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江仁並沒有驚?，而是開始搜尋這具身體自帶的記憶。
這個世界共分為兩層。
一為生者居住的人界，二為死者重生的深淵。
在這種情況下，活下去的方法無外乎兩種。
一種是被靈魂之火產生了蛻變的強者所救，一種則是吞噬他人的靈魂之火自救。
前者不可能達到。
因為這裡是白骨平原，無數骷髏的初生之地，那種等級的強者無法進來。
後者也同樣不可能。
為了保護剛出生的骷髏，這裡無法進行私鬥，更無法吸收他人的靈魂之火。
而且就算可以，以他現在悽慘的模樣，要吸也是別人吸他。
虛弱的感覺越發明顯。
甚至讓江仁的精神都開始有些恍惚。
他隱隱有種預感，再這樣下去，最多半個小時，自身靈魂之火就將徹底熄滅。
「還有機會！」
江仁用盡全力，看向距離自己十數米之外的地方。
那裡有著一顆比他還要殘缺的頭骨，裡面的靈魂之火比火柴創造的火焰還要小些，火光呈暗淡的灰白色，隱隱還有些透明，看著隨時有可能熄滅。
很明顯，這是一個比他還要倒霉的倒霉蛋。
畢竟在這個無法私鬥的新手之地，還能變成這副模樣，也只有倒霉可以說明了。
「如果對他使用指定角斗……」
江仁心知時間不等人，當即將目標指向了那顆殘破骷髏頭。
他雖然還能撐一會，但那顆骷髏頭隨時都有可能消亡。
一瞬間，指明角斗發動成功。
周圍什麼都沒有改變。
江仁和那顆骷髏頭都待在原地，沒有移動，也移動不了。
與發動前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周圍骷髏路過時，會不自覺地從旁邊繞行而過。
「接下來就是等，等到它死。」
江仁沒有意外，選擇靜靜等待。
他並沒有改變指名決鬥的勝利條件，所以默認是一方死亡才能結束。
到時，只要「戰與死」能起作用……
沒有等待多久。
江仁心中才默念了一百多個數，被他定為角斗對象的殘破骷髏頭，裡面的靈魂之火就忽然熄滅。
?！
與此同時，江仁感覺一股寒意流入腦海。
冰冷的寒意不只沒有帶給他任何不適，反而還讓他有種品嘗到絕世美味的感覺，整個骷髏頭都變得輕飄飄。
嘩！
隨著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江仁即將熄滅的靈魂之火變得穩定了一些，不再像剛才那樣晃動不止。
「只要繼續使用指名決鬥，就能繼續繞過白骨平原的限制，提升靈魂之火的強度。」
江仁沒有過多激動，很快就將目標放在了更遠處的一個獸形骷髏頭上。
在這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骨平原。
類似於他這種身體嬌弱，又很倒霉的骷髏絕對不在少數。
他要做的，就是在這些骷髏的靈魂之火消亡前，將他們定為「指名決鬥」的目標，然後靜等他們的死亡。
再依靠「戰與死」，來提升自己。
只要戰鬥數量上去了，靈魂之火在強化到一個地步後，就會開始反哺身體，到時就能將軀幹和手腳創造出來。
江仁心中默念：「狩獵開始！」
身體殘缺無法動彈，靈魂之火即將熄滅。
只要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就都是江仁的獵物。
當第三場指名決鬥結束後，隨之而來的反饋，終於讓他的靈魂之火趨於穩定。
雖然依然脆弱，但最少幾天內不會有事。
由於無法移動，視野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再加上指名決鬥也有著距離限制，「狩獵」並不如想像得那麼順利。
好在周圍不時會有骷髏路過。
隨便一腳就能把他踢飛不遠，這才使得狩獵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等到第十場指名決鬥取得勝利。
江仁的靈魂之火終於開始反哺身體，從腦袋下方開始修復，創造出了一小段頸椎。
小是小了點。
但這一點點的改變，卻加快了狩獵速度。
畢竟哪怕是一小節的頸椎，也能主動帶動腦袋移動，而不是像原先那樣純粹看運氣。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小心摔倒，或者被周圍骷髏絆倒，導致頭部朝下，頸椎朝上的情況。
從而如龜殼朝地的烏龜一樣碰不到地面，無法進行移動。
