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城，是九州第一大城，也是九州抵禦外敵的最前線。
這裡擁有九州最完善的防備體系，也擁有九州最強悍的武力配備。
陳摶來過這裡，但是如果只算這一世，他還是第一次來。
現在是老夫子坐鎮神州城，不過此刻，九州所有的武神幾乎都齊聚這裡。
因為，神州城很快就會迎來兩大巨頭。
今天他們的談話，很有可能會決定九州未來數百年的格局。
所以，再如何慎重都不為過。
九州祭壇，是九州城最為核心的地域。
老夫子便在這裡坐鎮。
等陳摶他們趕到的時候，其他的武神已經齊聚於此，就等他們來臨了。
看到這些人，吳承恩心中一凜。
這些人人數並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是人中之龍。
不管天庭還是靈山，從表面上看，實力都勝過九州武神，但是吳承恩卻知道，在實戰中，天庭從來沒有占據過上風。
而靈山第一次出手，也栽在了九州武神手中。
這是他難以理解的奇蹟，但是當奇蹟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那就表明這是真正的實力。
當陳摶從金翅背上跳下，落到地面之時，以呂祖為首的九州武神，齊齊向他鞠了一躬：
「恭迎祖神歸來！」
「恭迎祖神歸來！」
「恭迎祖神歸來！」
他們不會忘記，當年是誰為九州爭取到了如今的局面。
更不用說，沿襲今日的星辰武道體系，也是祖神創建的。
不誇張的說，祖神對於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再造之恩。
陳摶――也就是祖神，坦然受了這一禮，不過他隨後便鞠躬還禮：
「諸位辛苦！」
當年以他為首的那些人當然英勇無畏，當得起任何禮遇。
但是後人也並沒有給先人蒙羞。
他們甚至做的更加出色。
以祖神為首的先民，將九州人族從妖族的妖爪下解放出來。
而後祖神時代，九州武神齊心合力，再沒有讓這片大地落入旁人之手。
祖神不在，九州的榮耀，便是這些人在守護。
他們做的很好。
「已經逝去的，我們不能忘記。但是正在發生的，永遠都是最重要的。諸位，現在我只是陳摶，一個和你們一樣的武神。今日是九州極為重要的日子，還希望諸位齊心合力，共度時艱。」陳摶再度鞠躬。
「共度時艱。」
武神之間，是不需要喊口號的。
但是一旦所有人都這樣做了，就代表九州的態度不容置疑。
想要破除這種聯盟，只能從肉體上消滅他們。
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不管是天帝還是佛祖，都做不到這件事。
陳摶的身份過於複雜，但是每一個武神都是人中龍鳳，彼此的心理接受能力極其強大，很快就恢復了平常心，並且開始互相交換情報。
老夫子坐鎮中央，為大家通報九州現狀。
《地書》翻動，大家看到書頁中顯現的畫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妖亂大地。
東皇開啟妖族封印結界，妖族蜂擁而出，自然而然給九州造成了莫大的動盪。
縱然這些妖族很多都被人奴役，但是那是靈山和天庭的手筆。
而他們，顯然是沒有絲毫約束的意思。
九州武神雖強，卻也分身乏術。
況且，妖族中有無上妖王可以對抗武神，甚至有一些能夠占據上風，這些都不是九州凡人能夠抵擋的。
所以，在短時間之內，妖亂大地，九州生出了大亂子。
「秦國算是情況最好的國家之一，但是聚集在秦國的大妖也極其強大，根據我得到的情報，至少有兩個妖王落戶中州。」
「漢土是妖族入侵最為嚴重的一州，或許是因為那是妖皇隕落之地，無數大妖小妖都齊齊湧入。雖然漢土已經匯聚了未來二百年的人傑，但是和已經形成氣候的妖族相比，漢土的人族處於絕對的下風。」
