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正主離開,彙集在村口的人群也隨之散去。

不少人臨走前,還向江仁投去了哀怨的眼神,仿佛自家女兒沒被選上,都是因為他亂說話。

對此,江仁直接無視。

這裡的每個奴隸都是角斗場的財產,為了不讓自己的財產受到損失,對於奴隸私鬥通常懲罰很重,很少有人敢去嘗試具體有多重。

因為就算能從懲罰中活下來,最後也會因為傷勢過重,當不成角鬥士,只剩下被賣去做礦奴的命運。

「小勇。」

石猿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對江仁說道:「後天就是你六歲生日,覺醒必須提前兌換準備,正好趁著今天有時間,我先去那邊一趟,免得到時忘了。」

江仁點點頭,沒有意見。

「早去早回。」

丁倩倩見他坐上一輛馬車離去,便帶著江仁回家。

「終於要成為幻靈師了。」

即便以江仁的心性,到了這個時刻,也不免生出幾分激動。

至於普通覺醒可能造成的潛力不足和缺陷,這些只是小問題,只要能成功接觸到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那這一次的人生就算有了收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到了正午時分,做了一桌豐盛菜肴的江仁和丁倩倩枯坐在餐桌旁,臉色都有些不安。

乘坐馬車去店鋪,路程約十分鐘左右,就算來回延遲了一下,店鋪中多拖一些時間,也絕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可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也未見到石猿的蹤跡。

「小勇,你先吃,你父親他一定是太高興,喝多了酒把自己醉倒在路邊,我去把他找回來狠狠收拾一頓。」

丁倩倩強顏歡笑,快步走出大門。

隨著幾聲輕響,她背上伸出八隻虛幻的蛛腳,頂替了原本雙腿的功能,著地飛快爬出了院子。

江仁從凳子上下來。

來到門口,望著已經失去丁倩倩身影的道路。

回想著石猿離開時的樣貌和語氣,他說的話絕不可能有假,也絕不可能突然改變自己的想法。

「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江仁搖了搖頭,重新走入了屋內。

現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免得惹出什麼麻煩。

正午的烈日過後,光芒漸漸褪去,天邊染上了一抹紅霞。

隨後。

夜幕降臨,不大的村莊幾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唯有那麼一處屋子,院門口還亮著一盞油燈。

提著油燈的正是江仁。

他看著在月光照耀下,隱隱可見的道路,神色再也沒有早上那麼輕鬆。

「還沒回來。」

江仁低聲喃語。

事已至此,或許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石猿久久未歸,恐怕不是被什麼事耽擱了,也不是喝酒醉倒在路邊,而是出現了無法回來的嚴重意外。

還有丁倩倩,她是不是也……

江仁正想著,就聽得一道微弱緩慢的腳步聲,正在向這邊而來。

頓時。

他將油燈舉在身前。

只見得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視線中,正是中午出去找人的丁倩倩,她跌跌撞撞地走在道路上,眼中沒有一絲光彩,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般。

江仁知道,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母親,我們回家吧。」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攙扶住她的一隻手。

「家?」

丁倩倩眼中恢復了一絲神色,隨即有些癲狂地笑道:「他死了,哪裡還有家?他死了就沒有家了」

江仁沒有回話。

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成功將她拉進屋,引入臥室。

然後。

丁倩倩口中不斷吐出「死了」、「家沒了」、「不想活了」之類的話語,足足兩個小時後,她才終於睡下。

江仁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才退出了房間。

看著漆黑的房屋,只覺得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氣氛。

「從她的話里來看,石猿下了馬車後,因為受到某人的刺激,並沒有去店鋪,而是直接走入了旁邊的角斗場,並且動用了每年一次的指定權限,向那人發起了角斗,而被指定的那人選擇了必須角鬥士本人上場的死斗,然後石猿輸了……」

死斗輸了,只有一個結局。

將這些信息結合在一起,江仁完全不能理解。

為什麼昨天還跟自己信誓旦旦保證,今天也不見半點異常的石猿,會突然改變主意,使用了危險的指定權限。

縱使他的性格有些魯莽,也絕不可能被激得失去理智。

這件事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氣息,就差明晃晃地在上面寫上陰謀兩字。

但從丁倩倩的隻言片語中。

江仁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能等她明天早上醒來再說。

「哈~」

江仁打了個哈氣,他這個小身板,撐到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了。

為了避免丁倩倩那邊出現問題,他並沒有將房門關上,直接躺在床上,閉眼就睡了下去。

冥冥中,一股冰涼之意把他激醒。

江仁睜開眼,就見到床邊站著一道黑影,下意識想要呼救,並準備拿出儲物空間的防身武器,卻發現黑影不是別人,而是丁倩倩。

「母親,你是餓了吧,我去幫你熱飯。」

江仁說著,就準備起身。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丁倩倩重重地按回床上。

通過窗戶投入的朦朧月光,江仁發現她雙眼泛紅,淚水不斷流出,整個人憔悴不堪。

「對不起。」

丁倩倩看著江仁,臉上滿是歉意。

江仁頓時感到不妙,正要掙脫她的手,就見一塊黑布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雖然他迅速屏住呼吸,但黑布上還是有一絲氣體沒入了鼻子中,頓時感覺頭腦昏昏沉沉。

很快便失去了知覺,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

窗外已是一片黃昏之景。

「為什麼?」

江仁捂著仍有些昏沉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明白丁倩倩為什麼會這樣做。

起身的過程中,一個信封從身上滑落,掉在了床下。

江仁眉頭微皺,搖了搖頭,強行打起精神,然後下床將信封撿了起來。

信封中間赫然寫著「致小勇」。

右下角還有一個落款: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江仁沉默地拆開信封。

取出裡面被疊起來的紙張,並將紙張攤開。

上面寫著許多這個世界的文字,其中有不少字墨跡有些散開,顯然是書寫過程時,眼淚不斷地滴落。

[小勇,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母親已經走了,追隨著你父親的腳步走了。]