二十場、五十場、一百場……
先是上半身修復完全，然後是左右兩隻手臂，再到下半身。
直到一百二十一場時，身體終於修復完全。
「總算成功了。」
江仁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身軀，發現顏色要比剛降臨在這個世界時，顯得更為白凈一些。
而且硬度和質量方面，也有了不少的提升。
「身體是變強了不少，但是放在這裡，還是屬於實力最弱的一批。」
江仁看著周圍一個個從地里爬出，向著平原之外而去的骷髏。
這些骷髏的體型，最少也比他大兩倍。
有些更是高達六七米，隨便一腳就能把他踩成碎骨。
「還不夠強，必須要變得更強。」
「深淵有許多亡靈，骷髏是其中前期相對占便宜的亡靈，如果對自己的身體不滿意，只要擁有一具更好的在旁邊，就能發揮較少的代價替換。」
江仁蹲下身，撿起一隻灰黑色的手臂骨。
這隻手臂骨的質量不如他，但要比他後上兩倍長上兩倍，所能發揮的戰力也先天占著優勢。
「換個身體是不錯，可是如果不換身體，繼續提升下去又會怎麼樣呢？」
江仁丟下手臂骨，雙手抬起放在眼前，緩慢握拳又緩慢鬆開。
他想嘗試一下，說不定這樣會很有趣。
咔咔——
一隻人形骷髏從旁邊的地里穿出，左眼眶上有著一道砍痕，當它雙腳站在地面的時候，可以看出身高足足是江仁的三倍。
雖然才剛剛誕生。
但它的靈魂之火旺盛程度並不比江仁要少。
「既然有了身體，就不需要再去找那些殘缺的亡靈了。」
「這樣，也能節約很多時間。」
江仁的靈魂之火微微閃爍，瞬間激活了指名決鬥，目標正是旁邊這具初生的砍痕骷髏。
指名成功的瞬間。
砍痕骷髏似乎心有所感，回頭向江仁看了過來，幽白色的靈魂之火散發出淡淡的敵意。
可迎接它的，是江仁朝著它左膝蓋的一腳。
恰到好處的力道和角度，頓時就讓砍痕骷髏的左腳向後彎曲了一個微小的幅度。
砍痕骷髏被激怒了，邁出完好的右腿，伸手就向江仁抓來。
似乎是因為初生，它的動作肉眼可見的緩慢。
江仁幾乎都不需要做什麼躲避動作，對著它邁出的右腿便再次一腳踹去。
連續數腳，都精準地命中了左右膝蓋。
砍痕骷髏的雙膝終於不堪重負，向後彎折到無法走路，很快跪倒在地。
面對身體小巧速度敏捷的江仁。
它只能嘗試著用雙手進行移動和發動攻擊。
這種情況下，砍痕骷髏就等同於一個移速緩慢的活靶子。
江仁沒費多少手腳，就把它的腦袋摘了下來。
似乎是預感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砍痕骷髏的靈魂之火微微收縮，不再抱有殺意，反而表現出求饒和臣服的意思。
「有一定的靈智，而且已經不比小動物弱了。」
江仁心生感慨，不過並沒有因此改變殺了它的想法。
「靈魂之火對於深淵亡靈而言，就如同食物、金錢、權力對於人類，充滿了誘惑。」
注視著砍痕骷髏的靈魂之火，江仁只覺得一股本能從腦海中散發出來，催促著自己吞噬它。
似乎只要一團，自己就能獲得極大的好處。
最多十幾團，自己就將獲得質的蛻變。
「看來指名決鬥不止可以繞過私鬥的限制，還可以無視不能吞噬的限制。」
江仁並沒有吞噬，而是把手指戳進了砍痕骷髏眼眶，幾下就把裡面的靈魂之火戳滅。
身體告訴他——吞噬了靈魂之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本能又在告訴他——不要碰！
相比陌生的身體，江仁自然更願意相信始終相伴的本能。
再加之目前就算不吞噬靈魂之火，他也能依靠著天賦卡提升自己，哪怕速度慢了點，也在接受範圍之內。
「我還需要更多的戰鬥」
「不，應該是狩獵更多的獵物！」
江仁抬起頭，看著周圍無時無刻不在遠離，也無時無刻不在新生的骷髏，他邁出了輕快的步伐。
一團又一團的靈魂之火熄滅。
一具又一具高大的骷髏之軀倒下。
獵物從常人高的人形骷髏，變成了野外霸主的獸形骷髏，直至那些走路都要繞開的大型異獸骷髏。
在終年不變的血色月光下。
江仁已經忘了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也忘了已經狩獵了多少只獵物。
他只是不斷地狩獵，沒有一刻停歇。
就如同一隻飢餓了許久，偶然進入了滿是羊群的牧場的餓狼，貪婪而又勤勞。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體型也發生了變化。
