,阿譯,孟煩了這些老兄弟的心思了,他們壓根兒不願意與自己人作戰,更不願意與虞嘯卿為敵,這一點從他們臉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

所以韓征也並不會強迫龍文章和阿譯等人強行參戰。

更別說第四第五主力團現在剛剛投誠過來,軍心不穩,萬一在對陣虞嘯卿的過程中發生一些不可掌控的變化,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韓征最終下了決斷道:「龍文章,阿譯,你二人帶領自己本屬的隊伍,負責防守牛家村。李連勝,老張,你們都去準備一下,這次還是我們獨立團上,迎戰虞嘯卿。」

「是——」

……張大虎其實隱隱有些憂慮,因為獨立團的兵力只有3000左右,與將近8000兵力的虞師相比還是處於絕對的劣勢,但考慮到韓征這一系列的戰鬥都是以少打多,且取得大勝,張大虎也就把這份疑慮給吞進肚子裡去了。

至於龍文章和阿譯率領第四,第五主力團防守牛家村,這根本就是沒有任何難度的任務。

有韓征在,虞師絕不可能繞過韓征的隊伍來進攻牛家村。

而韓征與虞嘯卿之間的對決,將是獨立團與虞師的最後一戰。

將隊伍布防在牛家村之後,龍文章和阿譯,孟煩了三人雖然沒有與虞嘯卿作戰的心思,卻還是跟著韓征一行,想親眼看一看這最後一戰的經過。

最後一戰來的光明正大,獨立團與虞師兩軍對壘在齊莊附近,韓徵用的是毫無花俏的打法,借著優勢的重炮火力,全程壓制著虞師,以少打多。

無奈之下,為了避開韓征一行重炮的鋒芒,虞嘯卿只得下令隊伍退守辛莊。

在辛莊臨時指揮部,海正沖大為鬱悶,「韓征此人實在是卑鄙,盜了咱們的輜重炮火,現在又掉過頭來打咱們,敵方的炮火太猛,這仗可怎麼打?」

一行將領參謀們沉默,當得知對手是韓征的時候,他們無形之中已經在心底怯了三分。

最終還是張立憲咬著牙站了出來,說道:「師座,當年韓征組建的突擊隊在南天門上取得的戰果輝煌。南天門戰役結束之後,我第三主力團也一直在組建訓練屬於自己的突擊隊,現在已經初具規模,共有一百五十位隊員。

敵軍現在依仗的就是從我們這裡搶走的輜重炮火。

您讓我帶著突擊隊上吧,我們趁夜摸進敵軍陣營,就算是搶不回這些輜重炮火,也可以直接把這些炮火給炸了,敵軍沒了重炮的優勢,這仗就好打多了。」

虞嘯卿沉默了片刻,為今之計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准了!」

「是,師座放心,一定完成任務!」張立憲道。

看見眼前這個最後還能讓自己滿意的年輕將領,虞嘯卿沉聲道:「立憲,一切小心。」

「是,師座放心,我們去了。」

一行人在張立憲的帶隊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

次日。

直到次日黎明,也不見張立憲帶著突擊隊返回,更沒有聽到敵方陣營的炮聲,甚至連槍聲都沒有。

張立憲一行就像是泥牛入海,居然直接消失了一夜,杳無音訊了。

獨立團臨時指揮部。

韓征笑眯眯地坐著,手上拿著兩個有些發黃的大饅頭,配著一碟小菜,他對面的一隻碗里同樣裝了兩個饅頭。

「我說老張,到了我這兒就別拘束了,吃啊!我獨立團的伙食肯定是比不上虞師的,你就將就將就吧,怎麼說也忙活了一夜不是。」

卻說韓征對面坐著的年輕人,不是張立憲又能是誰呢!

此刻的張立憲神情是又尷尬又無奈,突擊隊行動的失敗是他隱隱有所預料,卻又不願意承認的。

作為當年南天門樹堡指揮部堅守戰役的參與者,他太清楚指揮官韓征的恐怖了。

總能料敵先機,簡直用兵如神,無論竹內使用什麼法子進攻樹堡,都會被一一破解。

這一次也並沒有例外,就在張立憲率領著突擊隊順利摸進獨立團的陣營時,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發現周圍的隊員似乎少了不少。

這讓張立憲為之一緊,原本他就覺得這次滲透的過程太順利了,獨立團的駐地就像是一個沒有扎口的袋子,故意把他給放進來似的。

緊接著果然就中了埋伏。

當韓征率領著大隊的人馬突然出現,直接將張立憲剩餘人馬圍困起來的時候,張立憲就知道自己的這場偷襲破壞重炮的行動徹底宣告失敗了。

張立憲有些鬱悶地拿起大饅頭,胡亂地咬了一口,使勁地吞咽著,有些噎挺,「教官,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夜會帶隊來偷襲?」

