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不死令?」

蘇陌看著這手中的兩枚令牌,卻是瞬間想到了那一門堪稱玄奇的武功。

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合轉,生機不絕!

只是這東西竟然會在這裡?

一時之間,他不免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一面石壁。

乾坤真解!

這解的……莫不是陰陽不死令上的武功?

他翻轉令牌,果然就發現,在這兩枚令牌之上,各自有一套文字。

只不過這會功夫卻是來不及細看的。

畢竟不遠處還站著夜君。

夜君站在白骨堆上,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蘇陌。

他是當代宗師人物,魔道巨擘。

被人搶了陰陽不死令之後,也並未氣急敗壞,只是有些困惑的看著蘇陌。

不知道這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這一盤棋下到了現在,可以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除了自己之外,絕不應該還有旁人才對。

這是哪一個步驟之上,出現錯漏了?

至於被蘇陌搶走的東西,雖然重要,卻也不被他放在心上。

一會搶回來就是了。

所以,他不僅僅不著急,反而還有時間在這裡環顧了一圈。

卻又皺起了眉頭:

「人呢?」

「……誰?」

蘇陌問。

「住在這裡的人。」

夜君自然不是尋常人,蘇陌這『誰』問的雖然是出其不意,但是夜君的回答也是天衣無縫。

「你這就沒意思了。」

蘇陌撇了撇嘴。

夜君則輕輕搖頭:「既然你不知道這裡的人是誰,那此人的離去自然與你無關。」

到這裡,他看向了蘇陌:

「把東西拿來,它不屬於你。」

「有意思。」

蘇陌笑了笑:「這東西上面,一個寫了生字,一個寫著死字,卻不知道哪裡寫著你的名字了?

「哦?對了,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你不識得本君?卻敢搶本君之物?」

夜君兜帽之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這道理卻不是這麼的,此物便在此地,它未曾出來之時,尚且歸屬於此地。

「它出來之後,當先落入誰的手中,便算是誰的才對。

「如今它在我的手裡,自然應該是我的。」

「……」

夜君半晌無語,他縱橫東荒多年,一身武功前後二十年兩次跟七派掌門分庭抗禮。

赫赫威名,可謂是獨步江湖。

卻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會有人敢於跟他在這裡耍無賴?

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然而下一刻,他手指就微微一勾:「看你能夠踏入此地,也算是非凡之輩。東西交出來,本君尚可饒你性命……」

到這裡的時候,蘇陌只覺得手臂之上已經傳出了一股力道。

下意識的就要伸出手來。

不禁讚嘆了一聲:「好手段。」

內力運轉之間,嗡的一聲響,虛空之中似乎斷了某些東西。

夜君手指再勾,卻是勾了個寂寞。

驟然抬頭看向了蘇陌:

「你到底是誰?」

他這一手雖然簡單,穿了一文不值。

可他夜君又是何等人物?

縱然只是微末的伎倆,被他施展出來,那也絕非尋常人所能夠抵擋。

蘇陌身不動膀不搖,自己這影子戲法的手段,便直接斷了線,可見對面這人一身內力非同凡響。

而看蘇陌的模樣,和聲音,也絕非是隱世修行的老怪物。

如此年歲,不得便是這江湖上,有名有姓之輩。

「我看不如這樣……」

蘇陌笑著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然後你再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如實回答你,你看如何?」

夜君一愣,忽然笑了起來:

「有趣,好,那本君先問。」

「不可。」

蘇陌擺了擺手:「提議是我提出來的,豈能讓你先問?」

「嗯?」

夜君冷冷抬頭看了蘇陌一眼,忽然一笑:「罷了,你問就是了。」

「此地之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蘇陌這第一個問題,便是讓夜君微微一愣。

一時之間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陌也不著急,索性靜靜等待,同時也在觀察夜君氣息和狀態。

最後不免嘆了口氣。

幽泉教的三元鬼神驚魂陣,看來也不過如此。

夜君一路打破了陣法,到了這裡竟然半點傷勢都沒有。

真不知道這二旗令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玉柳山莊之內,尚且還有那黑血滔滔,萬化歸一的手段,怎麼到了這魑魅林里,連這一招都捨不得用了?