「大隋和大唐有劍神和呂祖坐鎮，情況相對緩和，但是妖王難見，小妖遍地，對普通人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明州因為這段時間風起雲湧，所以妖族退避三舍。」
「江南和亂域也有小型妖族作亂，不過亂域有魔教精英，江南有華山八子和墨家建造的防禦體系，並沒有讓妖族鬧出大亂子。妖王也不是無窮無盡，這兩州相對安全。」
「除漢土外，還有一州被妖族霍亂的厲害，是平日便廝殺無數的草原。草原本就人煙稀少，正是妖族占山為王的絕佳地盤。而草原缺少武神坐鎮，也給妖族留下了巨大的發展空間。」
「綜上所述，這種情況比起當年妖族縱橫天地當然要好很多，但是毫無疑問，已經給九州人民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困擾。這是對我們的侮辱，是我們的嚴重失職。」
老夫子通報完現狀，所有人盡皆沉默。
沒有守護好武神，確實是他們的恥辱。
儘管他們都已經全力以赴，但是武神從不找藉口。
魔祖率先開口：「能殺便殺，不能殺就全力約束，至少現在的情況還在我等掌控之中。」
老夫子點頭：「魔祖說的是，現在的情況，還在我們掌控之中。妖族離開九州太久，思維還停留在遠古時期，根本不知道現在的九州取得了多大的進步。若我們下定決心，將妖族連根拔起並不困難。問題是，我們要這麼做嗎？」
所有武神都開始交換意見。
此刻金翅和吳承恩自然已經被帶走，現在是他們內部交流的時間。
陳摶其實感慨很深。
他並沒有完全恢復祖神的記憶，因為當年祖神的境界實在太高，受傷也實在太重，所以儘管通過《地書》的幫助，他也只是明悟了身世而已。
儘管如此，他依然堅信，相比祖神時期，後祖神時代的九州武神比起那時的人族更加強大。
因為那個時候，祖神獨木撐天，為九州人族披荊斬棘。
而現在，祖神當年灑下的火種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九州武神崛起，每一個都能為九州撐起一片天空。
他已經不需要將所有壓力都扛在自己肩上，今日在場的所有武神，所言所行都和昔日的祖神沒有區別。
這種感覺，很好。
他相信，這就是祖神當年想要看到的事情。
儘管九州現在缺少超脫境的至尊，但是這些武神合力，即便是天帝或者佛祖，也只能退避三舍。
而靈山和天庭雖然結構森嚴，但是比起同心協力，卻比他們要差得遠。
一方是為了信念戰鬥，一方只是為了私慾。
高下立判。
大家都各抒己見，陳摶自然也不能敝掃自珍。
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妖族不足為懼，當年妖族實力數倍於我人族，依然被我們掀翻，因為他們的智商實在低的可憐。但是妖族背後的是天庭和靈山，我們一旦和妖族完全開戰，必然會元氣大傷。他們若是合力，有很大可能會將我們連根拔起。」
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怕死的，否則他們也不敢和天庭靈山為敵。
但是，他們不敢死。
因為他們死了，誰來守護九州人族？
陳摶的態度，也是老夫子、呂祖、魔祖、張三丰的態度。
持相反態度的，是劍神和達摩。
劍神行事，向來一往無前，寧折不彎，從來不會委曲求全。
而達摩之所以反對，則是因為他深知佛法對於妖族的抑制。
「諸位，我曾經在佛祖座下聽講，對靈山了解遠在諸位之上。靈山諸佛，實力未見比天庭出色，但是他們對妖族的壓制，卻遠在天庭之上。佛祖所創的修煉法門，尤其針對妖族。在九州興風作浪的大妖，也僅有兩成是天庭收服的，七成都是靈山座下，只有一成才是沒有被奴役的妖怪。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妖族的行動，都是出自靈山的授意。我們不剷除妖族，靈山就會自己動手。屆時，九州民心盡歸靈山，我等只能坐看靈山做大，這種情況有很大可能會發生。」
以達摩的身份，他說出這番話自然是可信的。
