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約定好的時間是三天,但實際上,不會是真的三天。因為鄭吒這傢伙雖然在平時也是會開顏色笑話的人,但在特殊的時候,語言的含義自然就不一樣。

『不要提前出來』自然就是『需要提前出來』。而考慮到這隻正在蛻變的肌肉猩猩目前姑且還持有的腦容量。其實就算沒聽懂,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因為他會過來敲門。

他真的來了。

在第二天結束,第三天的午後。霞真的沒有任何動彈的可能性,而體力依舊充沛的姜玉獨自一人在別墅花園中熟悉電流推動異力時。鄭吒敲響了他個人空間的門。

沒有吵醒霞。姜玉換好衣服,喝了杯水,整頓心情後走出了房間。而在門口,他看到了鄭吒。

還有詹嵐。

「牟剛說他不來,但他相信我們做出的判斷。」鄭吒在姜玉離開門後,便直接了當地說出了來意。「所以,這次去見張傑,是我們三個人。」

姜玉有點意外。

「牟剛也看出來了?」他有些驚奇,他以為牟剛恐怕得到事件爆發,結束,才能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中洲隊所發生的變故。

「沒……」然而鄭吒卻是有些尷尬。「他沒看出來……他看出我了。之前有些時候,說話的時候稍微多帶了一點情緒……」

好吧,預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牟剛好歹也是個走南闖北,見識過很多人和事的司機。哪怕自身性格過於木訥以至於不善言辭。但他的眼睛能看,耳朵能聽。只是沒想到,出問題的會是鄭吒。

「那就帶著他的那份心意去吧。」姜玉點了點頭,總之岔開這個話題。「有想好打算說什麼嗎?都過去了兩天半,你應該不會連個腹稿都沒打罷。」

「嗯。」鄭吒點了點頭。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

「中洲隊應該存在一位隊長。」詹嵐,突然開口。「團戰的情報如果是真的,那麼我們中洲隊便不是主神僅有的唯一團隊。而既然輪迴小隊在主神這裡是一個具備完整編制的組織,那麼最少,也應該存在一位能夠代表團隊意志的隊長。」

她猜出來了。比姜玉引導鄭吒得出的『冠軍』論更進一步地猜出來了。

這並不意外,因為蛇無頭不行。如果主神沒有設置輪迴小隊隊長這個職位,那主神也沒有必要讓輪迴者以小隊規模行動——將一群獨行俠放在一起,出現統帥的幾率遠小於一路內戰的幾率。再考慮到中洲隊連續好幾次血戰都是依靠團結協作才成功度過難關,那麼得出主神傾向培育一支有戰力小隊的結論,則並不困難。

「但我覺得不是他。」鄭吒提出了意義。「是的話,沒必要遮掩。在生化危機一剛開始時,他一直都是鋒芒畢露。但當世界一結束,他的行事作風便一百八十度拐彎。存在感低下,更像是在躲避什麼未知的威脅……或者責任。」

「也有可能兩者皆是。」姜玉知道自己必須上點乾貨。「假設一下,如果他在生化一不出現,會發生什麼?」

自問,自答。

「我們會一頭霧水,會迷失。我們或許直到死去也意識不到可以從記憶深處提取出主神的情報。而對主神來說,這是完全的資源浪費。」他舉起一根手指。「我們需要一位引導者,一位能夠在一開始大家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講解基礎知識,指引前進方向的引導者。而這位引導者對隊伍本身所造成的影響應當儘可能地小。」

「的確應該存在這樣一個人。」詹嵐點了點頭。「但一個引導者,可不應該有三個世界的活動記錄。這種由主神所直接支配的單位應該會忠誠地履行主神所賦予的職責,而哪怕一支新人團隊死得一乾二淨,也沒有繼續沿用同一位引導者的緣由。」更沒有必要,創造出一位造人伴侶來陪同。

姜玉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切換討論目標。

「張傑的第一個世界,是猛鬼街。夢與現實混淆,活著的人,或許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掉。」

「而一切就在那裡出現偏差。」鄭吒眼前一亮,運作起了他姑且還有的大腦。「引導者如果真實存在,那麼它不可能花好幾個世界來逗留。隊長的崗位如果存在。那麼應當就在那一場就進行考核,除非新人中不存在合適的人選,否則不應該拖上太長。」

