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柱垂落下來——泡在治癒輝光中的張傑連連翻著白眼,向著姜玉比了一個國際手勢。其它的同伴們見怪不怪,也就是新人朱雯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無所謂,這是一個懂得什麼叫做合群的孩子。她看見在場其它人,包括張傑自身在內都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她便也理智地保持了沉默,沒有在這裡大呼小叫,製造噪音輸出。

這很好。

漂浮在光柱中的張傑一開始還在表示不滿,但很快,伴隨著藥效運作。他的神色便也逐漸變得驚訝而凝重。某種龐大而無形的事物正在他的身上彙集,像是一座堤壩,水位超過了警戒線之上。

而後,大壩垮塌。

哪怕他沒有說什麼,沒有做什麼。在場的每一位輪迴者便也都仿佛看到了滔天洪水迎面撲來。無與倫比的龐大體量,讓人發自內心的心驚膽戰。

他變強了。

或者說,他身上的限制,被解除了更多。

作為半引導者,以及中洲隊實際上的隊長。張傑在勐鬼街世界中自開了一階,並且還有著另外一階主神的強化。再加上引導者的特權,他因此而能夠成為具備入微之力的念力使兼精神力者。從字面意義上來看,他可以視作是職業四階初內的強者,但刨除掉主神所賦予他的強化,他所持有的真實戰力,其實並沒有很多。

一階加b或者c,這應該就是在生化危機開啟時,真正屬於張傑自身的力量。

而現在,經歷了t融合,黑水,賽特加護,以及龍血等四個層級的強化之後。在他體內,屬於『中洲隊成員』的戰力成分,或許在這一刻,終於逼近了和引導者特權強化持平的程度。

或許逼近,或許還差一點。

他從光柱中落下,看向同伴們的目光中充斥著感激,驚嘆,以及其它種種複雜的心緒。他張開口,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勐地卡住。惱怒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步地生成在他的臉上,最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到最後關頭居然加了限制……」他在同伴們詢問之前,先一步擺了擺手。「放心,我很好。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好。不過抱歉,這一次,我恐怕不能夠提前向大家透露下一場的情報了。」

他直接說出來了。

這種緊要的話題,他居然沒有掩飾,直接便開口說出來了。

「發生了什麼?」姜玉偏過頭,看向廣場上的金色大光球。

「嗯,我身上的引導者身份開始不穩定了。主神給了我一次活著離職的機會,但仍需跨越試煉。而在這之前,我身上所有關於引導者的特權,全都被主神強制關閉。就連腦子裡的不少重要情報……」他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也都被主神暫時地屏蔽掉了。」

引導者。

這個專有名詞,終於第一次地出現在了中洲隊的主神廣場之上。雖然詹嵐很早就在和印洲隊的交鋒中知曉了它,但她卻從未在任何公開場合里,將其訴之於口。

「所以,對你的身體沒影響嗎?」鄭吒有些關切地問道。「主神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試煉又是怎麼回事?」詹嵐的精神力也飛速掃過,並且說:「我們可以幫得上忙嗎?」

「沒影響。」張傑擺了擺手。「屬於輪迴者的力量還是可以動用的,只不過我現在還無法使用過高等級的支線劇情和大批量的獎勵點數對自己強化。主神只是停掉了我的特權,凍結了我屬於引導者的那一部分特殊力量。但除此以外,我卻是能夠像個正經的輪迴者一樣戰鬥了。」

他看向姜玉。「你們可以將我視作一個具備a級念動力和一些精神力技巧的二階基因鎖……或者准三階的戰力。這份龍血藥劑,對於基因鎖層級的提升。具備不少功用。」

「至於試煉的內容……主神還沒有透露。但是它告訴我,我的試煉在這一場結束之後。而中洲隊的隊長認證,也在下一場。」他擺了擺手。「我也不知道兩者到底是重合的還是分開的,不過,我建議往難了的方向去想。」

「看來是團隊協作任務。」楚軒推了推眼鏡。「而且,我們的這一場,大概又是高難度。」

「有這個可能性。」張傑點頭。

「必然是高難。」詹嵐補充。「既然張傑成為了正規輪迴者,那就意味著有可能會像是正規的輪迴者一樣戰死在常規世界之中。無論如何,對於違規之人,秩序本身總會做出懲處。而主神既然註明這一場結束後才有試煉。那就意味著,在這一場中,存在主神對張傑你的違規懲處環節。」

