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

聽到對話的藍衣書生和白衣男子,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真是人不可貌相。」

藍衣書生搖頭嘆氣:「如此豪邁之人,竟是窮凶極惡的殺人要犯。」

頗有一種惋惜,看錯人的樣子。

白衣男子一言不發,起身抓住書生的手,並向樓梯而去。

「兄長,你這是做什麼?」

藍衣書生有些不明所以。

白衣男子一邊強硬地拉著他,一邊小聲說道:「聽我的,下樓。」

那個名為方守信的要犯,看著似乎被逼得無處可逃,只能任由拿捏。

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人平靜的面容,絕對不是因為愚蠢和眼見逃不掉的故作瀟洒,而是心中有底氣。

如果這種感覺沒有錯的話,接下來這裡很可能變成一處戰場。

普通刀劍尚且無眼,更何況是修士的術法和武器,繼續呆在這裡圍觀,怕不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江仁的筷子伸到一半,停了下來。

看著桌上的狼籍和落在身上的糕點,眉頭微微皺起。

「方守信,你身為仙盟通緝犯,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吳吉看著江仁,以為他是因為膽怯才停下,頓時譏諷地說道:「要不你乖乖束手就擒,要不我等幾人打得你束手就擒!」

旁邊幾個修士,都在這時候怪笑起來。

「別怪我等沒有提醒,術法還好控制,但法器可是不長眼。」

「若是不小心殺死你,那可就怪不得我等了。」

「無量天尊,道友還是趕快束手就擒吧。」

「望你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我等幾人合力出手,即便是築基境也能對上幾招,以你這靈光暗淡的身子骨,恐怕禁不住我等一擊。」

「廢物!」

吳吉等人見如此羞辱,江仁都沒有反抗的意思,一個個也越發囂張起來,不斷地發出嘲諷之言。

眼中那躍躍欲試的神態。

似乎是想引得江仁動手,再好好收拾他一頓。

「唉。」

江仁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望著吳吉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

有時候,他真的弄不明白某些人的腦迴路。

「哦,你討厭什麼人?」

吳吉再次踩踏了下桌子,將上面的菜全都震落在江仁身上,挑釁道:「討厭我這種人嗎?莫非你敢對我出手?」

周圍幾件法器,紛紛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只要江仁敢做出攻擊的舉動,哪怕再怎麼輕微,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發動。

畢竟,這人是死是活,都不影響懸賞金。

但讓這麼一個殺了他們同僚的人,完好無缺地歸案,即便其後面會受到仙盟的審判,他們也不願意。

只有當場給這人慘痛的教訓,甚至直接將他打殺,才能讓那些無知、愚蠢的凡人,知道得罪他們的下場。

江仁人搖搖頭:「我最討厭……」

錚!

劍鳴突響。

一道黑影閃過,瞬息又消失不見。

江仁的手不知何時放在了牆邊的古琴上。

「我最討厭浪費糧食的人。」

他看了眼身旁一動不動的幾個仙盟執事,將手從古琴上移開,若無其事地起身,把衣服上的糕點等污漬拍掉。

「發生了什麼?」

周圍看著熱鬧的十幾個食客,見到這一幕,皆是面面相覷。

不明白那幾個執事大人,為什麼會放任兇徒這麼囂張。

但很快,他們就忍不住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強忍著要叫出來的恐懼。

剛才還不斷發出挑釁之言的執事們,此刻脖子上出現了一條血痕,然後腦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隨著斷脖處噴洒出半丈高的血水,他們的身體也隨之倒在地上。

而此刻。

兇徒已經背上古琴,走出了數丈距離,絲毫沒有被影響到。

聽到後面的聲音,江仁頗有些無奈。

這幾人智商有限,明明身為遠程攻擊的道修,硬要學佛修玩近戰。

本來自己要殺他們,說不定還要費一番手腳,但剛才近距離的情況之下,直接爆發一招就全部帶走。

消耗的靈力僅比在黑水鎮殺的那個執事多上一倍,收穫卻要遠遠超過。

這一次,簡直是血賺。

江仁沿著樓梯,緩緩而下,如同一個正常的再正常不過的食客。

酒樓一樓。

角落處,藍衣書生和白衣男子,此刻正和一堆食客縮在一起。

兩人雖從樓上下來了,但都被堵了這裡,必須等到抓捕完成,才能出去。

十數個捕快和店小二則站在大門口。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輕鬆之色,對於捕快而言,雖然這次抓捕沒有他們什麼事,但跟著過來也能蹭一點功勞和賞錢,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撿白不撿。

