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十一月二十一日,而破城之日是六月九日,也就是說距今已經過了五月有餘。」

江仁想了想,感覺可以接受。

最起碼比過了幾年,整個大趙都被蠻國占領,以一人一植之力面對一個龐大的國家要好。

緊接著,江仁又問出第二個問題:「現如今,蠻國與大趙的戰況如何?」

「小人知道。」

魯貴華再次先一步出聲,然後說道:「大趙皇都已經入蠻國之手,大趙皇室逃往了天河以北的雪城。」

雖然蠻國現在自稱大正,但眼前兩個神秘人顯然與蠻國不對付,他當然也不會傻傻的去說什麼大正。

「就這些?」江仁感覺聽了跟沒聽似的。

他扭動了下僵硬的脖子,骨頭與骨頭之間摩擦,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脆響。

「就,就這些。」

聽到追問,魯貴華有些慌張。

作為一名最底層的小兵,這些已經是他知道的全部信息。

「一個月前,在蠻國二十萬大軍和兩百萬僕從軍的震懾下,大趙皇帝就拋棄了皇都,逃往天河以北的雪城,依靠著天河天險防守,暫時沒什麼危險。」

阿巴泰找到機會,立馬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詳細說了出來:「但我前些日子聽說,最善戰的正綠旗收到大汗命令,已經火速趕往了天河,到時大趙還守不守得住,就不好說了。」

在旁邊聽了半天的他,也將自己的國家稱作蠻國。

蠻國這個稱呼是由數百年前的中原大國給予的侮辱性稱呼,他通常不會這樣稱呼自己,但眼下他可不敢得罪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兩人。

江仁記得,當初侵入業城和頒布屠殺令的正是正綠旗。

「勝兒……」

萬景浩想起被掠走的侄子,情緒瞬間低落起來,隱約又有一張面孔從腦海閃過。

黃蘭曦、司老,去往皇城的他們,現在又是否還活著呢?

只是一瞬間,他便甩開了這個念想,作為一個已死之人,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報仇。

「接下來的問題,由你來問。」

江仁對萬景浩抬起示意。

萬景浩點點頭走向地上兩人,錚的一聲拔出刀,揮向阿巴泰的脖子:「把你知道的所有與正綠旗有關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刀尖在阿巴泰的脖子上劃開了一條淺淺的血痕,一股溫熱的濕潤感出現在他下身。

即便身處寒冷的冬夜,仍舊發出了濃郁的騷臭味。

相隔不到兩個身位的魯貴華苦不堪言,但因為手腳被制無法捂鼻,說話請求更是不敢,只能無奈忍受著。

「大仙,你不要激動,我這就說。」

阿巴泰見到刀身的寒光,回想著關於正綠旗的事情,顫顫巍巍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但在蠻軍之中,他只是個不受待見的小卒。

所知道的也大多是道聽途說,先不說準確率的問題,較為隱秘的事情也無從得知。

全部說完之後,阿巴泰緊張地看著萬景浩。

「你等為何要剃頭,留這麼一根……」

萬景浩面無表情地看向魯貴華,看著他腦後那根難看的辮子,不知該怎麼形容。

「豬尾巴。」江仁適時出聲。

萬景浩點點頭,又道:「好好的人不做,為何要留個豬尾巴?」

魯貴華見他尖刀指向自己,連忙搖頭說道:「不是我想留豬尾巴,是蠻人用我們的性命威脅說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

聽到這句話,萬景浩冷笑:「好一個留髮不留頭。」

「自古以來,中原之地講究身體之發受之父母。」

江仁把掉在地上的斗笠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後戴在萬景浩頭上,繼續說道:「不論何時何地,除了和尚需要剃頭,其餘人但凡敢剃頭,都是與千百年傳下的習俗和禮儀做對。」

「但欲以少數人控制多數人,最佳的方法便是在精神上奴役他們。」

「正因為如此,通過留髮不留頭的方式,可以對大趙人進行精神上的閹割,還能輕易地挑出抵抗之人,即便有人忍辱負重剃頭,在大部分人已被閹割的情況下,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說完最後一個字,江仁便閉上了嘴。