骨色卻由原本的暗灰色，逐漸向白色轉變，最後身上更是看不清一絲雜質，徹底化作純白色。
就連靈魂之火，也有原本的幽白變為白玉般的色澤。
「除了顏色，我的體型也大了一點。」
江仁站在一具高達六米的異獸骸骨身上，平靜地打量著自己的身軀。
體形成長的幅度，大概就相當於從五、六歲，變為五歲半到六歲半的樣子。
截止至目前為止。
被他親手熄滅的靈魂之火，已經不下於四位數。
龐大的數量，帶來了靈魂之火和身軀上的雙重提升。可隨之而來的還有那些弱小的靈魂之火，對他的作用逐漸微乎其微。
這也導致他需要不斷挑戰強大的骷髏亡靈，才能維持住原本的提升速度。
可就如同弱小的初生骷髏很少見一樣，強大的初生骷髏也很少見。
於是，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尋找上。
這讓江仁有些猶豫，是不是要提前走出這片代表著安定的白骨平原？去挑戰外面那些吞噬了靈魂之火後，變得強大的骷髏亡靈？
［……契約……主僕］
突然，一道模糊虛幻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聲音帶著一絲誘人的魔力，傳達著只要響應召喚，那絲魔力就能任由響應者吞噬的意思。
「又是這個，已經是第三次了。」
江仁沒有理會這個聲音，沒過一會兒，聲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深淵中的亡靈想要去到人間，要不就是通過危險的空間裂縫，要不就是響應召喚師的契約。
而剛才那道聲音，便是召喚契約的一種。
以一定的魔力為代價，契約一名深淵中的亡靈來為自己進行戰鬥。
只不過契約也分好壞。
江仁目前遇到的三次契約，都屬於最低等的一次性戰鬥主僕契約。
簡單地說，就是用一點微不足道的魔力為代價，你只要響應召喚就能吞噬那點魔力，而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魔力的主人驅使一次。
哪怕是叫你送死，哪怕是叫你自殺，你也無法違抗命令。
這種契約，純粹就是欺負初生骷髏沒什麼靈智。
「如果是平等契約，還能考慮一下。」
想到這裡，江仁心中暗道。
深淵的生活有些無趣，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希望去人界看看。
從本體自帶的記憶來看。
召喚師針對深淵生物的契約有許多種。
不過他所知道的只有兩種，極不平等的主僕契約，還有針對高階亡靈的平等契約。
也只有後者，才不需要擔心會暴死。
而且一旦遇到了生死危機，完全可以拋棄召喚師，獨自逃回深淵保命。
「王王王」
一道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從白骨平原之外傳來。
伴隨著聲音響起，江仁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正在邁步朝著平原之外而去。
「王者命令？」
江仁見無法停下自身動作後，心情頓時有些陰沉。
在深淵之中，高階亡靈對低階亡靈有著極大的等級壓制。
高階亡靈中的王者，更是能輕鬆指揮領地內大部分同類型低階亡靈，讓它們無條件地聽從命令。
「這個命令是集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叫上初生亡靈，但以初生亡靈的實力，去到肯定沒什麼好事。」
江仁並沒有坐以待斃，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注意。
修改指名決鬥的取勝條件，從一方死亡變為一方倒下，然後將目標指向了身後的一個骷髏。
可因為自身處於被控制狀態，指名決鬥發動失敗。
以此脫離控制的想法，也失敗了。
［契約平等］
就當江仁瘋狂思索其他辦法時，又一道契約之聲在他腦海響起。
「平等契約？！」
江仁的靈魂之火閃爍了一下，眼見前方不足十米就要走出白骨平原的範圍，到時就再也無法回到這裡，也顧不得查看契約的具體內容，就快速響應了這個契約。
唰的一聲，他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