尤其是店小二,一直在想該怎麼花自己提供線索的那筆賞金。

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他立馬露出討好的笑容看了過去,見到來人的一瞬間,神情瞬間凝固。

就連旁邊的十數個捕快也是如此,臉色煞白,不敢動彈。

為什麼這通緝要犯沒有被抓?

為什麼他還能這麼明晃晃的從樓梯上走下來?

那幾位負責抓捕他的執事大人呢?他們怎麼沒有下來?是出意外了嗎?

「這麼多人,看來這家酒樓還挺受歡迎。」

江仁看著門口的十數人,笑著走上前去。

在這一過程中。

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他,不敢說一個字,甚至身體也不敢動彈一下。

來到門口,江仁出門的一瞬間,伸出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你們的糕點還不錯。」

話音落下,他就直接走了出去。

酒樓中只留下了一群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甚至不敢轉頭去看他有沒有走遠的人。

數十息後。

店小二發白的臉色上才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嘴巴不斷地顫抖著:「我,我……」

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腿,在地上蔓延開來。

但不管是身旁的捕快,亦或者是角落的藍衣書生和白衣男子,此刻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因為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不斷顫抖的雙腿,已經有些站立不穩的趨勢。

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仿若剛乾完重活的粗重喘息聲,都在表明他們到底有多慌張。

「死人了!執事大人死了!」

直到這時,樓上才傳來幾道驚恐的哭喊聲。

也是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流露出一股劫後餘生的神情,好在剛才沒有亂動,不然連執事們都死了,那自己

江仁騎著一匹快馬,進入了荒野之中。

他並非漫無目的前行。

自黑水鎮出發,他所行進的方向都只有一個。

西方,極西之地,那座仙盟花費無數人力物力創造的靈山,上面的縹渺學院。

去到那裡的目的也很單純。

將原主的仇人,某個名為余帆的學院學員送下去陪原主。

當然,如果路上遇到找麻煩的人,順便迫不得已地自衛反擊,將麻煩解開。

時間一天天過去。

江仁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荒野之中,偶爾也會從城鎮經過。

如此。

已過一月有餘。

渺無人煙的荒野中,有著一個四面環山的湖泊。

濛濛細雨下。

湖中央漂著一艘小舟,身著蓑衣的白鬍老者獨自坐在船上,手中拿著根簡陋的竹竿,竹竿頂端連接的細線垂入湖水。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看著眼前幽藍色的湖景,蓑衣客不禁念出了一句詩句,隨即又笑著搖搖頭:「詩是好詩,就是差了點雪。」

蓑衣客正是經過偽裝的江仁。

這一月以來,他的劍身總算修復了不少,如今在這裡停下,是為了釣魚。

「魚兒上鉤了。」

江仁喃喃著,將魚竿向上一拉。

一條巴掌大小的魚正咬著魚鉤,尾巴不斷地扇動著,活力十足。

把魚從魚鉤上取下,放入身旁的魚簍。

透過簍口,可以看到裡面已經有好幾條同樣大小的魚。

「去。」

江仁沒有放魚餌,直接把魚鉤甩出。

隨著魚鉤划過一道漂亮的曲線,重新落入湖中。

同一時間。

天空閃過一道遁光,本欲飛遠,但很快又急停下來。

返身,來到了湖泊上方。

遁光消散。

卻是一個盤坐在粉色蓮花座上,體胖如彌勒佛,面色慈悲的中年和尚。

「喂,釣魚的小子。」

和尚張開口,就以毫不符合自身氣質的形象說道:「近幾日,你可有看到什麼奇怪之人路過?」

江仁摸了摸臉上的白鬍子,笑問道:「不知尊者說的是何人?」

和尚臉色一沉:「叫你回答就回答,哪那麼多廢話!」

江仁笑了笑:「奇怪之人沒有見到,不過若是尊者能告訴我要找的是何人,說不定我能幫你找到。」

和尚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哦,你這小子還挺自信的,若是欺騙了佛爺,你可知後果?」

