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北安軍打到下麗,給了一個充足的教訓後,下麗再也不敢和北安軍玩心機。

李宗衡不僅僅是退出了西楓國組建的聯盟,更是將西楓國使者逐出國內,用來表現對北安軍的順從。

他這麼做自然會得罪西楓國,但也純粹是無奈之舉。

得罪北安軍,他立刻就得到了報應,自己家都被人長驅直入,要不是人家及時收手,估計能直接打到王城去。

但得罪西楓國,除了口頭上的威脅外,西楓國並沒有出兵。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北安軍已經通過幾次戰鬥證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東海這片海域,北安軍就是老大,就是王者。其他不管什麼國家的船隊來都不好使,都是死路一條。

因此西楓國也早已決定,不會再輕易讓船隊進入東海,下一次進入時,就是聯盟軍隊一同聚集出擊時。

遠水救不了近火,比起未來的大餅,下麗還是更想保住眼前的饅頭。

李宗衡後面又多次派人去京城,各種託人想賠禮道歉,但都被蘇元拒絕。

現在聽聞北安軍徹底統一了大陸,蘇元也要登基為帝,下麗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的機會。

下麗王李宗衡已經給外交使團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得到一個典禮的席位!否則這些外交官也別回來了,一群沒用的飯桶。

在死命令下,下麗外交官不斷求見呂無憂、求見荀或,幾次之後,兩人見他們態度誠懇,也將事情彙報給了蘇元。

蘇元最後也鬆了口,可以給下麗一個參加典禮的席位,但必須是李宗衡親自來,其他人就算了。

消息很快傳回到下麗。

王庭內,李宗衡得知必須親自去,卻又猶豫起來。

金善宇不解地看著他,詢問道:「大王,您不打算去嗎?」

「善宇,你說,這會不會有些危險?」

李宗衡有些擔心,他這一趟從下麗去北安京城,去了會不會就回不來了?

他可是知道,蘇元對他沒什麼好感。那把他弄過去後殺了,也不是不可能。

金善宇卻不這麼想,他立刻搖頭,斷然道:「不會的。大王,您想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殺人,那也太晦氣了。再說,咱們下麗已經聽他們的話了,他們沒必要再動殺手。」

「話雖如此,可蘇元那人……你也知道。那就是個不講道理的莽夫!多少人都死在他手底下了?其中可不缺王公貴族。」

換做其他人,李宗衡不會害怕。但他實在是怕蘇元。

因為蘇元一直以來就沒講究過「規矩」。這個規矩是上層人默認的,即互幫互助,哪怕有什麼分歧,也不要把人往死里整。

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便是這個道理。

但蘇元從來就沒「留一線」過,這讓李宗衡心中焦慮,不敢輕易離開自己的國家,前往一個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地方。

金善宇此刻卻有些著急,手指用力抓著頭髮。

他自然不希望李宗衡不去,那樣一來,就等於是爽約了。

外交使團好不容易懇求來的資格也等於扔在了水裡……最重要的是,這很可能會引起蘇元不滿。

以前北安軍還沒統一全國,就能把下麗吊起來打。現在統一了,之後國力軍力都會進一步增強,那時要打下麗,還不是一根手指頭的事?

「大王,您千萬不要湖塗啊!下官說句難聽的,蘇元要是想要殺大王,直接派大軍來就是了。何必在登基大典上動手,敗壞自己的名聲呢?」

「……」

金善宇說的是實話,卻也很難聽。

哪怕下麗軍力給北安提鞋都不配是個人所周知的事實,但金善宇這麼直接說出來,還是讓李宗衡心中惱火。

先前金善宇的「當狗論」就已經讓他一直憋著氣,現在又來這一套,他脾氣立時上來了。

「去不去是本王自己說了算!你算個什麼東西,給我滾出去!」

李宗衡勃然大怒,金善宇見狀知道自己過頭了,連忙一邊說著臣有罪一邊離開。

李宗衡罵走金善宇,自己生了會悶氣,乾脆心一橫,徹底決定不去了。

他召來使臣,讓其傳話到京城。

當然,哪怕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公然讓使者和蘇元說「不想去」。他只是讓使者找個藉口,就說他生了重病,不是不想去,而是沒辦法去。