「換而言之,就是引導者和隊長……或者說『賦予隊長』這一職責,很可能存在重疊。」提示已經給出了夠多,足夠讓詹嵐得出結論。「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即是引導者又是輪迴者,即是主神的意志延伸又是團隊的隊長。所以擁有力量,卻無法使用。古道熱腸,卻又必須做出干涉,影響。因為那是主神賦予的限制,同時也是職責。」

三人無話。

張傑的底細,就在姜玉的一通引導下被揭露了個七七八八。

每個人都在努力地思考這套推理的內在邏輯。想要找出漏洞,卻發現了一個又一個驗證推論的佐證。那麼,最後剩下的問題,就是這件事該用什麼方式來收場。

姜玉給出了提議。

「魔術不能揭穿。」他說:「哪怕人人都知道魔術的原理,也不能揭穿。因為一旦揭穿,魔術就變成了鬧劇,不再具備存在意義。」

「張傑大哥幫了我們很多忙。」詹嵐輕輕點頭。

「我們是一個團隊,不應該有人被拋下。」然後這是鄭吒。

於是,最早一批的資深者們,基本就於此達成共識。那麼接下來,就是解決最後一人身上的,或許迫在眉睫,或許還有時間。但無論如何,不可輕視的重要事項。

五分鐘後,三人敲響了張傑的門。

而在第六分鐘,比往常要憔悴一點的張傑。出現在了門口。

「都進來吧。」他在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幾人時,眼眸深處,卻是浮現出了一抹解脫的味道。

資深者們入門,像是往常一樣給勉強擠出待客笑容的造人娜兒問好。然後紛紛在會客桌邊上落座。一切就和往常一樣。

而張傑深吸一口氣,在娜兒給三人倒好茶後。以一副要上刑場的表情張開了口——

「夥伴們。我其實……」

詹嵐的念動力比姜玉舉起的手更快,阻斷了他將要說出的任何內容的話。

「我們不談這個。」姜玉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一個團隊,而團隊之中的大家都是重要的夥伴。你說是嗎?傑哥。」

張傑張了張口,有些呆愕。

「是……」他回答得有些結巴,有些迷茫。

「那麼,重要的同伴之間,是不是應該相互幫助?」

「對。抱歉,那時我……」他可能以為姜玉是來問責。

「和那件事無關。」姜玉又一次打斷了他。「已經度過的危機不是危機。已經解決的麻煩不是麻煩。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是我們當中的一員目前正受限於某種至高的規則和至高的責任。而我們打算,對這個重要的成員加以援手。」

張傑,神情呆滯。這番對話,或許真切地驚到了他。

他足足呆了數秒,然後便垂下頭,發出苦澀的笑。

「或許……這人不值得援手。」

「那和他個人意願無關。」鄭吒回答了他。「這是團隊做出的決定。而我覺得少數服從多數,是一種很好的傳統美德。」

「……可能是無用功。」

「不是無用功。」姜玉搖了搖手指。「T融合起到了作用。至少,被規則所限制的些許力量,得以在規則的容許下解放。而我們接下來應該還有一次行動,我發現了一樣好東西。或許,能夠將先前爭取到的成果進行擴大。」

「主神的權威,是至高無上的。」張傑低著頭,沒看三人。「這改變不了什麼,該做的事還是得做。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

「但至少我們有在努力,有在掙扎。」詹嵐的念動力化作手掌,在張傑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成功呢?哪怕最後還是一樣的結局,至少,我們能夠昂首挺胸,抱著希望,一起共同地面對它。」

沉默。

沉默在會客桌上,維持了短暫時光。

張傑抬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或者說包括臉在內的眼眶。然後,抬起了頭。

「好。」他說,他注視著眼前的三位同伴。「但是我們應該從哪裡開始?」

「就從下一場世界……啊不,遊戲開始吧。」姜玉說道,然後詭異地轉變了話題。「傑哥,你這有遊戲主機麼?伱覺得我比較適合科幻類遊戲還是靈異類遊戲?」

「我……」張傑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我無所謂。」

「那麼詭異類和魔幻類呢?」

「我討厭詭異類的遊戲。」張傑,答非所問。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究竟想要說啥。

「有聯機的手柄線麼?」鄭吒插口,他顯然也明白了這對話之下隱藏著的情報。「我記得拳皇好像就是主機上的遊戲……好像是?然後它可以用手柄來進行玩家對戰。」

「我不知道。」張傑咧起了嘴角。「不過我也挺喜歡拳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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