「閹割多謝江兄告知,我已經沒有問題了。」

萬景浩苦笑一聲,殺意再次從心底浮現。

江仁見狀,笑笑說道:「一共四個問題,蠻人回答了一個半,另一人回答了兩個半,所以另一人可以活下來。」

惴惴不安的魯貴華,立馬面露喜色。

阿巴泰則是恐懼的扭動身子,掙扎大喊道:「你們不可以這樣,我也回答了兩個問題,而具第二個問題魯貴華不算,第四個問題你們沒有給我公平競爭的機會!」

「公平競爭?下去與死在你手中的大趙人說吧。」

萬景浩用刀背在他脖子前輕輕划過,看著他在面臨死亡時的醜惡模樣,只覺索然無味,反手就準備割開他的喉嚨。

「兩位恩人!」

小樓中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只見一名秀麗女子走出大門,長發披肩衣衫不整的她停在原地,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凌慧心,快救我,快告訴他們,我是無辜的。」

阿巴泰見到女子,頓時欣喜地喊道。

要不是身體被死死壓住,他早已忍不住沖向女子。

「你想保他?」

江仁看著女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早知道小樓里還有一人,並且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而且還在悄悄看向這邊,之所以沒有點破,就是想看她準備做什麼。

萬景浩聞言,眼神變得銳利。

凌慧心搖了搖頭,滿臉懇求地說道:「小女子請求兩位恩人,給小女子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

「你的仇人是他?」江仁指向阿巴泰。

凌慧心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恨意,隨即重重點了下頭。

「我一向喜歡成人之美,今日也不例外。」

江仁從一名被操控的死者腰上摸出一把帶鞘匕首,對著女子丟了過去,並控制死者們把位置讓開,只用壓住阿巴泰的四肢即可。

對一個沒經過訓練的女子而言,刀劍有些顯重,匕首剛好合適。

萬景浩神色回歸平靜,將刀收回。

同樣懷著深仇大恨的他,懂得這種報仇的信念有多強,自然也不會去阻止。

「多謝兩位恩人。」

凌慧心將匕鞘扔在地上,走向了滿臉震驚的阿巴泰。

「賤人!賤婢!」

看著越來越近的女人,阿巴泰破罐子破摔,口中吐出各種不堪入目的話:「枉我平日裡給你吃給你穿,對你那麼好,你既然還想要殺我,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我活著,就是為了殺你。」

凌慧心來到他身旁,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匕首對著他的右臂刺下。

噗!

匕首刺入肉里,隨後又被拔出,再刺再拔

先是右臂,之後是左臂,再之後是兩條腿,最後則是軀幹。

而阿巴泰也從先開始的辱罵,變為了求饒,再到後面的氣息短弱,連哀嚎聲都已經聽不到。

魯貴華感受著濺到臉上的血液,完全不敢動彈。

心中慶幸因為阿巴泰不願分享,所以自己從未碰過這名女子,也沒說過什麼輕佻的話,否則難保她不會順便捅自己一刀。

凌慧心似乎學過相關知識,接連捅出了數十刀,阿巴泰都還沒有死。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江仁也不著急。

足足兩炷香的時間。

確認阿巴泰已經咽氣後,凌慧心將匕首次刺入他嘴中,然後氣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臉上不知何時已滿是淚痕。

她原本愁苦的臉色,此刻終於多了一絲輕鬆的解脫之意。

「多謝兩位恩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凌慧心對江仁和萬景浩分別磕了一個響頭,說道:「來世,小女子必當做牛做馬回報。」

下一刻,她拔下了發簪,用鋒利的那端刺向自己心臟。

萬景浩臉色一變,剛想阻止,就被江仁攔了下來。

「多……謝……」

發簪順利地刺入了凌慧心心臟,她微笑倒在地上,緩緩合上了雙眼。

萬景浩沉重地閉上眼睛:「江兄,你為何阻止我?」

「心有死志之人,救她等於害他。」

江仁搖搖頭,接著轉移了話題:「距離天亮還有兩到三個時辰,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最好在此之前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萬景浩沒有再問,看向正在裝死的魯貴華,問道:「他呢?」

