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江湖中,有的人只單單活著,便已是傳奇。

而這樣的人,並非誰都可以做。

特別是在「京城」,魚龍混雜,臥虎藏龍。

人都想成名,名頭越大,就能得利,名利名利,須知名在利字之前,沒有名,得到的,也不過蠅頭小利,沒有名,如何守利?

人也都想成,而不想敗。

京城,每天都有人成名,每天也都有人死,成就了他人的名;要知道天底下的幫會勢力,黑白兩道,乃至各門各派,在京城都有生意,也都有勢力,大大小小的勢力,早已是數不清,誰都想出頭,可代價,往往都是自己的命,成了,揚名立萬,輸了,不過是城外多了一座墳丘而已。

在這裡,成名往往比在外面要快,死的,自然也要快。

所以,能在京城成名的,要麼,已是權傾天下,手握生殺予奪,要麼就是財富潑天,坐擁金山銀山?再或者?成為絕頂高手,不世強人?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成名。

陸小鳳就是傳奇。

論武功,他不如西門吹雪?論勢力,他獨來獨往?孤身一人?論錢財,他更不如花滿樓和霍休,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已名動天下。

只因為朋友。

他很愛交朋友?哪怕就是路邊蓬頭垢面?臭氣熏天的乞丐,興許都能和他交上朋友,把酒言歡;他的朋友很多,多到他可以身無分文都能在京城最好的樓子裡喝上十年八載的花酒,最好的酒。

司空摘星就是他的朋友?至交好友。

但現在,這個被江湖人稱作偷王之王的好友?正被一個邋遢和尚扛著,喘著粗氣?然後擱到了他的面前,接著又一溜煙的跑了。

這可真是件怪事。

酒樓里?陸小鳳喝著酒?半仰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只剩一雙眼珠子能轉,只剩一張嘴會說話的司空摘星。

然後他果真笑了。

「如果我是你肯定笑不出來!」

司空摘星眼珠子急得亂轉,但他卻不肯求人,哪怕是陸小鳳,所以,他只能勾起對方的興趣。

陸小鳳起身,提著酒壺,一揮披風,一雙發亮的眼睛渾似瞧見了什麼破天荒的怪事,就像是黃狗上了天,他嘴裡嘖嘖稱奇的圍著司空摘星打著轉兒。

「我和別人打了個賭!」

司空摘星語氣幽幽的說。

「哈哈,那看來你肯定輸得很慘!」

陸小鳳大笑,談笑間,他已抬手,立指,指尖勁力暗聚,去解司空摘星身上被封鎖的穴道。

「別、」

司空摘星卻臉色一變,忙開口制止。

但卻為時已晚,陸小鳳的手指已落到了他的身上,甫一落上,原本木偶傀儡般動也不動的司空摘星陡然暴起一拳,這一招來的突然,毫無徵兆,且運聚了功力。

陸小鳳怪叫一聲,足尖一點,披風一旋,忙掠到一旁。

「你來真的?」

「不是我想打你!」

司空摘星眼珠子骨碌碌直轉。

陸小鳳這下才收起了笑,看著變成出拳姿勢的司空摘星慢慢皺起了眉,等又稍稍試探了一下,才摩挲著兩撇鬍子,奇道:「這等點穴手法著實前所未見,那人竟在你體內留下了一股奇異勁力,委實玄妙!」

司空摘星繼續道:「這股勁力滲入了我的奇經八脈,等閒手法已難起作用!」

陸小鳳更覺驚奇,這司空摘星既是為偷王之王,所學武功當以脫身技巧為最,點穴這等小手段,竟然連他也沒轍。

仿似看透了好友的心思,司空摘星嘎聲說道:「如果你被一個人像牽線木偶一樣控制著,在市集裡放屁,在人群里跳舞,在街口大聲唱著小曲兒,你就會發現這不是小手段!」

陸小鳳聽完是深深吸了口氣啊,他眼神漸漸凝重,沉聲道:「不錯,這已不是小手段,這等手段若在江湖上足以成就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司空摘星又道:「可惜,你眼裡驚天的手段,不過是一個人隨意揮手的小把戲!」

他的聲音有些發澀,有些悚然,更有些未消的餘悸。

陸小鳳看著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很是隨意的模樣,但他的眼睛已是發亮,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精神,饒是他已算不得年輕,但這雙眼睛仍充滿生機,活力。

「那看來你口中的這個人,一定懂得很多把戲?」

窗外市井喧囂,窗內,司空摘星卻似有些冷,他臉上見汗。

陸小鳳又慢飲了一口酒,好奇道:「他是誰?」

司空摘星居然沉默了。

他像是不能說,亦或是不敢說,足足過去數個呼吸,才聽他淡淡道:「他說他破了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

這個不是答案的答案,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陸小鳳這位已成了傳奇的大高手定在了原地,他先是一怔,隨後瞪眼,接著又凝目,表情連番變化,臉上已見動容,驚容。

陸小鳳怔了怔,半晌,才聽他苦笑道:「你是從哪招惹來這麼一個大麻煩?」

司空摘星繼續道:「其實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

陸小鳳詫異道:「我?」

司空摘星笑道:「對,你,我已告訴那人,當今武林,天下第一高手是一個長著四條眉毛的人!」

陸小鳳眼皮一顫,他嘆了口氣。「那看來確實該我擔心了,你這算是拉我下水麼?」

司空摘星臉上全無表情,嘴裡卻嬉笑道:「沒辦法,誰讓我朋友少,我唯一想到能幫忙的就只有你了,好在你朋友很多,而且個個都是大高手!」

陸小鳳苦笑更甚。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找他們合起伙去對付那個人?」

但此刻,司空摘星卻很認真甚至是很嚴肅的道:「又也許,你們合起伙,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陸小鳳眼神若有所思,他低聲喃喃自語道:「那看來,你遇到的這個人,一定不得了!」

「不得了?如果你見識過他的手段,你就會明白,這江湖上所有不得了的人加起來,恐怕抵不過這一人!」

司空摘星繼續道。

陸小鳳蹙起了眉。

「那他就沒讓你帶來什麼話?」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轉。

「有!」

「什麼?」

陸小鳳問。

司空摘星答:「他說,你陸小鳳自詡廣交豪傑,江湖上的事更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所以他想和你打個賭!」

「打賭?」

陸小鳳又問。

司空摘星嘿嘿笑著。

「不錯,打賭,你如果能找出他的身份?就算你贏,他就替我解穴!」

「如果輸了呢?」

「輸了,一年之內,我體內生機逐漸消亡,死!」

陸小鳳長長呼出口氣,儘管他平生所遇怪事無數,但眼前這件,卻是前所未見的離奇古怪,能把司空摘星嚇成這幅模樣,本就和見鬼差不多。

陸小鳳揉了揉眉頭。

「那看來這一年我還得好吃好喝供著你?你就什麼都不給我說?」

司空摘星又沉默了,但最後,他道:

「菩薩,那人說他是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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