另外一邊。

東倭奈京。

大名宮內的神千樂靈夢,也收到了請柬。

她自從成為大名後,已經不再穿紅色巫女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大名服,並佩戴著白色高帽,看上去脫去幾分稚氣,多出幾分成熟和典雅。

當大名的這些日子她很開心,雖然工作很忙很累,但在切實看到老百姓們的生活得到改善、變得更好,她便感覺那些累都是值得的。

而且百姓們對她的態度也在發生變化,最開始許多百姓都對她有敵視,認為她是北安軍扶持的一個傀儡,一個代言人。

可隨著時間流逝,當他們發現神千樂這個大名真心在為他們做事後,他們就漸漸地接受、甚至擁護她了。

老百姓們的心思很簡單,如果一個君王能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擁護、就會歌功頌德。

反觀那些一直想要驅逐北安駐軍的東倭人,就顯得越來越勢單力薄。

因為人們漸漸發現,北安軍駐軍對他們的生活不僅沒有壞影響,反而只有好影響。

以前在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現在已全部絕跡。偶爾冒出一個兩個不怕死的,也會立刻被北安軍抓走、依法處置。

老百姓們發現北安軍治安嚴格、不看人下菜碟,不收受賄賂,簡直比以前由幕府組成的武士治安隊要好上一萬倍。那還有什麼理由不支持、不擁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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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就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反抗者成為了絕對異類。

誰家孩子要是說反抗北安軍,立刻就會受到其他人疏遠。並且其父母也會感到慚愧。

這就是「好日子」的力量,什麼理念觀念,都不如有好日子過有說服力。

這個時候要是哪個東倭人站出來說,讓我們共同反抗北安軍,一同去過原本的苦日子吧。

那恐怕都不用北安軍動手,其他東倭人就得先把他解決掉。

作為大名,神千樂靈夢對這些發生在東倭的變化都看在眼裡。

她看著請柬,自然是要去的。

而且不僅僅是以大名的身份去。在她心中,撇開身份,只從個人的角度,她也想要再去見蘇元一面。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她拿起請柬,輕輕念著令人有些難為情的話語,雪白的臉頰上浮現一絲紅暈。