但是他並沒有解決陳摶他們擔心的問題。
對此，達摩攤手：「這是無解的，世上從來沒有兩全其美之事。我們和妖族開戰，就會被靈山和天庭占便宜。我們不開戰，也會被他們占便宜。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認為將妖族誅滅，對九州會更好。」
「不一定，事在人為。」對此張三丰有不同的見解：「達摩，你忘了一件事，即便被刻上奴印的妖怪，也依然是妖怪。他們的血液是狂野的，這份狂野不僅針對人類，也針對靈山和天庭。」
「話雖如此，但是真正桀驁不馴的大妖都已經戰死，留下的，都是如金翅大鵬雕那樣的軟腳蝦。」
顯然，剛才金翅大鵬雕的表現，並沒有瞞過他們。
「軟腳蝦也要臉，而且比那些戰死的妖族更要臉。」陳摶再度開口：「我說過，他們的智商很低，靈山和天庭可以利用他們，我們也可以。只要我們策劃的好，這些妖怪甚至能夠成為對付靈山、天庭的先驅。」
「老祖有何打算？」劍神問道。
方才陳摶表態，若以祖神和他們論交，他們會不自在。
若以高大全和他們論交，他自己會不自在。
用陳摶的身份最好，彼此地位等同，才能平等交流。
陳摶也沒有隱瞞，他和魔祖商量了很久，最終認為按照他們的想法，能夠把傷害降到最低。
「靈山想要回到九州，無非就是要招收信徒。說穿了，佛教的修煉法門和儒教有異曲同工之妙，都需要足夠的名聲和信徒維持。而靈山相比九州，畢竟太小了。既然知道了靈山的目的，我們就給他一個招攬信徒的機會。」陳摶簡述自己的打算：「由我們制定規則，讓妖族充當炮灰，只要靈山能夠為九州消弭妖族帶來的動亂，我們就不對他們宣揚教義提出異議。」
「仔細說說。」達摩和劍神同時說道。
「昔日東華東遊成道，道門因此蓬勃興旺，這是諸位都知道的事情。佛祖顯然有效仿之心，我們便給他這個機會。」陳摶仔細解釋道：「讓靈山派人前往九州各國降妖除魔，弘揚佛法。此事我們昭告天下，並且全程直播，將一切事情都放大到聚光燈下，逼靈山自斷臂膀。」
達摩和劍神明悟了陳摶的意思。
靈山若是陽奉陰違，就註定會失去九州的信徒。
而靈山若是壯士斷腕，那受益的還是九州百姓。
縱然因此讓有些百姓成為靈山的信徒，可要是靈山真的能夠按照約定去做，那也算是九州的守護者。
信徒的尊敬，是他們應得的。
陳摶他們從來沒有把九州信徒的尊敬當成自己的私有物。
「我們用心險惡，佛祖會上當嗎？」劍神皺眉。
張三丰冷笑：「他不上當，吳承恩就必須死。」
「天庭呢？張百忍難道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達摩提出了異議。
呂祖開口：「可以默許天庭小範圍參與此事，並且允許天庭一些對人族親善之人在九州行走。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答應張百忍一個條件，西遊事畢，我們同意他一直想做的那件事――人間封仙。」
身為曾經的東華上仙，他對於張百忍的了解遠超別人。
如果說佛祖想要的是信徒，那張百忍想要的就是他們這些武神。
張百忍有天帝氣度，一直想將九州武神納為己用。
為此，在九州開啟一次封仙之戰，是他畢生的夙願。
九州武神一旦戰敗，從此真靈就會被張百忍掌控，成為天庭的臣子。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些許的讓步，張百忍絕對會做的。
達摩輕嘆：「太兇險了。」
但他隨即精神一振：「不過若兇險僅止於我等，那去封仙榜上走一遭又何妨？」
九州武神，從不缺慷慨赴死的勇士。
更何況，未必會死。
劍神冷笑：「封仙戰一旦開啟，彼此機會均等，難道我們還怕了天庭不成？殺出一個朗朗乾坤，讓天庭眾仙凋零，是我此生夙願」
後祖神時代，九州武神敗過、傷過、甚至哭過。
但是從未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