江仁神色平淡:「尊者說笑了,以尊者的身份,又怎會與我一個老頭計較。」

「在佛爺面前,你就是一個小子,不過你說得確實不錯,佛爺確實不會與你計較什麼。」

和尚陰沉一笑:「頂多就將你四肢敲斷,讓你知道欺騙佛爺的後果。」

「尊者要找的是何人?」

江仁也不在意,直接問道。

和尚開口道:「此人為仙盟通緝要犯,綽號血魔,原名方守信,奸淫擄掠、殺人無算、無惡不作,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聽著他的話,江仁不禁陷入沉思。

奸淫擄掠與我有關嗎?

而且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自己有那麼兇殘嗎?明明這一路上都是防守反擊啊!

「年歲四十上下,身形……」

和尚停頓了一下,打量著江仁,繼續道:「倒是與你相差不多。」

江仁點點頭:「尊者所說之人,我恰好知道其現在身在何處。」

「哦,快說,只要你所說屬實,佛爺重重有賞。」

和尚頓時欣喜若狂。

要知道,那血魔除了開始的一千三百餘人,其後死在其手中的半數以上都是修士,而且還是仙盟修士。

如此行徑,早已引得仙盟高層震怒。

其懸賞金額,也從最開始一枚中品靈石,變作了整整三十顆上品靈石,和價值更高的功法術法等傳承。

這般豐厚的獎勵,可是引出了不少金丹修士。

保守估計,除自己之外,起碼還有十多個金丹修士在搜尋血魔的蹤跡。

若是自己能早一步發現那血魔,不管是抓捕還是打殺,都能獨吞獎勵,一夜暴富。

江仁看著和尚,並沒有回答。

見狀,和尚有些急了:「你這小子,快快道來,佛爺少不了你的獎勵,否則別怪佛爺無情。」

「就在此處。」

江仁臉上浮現怪異的笑容。

「什麼?」

和尚正欲詢問清楚,就突然感到護身法寶和護體金光接連破碎,某樣東西從背後穿入自己的身體,直接擊碎了金丹。

那是一柄烏黑色的長劍。

和尚的身體如同變成了一個篩子,體內磅礴精純的靈力,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泄出。

金丹境修士,成也金丹,敗也金丹。

煉就一顆金丹,能使他們實力大幅度加強。

但當金丹破碎之時,一生實力十去八八,瞬間化作待宰羔羊。

烏黑長劍湧現一道黑芒。

黑芒在和尚體內肆虐,迅速將他體內的生機破壞個乾淨。

「」

和尚臉色扭曲了幾下,連話都來不及說出,便與蓮花底座一同落入了下方的湖泊。

唯有那柄烏黑長劍,還靜靜懸浮在半空。

「你以為,我為什麼與你說這麼多話?」

江仁抬手一招,就把自己的本體喚了回來。

破損的劍身已經修復好,但劍身中更加嚴重的特殊損傷,卻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這也是為什麼會呈現烏黑之色的原因。

不過就算如此,正面對上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就如同這名稀里糊塗死去的和尚,還是毫無壓力。

不過既然能偷襲,為什麼要正面剛?

而且偷襲也更省靈力,畢竟離劍身修復完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靈力這種寶貴的物質,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本體為劍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將靈力波動全部隱蔽在劍身之中,即便是神識外放的金丹境修士也難以發現。」

「要不是用這個特性來偷襲,少不了要多費一番手腳。」

江仁放下釣魚竿,將魚簍的魚都放歸湖水。

伸手握住自己的本體,然後從舟上下來,踩在了平靜的湖面上。

如履平地般,緩緩走向岸邊。

那裡。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長相俊俏的紫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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