蘇陌這心思要是讓幽泉教的旗令聽到,那得活活氣死。

三元鬼神驚魂陣內的幽泉教弟子,都是經過了千挑萬選的精英。

讓他們日夜演練陣法,熟悉陣法之中的每一個環節,本就需要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豈能隨隨便便的就拿來施展黑血滔滔,萬化歸一?

而且個人承受皆有極限,如果能夠凝聚這數千人,施展這一招,夜君縱然是神通廣大,也難以抵擋。

可是……當真如此的話,最可能的結果,便是他們自己被這一招所凝聚的氣血,炸個粉身碎骨。

倒是省了夜君不少的手段。

蘇陌有這個心思,無非就是站著話不腰疼罷了。

正想著呢,就聽到夜君輕聲開口:

「此人與本君,亦師亦友。」

蘇陌眉頭輕輕一揚:「哦?」

亦師亦友……

這個詞很有意思。

此人應該不是夜君的授業恩師,否則怎麼能是友?

但又有東西教給過夜君。

只不過,夜君從這人的身上到了什麼?

又是如何為友?

心中念頭泛起,就聽到夜君冷聲問道:

「到本君了,伱是誰?」

這個問題不問出口,夜君著實是難受。

雖然他也知道,兩個人玩的這個小遊戲,其本身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到了最後的時候,難免還是得憑藉拳腳論輸贏。

不過夜君有恃無恐,這遊戲之中縱然是稍微吃了點虧,等回頭將這人給抓了,嚴刑拷打之下,想要問什麼也都方便得很。

所以,現在他就想知道這個答案。

蘇陌也沒有猶豫,哈哈一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無生堂第十殿副殿主……任雄飛!」

「放屁!」

夜君勃然:「小子,你安敢欺我?」

「哦?」

蘇陌揚了揚眉頭:「這話倒是讓在下有些不太明白了,夜君如何便能篤定,在下不是任雄飛?」

「……無生堂第十殿的副殿主,縱然是本君亦有所耳聞。

「你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那任雄飛今年至少四十以上,如何能是一個人?」

夜君冷冷道:「你這小子,滿身姦猾,果然不能相信。」

蘇陌哈哈一笑:

「夜君身處東荒以東,天衢城為天塹。卻能對無生堂十二殿的一位副殿主知之甚詳,當真可謂是夜君不出門,可知天下事啊。」

「廢話少。」

夜君一言至此,驟然五指一勾。

就見五個影子激飛而起,一道影子飛到半空之中,自上而下擊落。

兩道影子取胸腹要穴,最後兩道影子則是纏繞蘇陌雙腳,將其固定在了白骨山上。

「拿下你這小子,再詢問究竟就是。」

他本來跟蘇陌玩這遊戲,也是興之所至。

蘇陌既然不按照他自己定下來的遊戲規則做事,當他夜君是好欺負的,那自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直接動手就是!

夜君親自出手的影子戲法,自然不同尋常。

不僅出手無聲無息,但有所動,迅捷如風,讓人難以招架。

可他的對手是蘇陌!

