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世間,誰無敵?

有人長生不死,自稱為神,睥睨蒼生,高高在上;也有人「唯吾獨尊」,超然絕俗,橫行天下,自稱為「魔」;還有人劍法臻至極境,超凡入聖,震古爍今,自稱為「聖」,亦有人生來背負非凡命格,天生劍骨,劍意沛然通天,可為「天劍」……

那是否,有「佛」呢?

當然有。

一尊菩薩。

山野林間,自有幽境。

小小一間木寮,不知何時坐落於此,門扉半掩,隱透炊煙,更不時驚起幾聲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而後是呻吟,呻的肝腸寸斷,吟的痛苦不堪,聲音沙啞虛弱,許是痛的極了,那聲音倏爾一變,變得悽厲無比,猶如鬼哭。

「嘩啦!」

「居然變了!」

卻見門扇忽開,一個滿臉痛苦,精赤著上身的漢子連滾帶翻的摔了出來,他滿臉冷汗,仿佛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他口中低吼著,仿帶著震撼與不可思議。

而這痛苦,正是源自於他的背,背後,竟長著一大片的毒瘡,看的人不寒而慄,掙扎間,只見膿血飛濺,把此人疼的哇呀哭嚎不止。

良久,漢子終於熬了過來,儘管他已飽受折磨很多年,但每一次這毒瘡發作之際,卻也能把他痛的生不如死,死去活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的藥,他既然洞悉了天地間的一切秘密,那麼自然便要承受這份詛咒,這便是代價。

喘息聲在林間迴蕩,呼嘯來去,就好像他的五臟六腑都破開了個窟窿般,劇烈起伏的胸膛更仿若風箱般抽動,還有急促的心跳聲。

漢子倚著門扉,無神的看著青天,像是想要那至高至上的天給他一個答案。

但看著看著,他的眼神忽然變化,瞳孔倏地收縮,一張臉也變得扭曲了,像是看到個噩夢,風雲未動,他的右手卻已飛快的抬起,五指飛快的變動,眼皮急顫,口中念念有詞,似是魔怔了一樣,指尖連連掐算。

直到。

「變了!」

「這天地間最匪夷所思的存在,怎會提前出現了!」

漢子滿臉震撼,滿目失神,喃喃自道,似是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什麼變了?」

一個輕飄的聲音倏的似輕風吹來,落到了他的耳際。

漢子一個激靈。

他先是大驚大駭,身軀一顫,而後卻又似平靜了下來,扭頭看去,林間花草中,不知何時已有一襲青衣靜立,背對著他,正俯身拈花弄草,氣態出塵絕俗。

若非對方開口,漢子竟絲毫不覺那裡有人。

「你,你來了多久了?」

漢子啞聲問。

「唔,有些時候了,光聽你咳嗽哀嚎都已不下數次,期間還有不少江湖人來找你卜卦批命,你自稱泥菩薩,確實有些手段!」

那人慢聲慢語的說道。

漢子滿臉驚容,他額角滲汗,只看著那人就好像看著什麼大恐怖。

「可惜,那些人來來去去,沒瞧見我,連你也始終看不見我!」

「什麼變了?」

末了,那人直起身子,復又問道。

漢子乾澀的咽了口唾沫,才道:「天機有變!」

「天機?」

那人緩緩抬頭,瞥了眼湛藍青天,而後「噗嗤」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你卻信它?笑話。」

漢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的盯著花間的那個背影,嘎聲道:「你若不信天機,又怎會來找我?」

「錯了,窺不窺的破天機,和信不信有關係麼?我知天機,卻不信天機,我做什麼,不做什麼,自隨我心!」

那人說話間已轉過身來,滿頭白髮,一半披散在肩,一半墜在身後,還有一張臉,一張覆著冰面的臉,冰面剔透似水晶,卻不見五官,唯有雙眼露出,平靜如水,淡漠浩瀚,如那萬里無雲的天空,似那千年無波的古井,深邃莫測。

但就是這張臉,那被稱作泥菩薩的男人卻是渾身抖顫,滿面驚恐,一張臉幾乎比先前痛苦哀嚎的時候還要白,慘然無比,如驚似恐,死死的盯著。

「我很好奇,傳聞你自幼便已遍覽天下堪輿占卜的古籍秘籍,而後相術大成,號稱天下無你卜不出來的卦象,怎得還要去觀那「天哭經」,落得這副不人不鬼的下場!」

「呵呵,如果你武功已天下無敵,但突然有一天你知道了一本前所未見的奇功,比你畢生所學還要厲害,你會不心動?可惜,那天哭卻是不祥之物,令我身染詛咒,生不如死!」

泥菩薩笑的比哭還難看。

「有道理!」

冰面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像是很贊同。

「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覺得這世上如果有誰能第一個驚覺我的存在,那個人一定就是你,可惜,本來應該還有一人,只是卻已身死,不過,我對他的照心鏡很感興趣,可惜,卻已被某個活了四千多年的老鬼拿走了!」

短短几句話,卻是把泥菩薩聽的渾身冷汗,驚惶不安,他看著面前人語氣艱澀的說道:「天不可測,你若離經叛道,不尊天地,執意尋天一戰,必不得善終,萬劫不復!」

冰面人卻無動於衷。

「尋天一戰?離經叛道?不得善終?怎得又是這套說辭,老玩不膩,這就是你窺破的天機?」

泥菩薩卻不答話,只是沉默。

「慌什麼,和你口中的天比起來,這世上能做我對手的不在少數,本座對他們很感興趣,神有了,魔有了,天也有了,還有聖,呵呵,看來,再加上我這尊菩薩似乎也無傷大雅!」

他每說一字,泥菩薩的臉色便要慘然上一分,一句話說下來,泥菩薩早已聽的面無人色,但他還是顫聲道:「你是菩薩,也是一尊蓋世人魔!」

「好,既已窺得先機,知我是誰,便該知曉我來此的目的!」

冰面人一步邁出,身形橫跨十餘丈,已站在泥菩薩的面前。

眸光垂落,他瞥了眼泥菩薩背後的毒瘡,輕聲道:

「你是菩薩,我也是菩薩,可惜,泥佛遇真佛,不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意思,你的名字,歸我了!」

「從今天起,我就是泥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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