[對不起,我是一個很不負責的母親。]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況且我也沒有被原諒的資格,我不配當你的母親。]

[我仍然記得,是你的父親給了我光芒,給了我希望,給了我生存下去的勇氣,因為有他,我才能活到現在。他走了,我眼中的光芒也沒了,我也沒有再活下去的勇氣。不過,能跟上他的腳步,我已經滿足了。]

[在臨走前,我參與死斗,並且用提前獲取的勝點和錢幣為你在店鋪買了些東西,其中就包含著完全覺醒。]

[請不要拒絕,這是我這個不配作為母親的女人唯一的懇求。]

[小勇,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你即便靠著自己,也能很好活下來,甚至活得比我們在的時候,更好……]

看到這裡,江仁回想這幾年的記憶,只感覺身上好像壓了什麼重物,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多時。

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這張紙上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想為你父親的死做些什麼,那麼就努力地變強,變得比你父親強上五倍十倍。]

[到時,去找艾樂蒂,她會交給你一封寫著全部真相的信。]

艾樂蒂就是隔壁埃爾德的母親。

江仁快速跑出房門,想要去隔壁將那封信取來,但很快又停了下來。

拿到了信又如何?

既然丁倩倩都說讓自己努力的變強,那顯然說明石猿的死確實有著陰謀,並且實施陰謀的那人實力比石猿要強。

如此即便知道了,他一個小孩又能做得了什麼。

「為什麼要想著死呢?」

江仁長長的嘆了口氣,將紙張重新疊好,放回了信封之中。

到底是朝夕相處了數年的父母,無論如何,只要找到機會,他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時間來到第二日。

江仁換上一件乾淨整潔的衣服,從自家院子中走出。

「石勇。」

側面傳來一道聲音。

江仁回過頭,見是一名棕色頭髮的婦人,於是說道:「早上好,艾樂蒂夫人。」

「你……」

艾樂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了張口,最後說道:「吃早餐了嗎?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早餐。」

「謝謝夫人的好意,我已經吃過了,今天我還要去覺醒,就先不打擾了。」

江仁臉色平靜,禮貌地回道。

「好……好的。」

艾樂蒂愣愣點頭,看著江仁邁著平靜的步伐離開,她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心疼。

村外的馬車,只是免費接送角鬥士。

對於江仁這種親屬,每次都需要付出幾個銅子的代價。

付了錢。

江仁坐上了一輛馬車。

透過窗口,可以看到周圍的景象飛速掠過。

這兩年,他也跟隨石猿去過幾次店鋪,所以對此並不陌生,閉上眼靜靜等待著。

當馬車停下,江仁從車上下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數十米高的牆面。

這堵牆與村莊周圍那些牆不同,它是角斗場邊緣處的一處牆面,即便只是站在這裡,也隱隱可以聽到角斗場裡面傳出的雜亂聲音。

江仁只是往上面望了一眼,便看向了正前方。

左側是一間平平無奇的店鋪,右側則是專供角鬥士進入的後門。

江仁走入左邊店鋪。

「歡迎。」

櫃檯後面,戴著單片眼鏡的白人老者抬起頭,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隨即笑道:「沒想到來了一個小朋友,不知道您要些什麼?」

店鋪中除了部分商品有著勝點要求,大都只要錢幣就可兌換。

江仁看了看周圍的商品,直接說道:「我叫石勇。」

「石勇?!」

老者一下來了精神,他正了正單片眼鏡:「不介意讓我看一下你的印記吧?」

江仁靠近櫃檯,轉身低下頭,將後頸露了出來。

老者伸出一隻手,在他後頸上的奴隸印記上划過。

江仁只覺得一陣清涼之感從上面浮現,隨即就聽到老者的聲音:「沒錯,你就是石勇。」

「跟我來。」

老者走出了櫃檯,打開店鋪里側的門,裡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都是房門。

走廊上量上亮著昏暗的燈光。

不同於村子中的油燈,這裡是幾個用電的燈泡。

江仁跟隨老者進入走廊,然後停在了中間的一扇門前。

「完全覺醒,就是這裡了。」

老者將門打開。

不大的房間中,竟有著一顆懸浮在半人高的位置,拇指大小,散發著微弱白光的殘缺晶體。

「進來吧。」

老者走了進去,站在了白色晶體旁。

江仁平靜地走了進去,幾乎沒有防備,以他現在的狀態,並不擔心老者會對他做什麼,因為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把手貼在希望之石上面,然後用心感受。」

老者說著,突然嘆息道:「她是一個好母親!」

江仁沒有說話,將手貼在了這個名為希望之石的白色晶體上,然後閉上了雙眼。

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手心傳來。

有些像上個世界的靈石,但更為狂暴,不只對身體沒有好處,甚至還傳來陣陣刺痛之感,似乎是在通過傷害身體,激活隱藏在體內的某種東西。

恍惚間。

江仁發覺自己體內似乎多出了什麼。

隨即,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並且隱隱有種要破體而出的跡象。

嗤!

突然,江仁心神一松。

體內多出來的東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特殊的聯繫。

「竟然是兩位一體的雙生喚靈,而且還是戰鬥系。」

一旁的老者正了正眼鏡,說道:「你母親如果知道,一定會很欣慰。」

「這就是我的喚靈?」

江仁睜開眼睛,將手從希望之石上拿開,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兩道身影。

見到它們,他微微一愣。

他從沒有想到,既然會抽中它們,這兩個自己異常熟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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