她不知道,等真正見到蘇元時,她有沒有勇氣把這句話說出口。

……

撒克遜國。

首都約府,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公報!公報!」

抱著一堆約府公報的報童正舉著一份報紙高喊。

「東方帝國馬上迎來新的主人!大家不關注一下嗎?貴太太們用的絲綢和瓷器可都是來自古老的東方帝國!」

報童的喊聲吸引了不少撒克遜人注意。

他們不少都表現出了興趣,從口袋中掏出硬幣,伸手招呼報童過來,買下一份報紙觀看。

約府公報是首都約府最具權威的報紙,有什麼大事都會刊登其中。

此時占據首版封面的,便是有關東方帝國即將有新皇帝登基一事。

文中介紹蘇元曾經將軍之子,後來反叛古老帝國,以一種驚世駭人的速度,在一年時間內就打敗了古老帝國。

現在,這位年輕新貴將建立屬於他嶄新的帝國,而時至今日,這位即將登基的新皇帝還不滿二十歲。

「這麼年輕的皇帝?真是厲害。」

「真想去一次東方帝國看看,聽說那裡遍地是黃金啊!」

「黃金有沒有不知道,但那些瓷器和絲綢可值錢得很!那些海運商人可都賺翻了。」

「是啊,誰讓貴族們喜歡呢。」

「嗨,我妻子也成天粘著我,想要一套瓷器廚具。該死的,她也不想想,我每月就那點錢,怎麼可能買得起?」

「哈哈,女人嘛,就是喜歡漂亮玩意兒。受著吧,老兄。」

討論聲充斥在街頭巷尾,人們討論了蘇元片刻,話題就轉移到各種八卦上。

顯然,一個在遙遠海洋另一端的皇帝對他們來說太過遙不可及,還是一些身邊的八卦,更有討論價值。

但對於撒克遜國的議會成員來說,蘇元才是討論焦點。

議會大廳。

數十名議員聚集在此,他們正在討論北安對他們進行的邀請。

一名議員說:「這份邀請我們肯定不能接受。」

「為什麼?」另外一名議員反駁,「西方國家中,只有我們撒克遜國受到了邀請。這難道不代表我們的地位?」

「這正是問題所在!只邀請我們,不邀請其他西方國家。我們如果接受邀請,其他西方國家會如何看待我們?」

「這有什麼聯繫?」

「聯繫大了。我們畢竟是西方國家,不是東海上那些東方人。比起貿易夥伴,還是地緣盟友對我們更加重要!」

「地緣盟友?哼,我只知道北安讓我們每天都賺著大筆大筆的錢!地緣盟友給我們什麼了?」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議會長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敲錘阻止。

「好了,都別吵了!」

議員們安靜下來。

雙方的態度很鮮明,都不肯退步。

一方是堅決拒絕邀請,認為那會影響撒克遜國同其他西方國家的關係。尤其現在西楓國已經組建聯盟對付北安軍,如果接受邀請,那撒克遜國會不會也成為西楓聯盟的目標?

另一方則是要接受邀請,他們認為和東方帝國保持友好、持續貿易才有更大的好處。

雙方各有論據,一時僵持不下。

這種情況,就需要總統進行定奪。

議會長看向坐在首席位置的總統,尊敬道:「總統閣下,請問您的觀點是什麼?」

撒克遜國的總統是一名眼神銳利的中年人,他出身軍伍,曾經是一名步兵團團長,有著過人的戰略眼光。

此刻他緩緩站起身,沒有立刻表態,卻先說起別的。

「各位議員,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關注最近東海上的戰事。」

議員們面面相覷,少數人則微微點頭,看來是有所關注。

總統繼續道:「我一直都在關注。北安軍的強大,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

「他們不僅僅是一年不到就統一全國那麼簡單,而且這期間還打下了整個東倭,讓東倭成為其實際上的附屬國。」

「並且,諸如下麗這個小國也表現出歸順傾向,前些日子剛將西楓國使者逐出國家,氣得西楓國議會上一群人大罵了好幾個小時。」

台下頓時爆發一陣笑聲,顯然這件事已經人所周知。

西楓國丟臉,他們撒克遜國自然會感到幸災樂禍。

「西楓國損失的第三船隊,至今都沒有找回來。他們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總統嚴肅道,「這些事跡,都足以證明,北安在東海區域擁有絕對的控制權,是絕對的區域霸主。」

「因此,我對西楓國組建的聯盟並不持樂觀態度。假如他們要聯合派兵進入東海,我認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敗!」

嗡……

議員們對於總統的判斷又低聲討論起來,沒有人大聲質疑,因為總統的履歷擺在這裡。作為步兵團長親自帶兵打過數十次戰役,擁有足夠豐富的戰鬥經驗。

反觀其他議員,幾乎沒人上過戰場,都是繼承父輩政治資源的各種「議員二代、法官二代」。

「這麼說。」議會長問道,「總統閣下,您的決定是,接受北安軍的邀請?」

總統重重點頭:「沒錯。我認為和北安合作,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至少目前是這樣。」

「那如果西楓國等其他西方國家問責,總統閣下,您準備如何處理?」

面對議會長的詢問,總統澹澹笑道:「本國政事,哪裡輪得到別國插手指點。有本事他們直接對我們開戰,我不相信,這個所謂的聯盟有同我們和北安軍雙線作戰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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