周身內力驟然一震,嗡的一聲悶響,夾雜著龍吟之聲與洪鐘大呂一般的鳴音由內而發。

周圍的影子頓時便如同是風中殘葉一般,直接倒卷而回。

人皮影子上所蘊含的內力,差的實在太多,全然不是蘇陌這一身內力的對手。

被這內力震飛,夜君一時之間竟然都無法把控,不禁心頭一震。

再抬頭,一擊紫陽神掌已經到跟前。

當即凝聚內力於雙掌之間,抬手一送,兩掌頓時相合。

可蘇陌卻只覺得,這一擊紫陽神掌落下,卻是一實一虛。

實者一觸即收,虛者輕飄飄,竟然只是一張人皮。

下一刻,無聲無息的一掌已經到了蘇陌的身後。

「好一擊紫陽神掌,倒是讓本君好生驚喜。」

這一掌要打在蘇陌的背後,掌風未曾落實,五鬼天魔氣已然發出,要衝入蘇陌的四肢百骸之內。

可就在此時,巨大的鐘鳴之音從蘇陌的體內浮現。

一道金鐘乍現,將蘇陌周身上下圍繞了一個嚴嚴實實。

夜君單掌一頓,只覺得面前這金鐘宛如實質,自己無論有多大的力道沖入其中,都無法撼動分毫。

五鬼天魔氣的險惡內力,更是觸之即潰,全然不是對手。

不僅如此,鐘聲震顫,竟然有反震之力倒卷而回。

當即心頭一緊,整個人便倒飛而去,人在半空卻是倏然隱沒到了黑暗之中。

蘇陌此時回身,看向了周圍空空如也一片黑暗,不禁眉頭皺起。

「堂堂夜君,沒想到竟然是一個藏頭縮尾之輩嗎?

「你是江湖前輩,又是一門之主,打我一個江湖後輩也就算了,現在還打算跟我捉迷藏?

「實不相瞞,在下早就已經不是幼稚少年,還請夜君自重身份,莫要為老不尊。」

他一邊隨口話,一邊巡視周圍。

想要從黑暗之中找到夜君的身影。

同時也對這無晝天魔錄的手段,有些驚訝。

蛟龍會內,李斯雲曾經過,夜君所修的乃是永夜谷的鎮派絕。

這一門無晝天魔錄,原本創出的時候,便是只有七重。

然而後輩弟子,窮其一生能夠修到第三重者,便已經是鳳毛麟角。

一直到了夜君的手裡,方才重現了無晝天魔錄第七重的玄妙。

不僅如此,此人甚至還打算推陳出新,自創後三重,讓這無晝天魔錄抵達前所未有的十重極境。

雖然這些話聽來有些誇張的嫌疑,然而夜君卻是憑藉這一門武功打出了一個日落無敵的名號。

由此也可以想見,這一門功夫,在暗夜之中必有奇效。

相比之下,什麼剝皮製衣,影子戲法一類的手段,都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此時此刻,他隱身於黑暗之中,蘇陌縱然窮極耳力,目力卻難以找到此人蹤跡。

好在尚且有氣機牽纏,讓蘇陌知道,夜君仍舊就在這周圍徘徊。

此時聽到蘇陌的話之後,聲音卻是從四面八方而起:

「好一個紫陽神掌……

「你是紫陽門的弟子?

「不……紫陽門內絕對沒有你這樣的高手。

「這一掌的內力,縱然本君也不敢攖其鋒芒。

「是了……原來是你!!」

夜君的聲音逐步擴大,千纏百繞的出現在這小小區域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蘇陌便看到,在這白骨山周圍,開始出現了一個又一個人影。

影子戲法?

蘇陌心中念頭一動,就見到當中一個影子已經到了蘇陌的跟前。

一身黑衣頭戴兜帽,指風一點便已經到了跟前。

這一指凌厲非常,卻又有一股茫茫長夜籠罩天光之感。

蘇陌眸光輕輕一揚,一探手的功夫,便已經將這漆黑的夜幕徹底撕裂,緊跟著一把抓住了那根手指。

隨手一拽一甩,嘩啦一聲,裂帛之音響起。

人皮碎片漫天飄灑。

這刀砍斧劈都難以破壞分毫的人皮,卻是擋不住蘇陌的內力。

可這還沒完,就見到周圍那道道身影驟然衝上,從四面八方撲擊而至,各展奇!

一時之間,拳法,掌法,腿法各不相同,還有的揮手之間揚起的乃是劍氣……這劍氣蘇陌看著還挺眼熟。

正是那天泉洗心劍!