魯貴華心中叫苦。

沒想到這個「大仙」還記得自己,只希望另一個被稱作江兄的「大仙」能夠言而有信。

江仁道:「說放他一條生路,那就放他一條生路。」

壓在魯貴華身上的五個死者,在這一刻同時鬆開了手,失去控制的倒在地上。

魯貴華頓時欣喜若狂,但很快就見一道刀光閃過。

「啊!」

手腕腳腕處傳來的疼痛,使他忍不住發出了悽厲的慘叫。

江仁把剛出了一招的繡春刀收回儲物空間,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萬景浩看著被挑斷手筋的魯貴華,愣愣道:「這是放他一條生路?」

江仁回道:「不殺他,可不就是生路?」

咔嚓!

驛站的大門從外面被推開,十數具高度腐爛的死者走了進來,在他們中間是三隻被提著四肢的野狗。

「江兄,這又是為何?」

萬景浩知道那些死者是由江仁控制,於是疑惑地看向他。

「如今正值初冬,又是兵荒馬亂之際,外面找不到什麼糧食,可憐了這些好畜生。」

江仁伸手從一隻狗頭上摸過,見其驚得夾起尾巴,輕笑說道:「既然遇到我們,那就是它們緣分,不如請它們吃一頓飽飯。」

「飽飯?」

萬景浩看向尚在慘叫的魯貴華,頓時明白「飽飯」代表什麼。

三條骨瘦嶙峋的野狗被扔在地上,由於死者帶給它們的威懾力太大,大門又被堵住,它們只好夾起尾巴躲到了角落。

「你們一起把她的屍體運到外面,找個地方埋了,埋深一點。」

江仁指著凌慧心,對這些死在附近的人下令。

能力能讓他控制很多死者,但他的精力是有限的。

同時只能保持一個人發揮出最佳狀態,其他被子藤控制的死者,只是能聽到他下達的命令,以及掌握部分源自於他的戰鬥經驗。

十幾具骷髏一擁而上,將凌慧心的屍體抬了出去,順帶還將驛站大門關上。

江仁轉身走向一側的木牆,準備翻牆離開。

「江兄,我想留幾個字。」

萬景浩叫住他,有些糾結地說道。

江仁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那就留吧。」

萬景浩一愣:「不問原因嗎?」

「為什麼要問?」

江仁伸手抓住木牆頂部,手腳並用的翻到了牆外。

作為一具比常人還弱些的骷髏架子,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內力,只能用這種有點不雅的動作翻牆。

「是我太矯情了。」

萬景浩輕聲一笑,把身旁屍體上的衣服撕下一截,然後沾了沾血作為筆,在小樓前的門框上寫上了一行字。

見字跡工整沒有錯誤,他便將血布甩下。

運氣內力凌空虛踏數步,翻越了一人高的圍牆,落在了守候在外面的骨馬身上。

「哧——」

兩匹骨馬哼鳴一聲,四蹄踐踏地面,載著江仁和萬景浩迅速離開。

驛站之內。

正在低聲痛叫的魯貴華鬆了一口氣。

不論怎樣,那兩個惡鬼般的人終於走了,自己也保下了性命。

「我記得早上會有一支蠻軍路過,只要把那兩人的事告訴他們。」

魯貴華看向周圍幾具不再動彈的屍體,想到他們剛才死而復生的樣子,心中暗道:「那樣,我或許可以活命。」

低低的吼叫聲中,三隻野狗從黑暗中走出。

來到了在場僅存的活人身旁,眼中冒出了飢餓的綠光。

餓了許久的它們什麼都吃,而讓它們感到恐懼的人又已離開,飢餓自然使得它們盯上了魯貴華。

只要殺了這個虛弱的人類,這裡面的幾具屍體就能任它們處理。

「滾開,一群畜生……」

魯貴華下意識想要用手去打它們,但很快就被手腕傳來的疼痛,弄得腦袋一抽閉上了眼睛。

閉眼不過一瞬間,三隻野狗就齊齊撲了上來。

一隻咬向他的喉嚨,一隻咬向他的胸膛,一隻咬向他的大腿。

一陣慘叫過後。

驛站內只剩下純粹的嚼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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