張傑先是一愕,然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抱歉,各位,又是因為我的原因……」

鄭吒上去就給了他一記熊抱。

「安啦安啦,傑哥,我們可是一支團隊。而團隊之間,本就需要互相幫助,互相成就的啦。也別說什麼你拖累了大家這種話。在索那島上,是你打斷了那條龍對程嘯的惑控吧。沒你在那裡幫忙的話,說不定我們都撐不到和你一起在這裡面對的時候。」

這傢伙在那裡勾肩搭背。

而一旁的程嘯也連連點頭,一副感激混合著後怕的捧跟模樣。

「難關總是可以克服的。」而姜玉也做出了總結。「我們已經共同跨越了這麼多難關,不差再來一個。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擋在我們面前的,不會有什麼無法突破的險阻。不過……」

姜玉決定調整一下場上的對話氣氛。

「關於引導者,還有張傑你變成引導者的經歷……我覺得大家都挺好奇的。要不,擇日不如撞日?」他抬手,在主神光球下的會議圓桌上兌換了香氣四溢的酒。

酒有了,那麼欠缺的便只是故事。

張傑嗯了一聲,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卻並沒有去抽。他注視著煙頭處鳥鳥上升的白霧。在深呼吸里沉浸於回憶之中。

「這些事,的確有讓大家知道的必要。」

「那麼……就從一個新人,抵達一個被稱作是《勐鬼街》的世界時開始說起吧。」

張傑講起了鬼故事。

他講故事的水平並不算好,但卻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觸。伴隨著他的聲音,輪迴者們仿佛便也看到了一個並不特殊也不強大,對輪迴世界一知半解的新人在榆樹街的多重夢境中跌跌撞撞,一次又一次地死裡逃生,身邊的戰友先後死去,最終,只剩下他自己獨自面對最終挑戰的那一幕幕。

然後,收穫了一個扭曲而糟糕的結果。

「……就是這樣,在強制隊長認證的時候,弗來迪從我的意識中現身。殺死了我。而最終的結果,便是我和引導者融合,從此,我便被迫肩負起了引導者的職責。」

「不過實際上,我也不確定到底是張傑融合了引導者,還是引導者同化了張傑的記憶。因為在主神的規則中,隊長認證時會強制停止整個世界的運作。這不是時空間操縱的異能,而是主神直接對宇宙結構本身進行干涉。理論上說,弗來迪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別想在隊長認證時動一根手指。除非……」

「除非在認證的時候,弗來迪已經是張傑……或者說,張傑已經是弗來迪的一部分了。」姜玉給出了基於無限同人推測中所獲取的情報,他看見張傑主動挑起這個話題,所以才將這一猜測說出。

「對。」張傑點頭。「但主神的另一項規則,會在輪迴者回歸時,將所有混雜在輪迴者身上的,具備自我意志的產物徹底清除。所以,我肯定不是佛來迪。但我是引導者的機率,要大於我是最初那位張傑的機率。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我都已經將自己視作是張傑本身了。他的殘留,或者他的繼承,總歸也就是這點東西吧。」

「還真是一個複雜的哲學問題。」鄭吒一副自己很懂的樣子。「不過,我們從一開始認識的張傑,就是傑哥你。至於你以前到底是什麼,我覺得這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反正主神也覺得這件事不重要。它都准許你下崗了。」詹嵐也打出配合球。「主神好像還沒有撒謊的先例吧。或者說它真的會有欺騙這種功能嗎?」

「我也不知道。」張傑搖了搖頭。然後稍作更正。「或許我以前知道,但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主神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懂。但我覺得,主神沒有必要欺瞞輪迴者,最多,也就是在提供情報的時候,不夠全面。而明確說明的內容,不會不清不楚。」

「所以,我們只要專注於當下。將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挑戰盡數跨越就好。」

姜玉向張傑伸出了手。

「將心底埋藏著的話說出來,感覺如何?還是說,需要再為你提供一點幫助?」

「感覺麼……還算不錯。」張傑笑了笑,握住了姜玉的手。「不過幫助是什麼?我想看看。」

「只是一句話而已。」姜玉聳了聳肩。

然後,正色。

神情和動作,都變得莊重。

「歡迎歸隊,輪迴者張傑。」

張傑愕然,然後,重重點頭。

「……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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