蘇陌身處其中,見招拆招,卻發現這些招式都是一觸即收,全然不敢讓他接實。

當即便已經明白了夜君的用意。

這手段根本就是投石問路。

彼此深淺不明,蘇陌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夜君不知道。

縱然是有什麼手段想要施展,卻也不知道最終結果如何。

故此,索性借著這無晝天魔錄手段,動用了影子戲法,讓自己隨身所攜帶的人皮影子施展絕,跟蘇陌過招……方便查看蘇陌招式之中的漏洞,找到破綻,從而一舉定鼎乾坤。

至於無晝天魔錄之中的真正絕,恐怕尚未施展出來吧?

他心中動念之間,驟然雙手一壓。

純陽內力,頓時噴薄而出。

紫色光華剎那間大放異彩,這些追襲而至的人皮影子在這光芒之下,不由現出了真實模樣。

哪裡有什麼黑色兜帽滿身黑袍?

根本就是一張張漆黑的人皮。

內力激盪之下,蘇陌周身頓時有龍吟之聲響起,洪鐘大呂之音更是嗡鳴不斷。

蘇陌下壓的雙掌驟然交叉,兩掌之間滿是紫氣瀰漫。

這一掌乃是蘇陌打死幽泉教主時所用的那一招紫陽神掌。

只不過,蘇陌一身武功,在移玄神功的作用之下,內力已經彼此交融。

龍象般若功的內力之中,蘊含著十二關金鐘罩的內力。

這兩者相互纏繞之下,卻又跟紫陽門的絕融為一體。

雖然這種融合併不密切,卻也讓蘇陌這一身的內力,盡數轉為純陽!

以此內力催動紫陽神掌,則是蘇陌這一段時間於武之上又有收穫。

此時此刻,掌風未出,罡風已然先起!

灼灼然,宛如天上的烈日,到了地上行走。

周遭的骷髏白骨咧咧作響,蘇陌長發飛揚,兩手一番之間,驟然推出。

掌力行至半空之中,那些來不及退走的人皮影子,便已經被這一股灼灼宛如烈日一樣的掌力盡數焚毀,化為灰飛!

而這掌力勃發,一路橫掃之下,卻是狠狠地落在了那一處寫著【乾坤真解】的牆壁上。

直接將牆壁打的碎石崩飛!

這一點,卻是蘇陌有意而為。

雖然他還不知道這裡藏著的這位,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這人留下來的那些話,還有那棋盤,以及方才夜君的話,都讓蘇陌覺得……

這一篇所謂的乾坤真解之中,不得另有玄妙!

而且,這東西留在這裡,或許就是為了留給夜君的。

索性如今自己已經將其中的內容盡數銘記於心,何不毀去?

這一掌之威著實是駭人聽聞,只打的整個地下空間都不住搖晃,仿佛要被蘇陌一掌擊碎。

哪怕一直潛身於暗處的夜君,眼見於此,也不禁心頭生出了無力抵抗之感。

只是再看蘇陌,已經是面容慘白,呼呼喘息。

這才鬆了口氣,輕輕搖頭,心中暗忖:

「終究是太年輕了……」

卻聽到蘇陌忽然開口道:

「夜君,你出來……有本事,和我,和我一決雌雄!

「藏頭縮尾的,到底算是什麼本事?

「堂堂夜君……僅此而已嗎?

「實不相瞞,這一趟在下前來此地,太師傅尚且還有一物託付,要讓我當面轉增夜君……

「還請……現身一見吧!」

他的話到這裡的時候,夜君的手掌已經到了蘇陌的身後。

這一掌黑氣濃郁,卻又偏偏無聲無息,正是出自於無晝天魔錄之中的一招【暗夜天殺掌】。

掌風至此,縱然蘇陌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在這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當口奮起反抗。

夜君至此方才冷然開口:「什麼東西?」

「一掌!」

蘇陌的聲音忽然響起,夜君心頭頓時一突。

卻見到紫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掌風落空。

再抬頭,就看到蘇陌猛然轉身,抬手便是一掌。

砰的一聲兩掌相對,罡風霎時而起。

「太師傅身中夜君閣下的五鬼天魔氣,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蘇陌抬頭一笑:「故此有一掌相贈,如此方才不負夜君那五鬼天魔氣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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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頻幼苗,探案推理,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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