韓征則是不慌不忙地吃著自己的饅頭,笑道:「我把自己想像成你們,我同樣也會這麼做,所以也就猜到你們可能會這麼做。」

「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當知道對手是教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場戰鬥我們恐怕贏不了了。」

「你就對你們虞師座那麼沒有信心?」韓征笑問。

張立憲無奈道:「師座黃埔畢業,諳熟軍事,精通兵法,如果對手換做另外任何一人,在眼前這種敵我兵力差距下,我相信師座都絕不會輸,無奈的是遇到的教官,教官這種打仗毫無章法,隨心所欲,甚至讓人永遠琢磨不透的指揮官,簡直是每一個對手的噩夢。」

韓征笑道:「你小子,怎麼還學會拍馬屁了。」

「教官,我這不是拍馬屁,是真心話。」

「那麼你再說說你的真心話,是怎麼看待我,包括龍文章,還有阿譯這些老兄弟們加入八路的?」

張立憲道:「老實說,我不能理解。」

韓征笑了,「如果不能理解的話,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們一直自認為庇護著的禪達的民眾,如果你去問他們的意願,是心向著八路軍還是心向著你們虞師呢,我想絕大部分人給出的答案都是會是前者,那麼這所有的疑慮你就都能明白了。」

「是民心所向?」

「難道不是嗎?如果一支部隊浴血奮戰,結果所有的民眾都討厭他們,畏懼他們,甚至疏遠他們,你覺得這樣的部隊還有存在的意義嗎?而虞師或許就是這樣的隊伍,或者說是這種部隊的縮影,而八路軍則是截然相反的另一支隊伍,你說說,我會怎麼選擇?」

張立憲怔住,一時無言以對。

許久,他無奈道:「可師座他……以師座的性格,就算是自殺,也絕不會選擇投降。」

韓征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老實說,虞嘯卿是國軍隊伍里的一股清流,我很欣賞他,也絕不願意看著他落得個悽慘的下場,讓我試一試吧,事情或許有轉機。」

…………………………

辛莊。

張立憲沒能帶著突擊隊成功炸毀獨立團的輜重炮火,以至於虞師被炮火壓制。

虞師屢戰屢敗過後,只能暫時龜縮在辛莊。

韓征拿著大喇叭朝著莊子裡喊話,「虞師座,久違了!」

對面傳來虞嘯卿的聲音,並沒有想像中的憤怒,反倒是異常的平靜,「韓團長,了不得。」

「時也,命也,師座信命嗎?」韓征問。

「我不信命,只信自己。」虞嘯卿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那麼師座就是相信人定勝天,可以人力又怎麼可能戰勝得了青天呢?不過是自我安慰,痴心妄想罷了。」

「不試一試怎麼會知道結果?」

「就像是當年打南天門,以師座的試法,恐怕能把整個虞師都搭送進去吧!」韓征笑道。

「張立憲何在?」虞嘯卿問。

韓征道:「虞師座放心,老張和突擊隊的弟兄們擱我這兒喝茶呢,我現在倒是想反問師座一句,我有重炮優勢,又把你虞師圍困在這辛莊,請問虞師座準備如何打破僵局?」

「唯死戰而已,殺身成仁,報效黨國!」虞嘯卿道。

「殺身成仁?如果虞師座面對的是侵略者,是小鬼子,這句話自然沒毛病,但現在虞師座面對的師我們這樣一支為國為民的新軍,虞師座說這話就未免有些沽名釣譽了。

更別說,或許虞師座還沒有來得及殺身成仁,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說完這句話,韓征不理會虞嘯卿的愕然,繼續對虞師的士兵們說道:「虞師的兄弟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加入虞師當兵,為的不就是軍餉與前途嘛!

現在要是真願意留下來陪你們師座殺身成仁的,那就繼續堅守,等待你們的將是我摧毀你們性命的炮火。

如果想活命的,那就趁夜離開辛莊,我會吩咐下去,放任你們離開。」

殺人誅心,這句話說完,虞師隊伍里已經開始出現騷動。

海正沖面色大變中掏出腰間的配槍道:「都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有哪個敢叛逃的,軍法處置。」

韓征那邊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虞師想活命的兄弟們,考慮到你們的長官可能會威脅你們,今晚十點左右,我會以重炮轟擊辛莊製造混亂,你們想活命的就趁著混亂逃出辛莊吧!」

海正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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