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崑崙山脈。

大雪雖然已經停了,但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就算是最優秀的牧民也不敢進山。

眼前大雪覆蓋了整個山脈,一眼望去,天和地一片雪白蒼茫。

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無暇白紙。

遠遠的一行人影,卻是在這個最不該出現的季節里,小心沿著山脈往深處走。

「快點,這天很快就要黑了,咱們不加快點速度,晚上就難熬了。」

為首的中年漢子揮手,示意後面的隊伍快點跟上。

「大師兄,你說這傢伙靠譜麼?」

羅青跟在後面,斜眼看著這名中年漢子,心裡總覺得不靠譜。

宋恆聞言也是無奈。

人生地不熟,就只能找嚮導。

只是這個季節,大雪封山,一般來說,罕有人往崑崙深處走。

想要找嚮導,一聽要進崑崙山,臉都變了,給多少錢都不行。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個季節,整個崑崙,就是神仙的凈土,凡人進去,都會受到神靈的懲罰。

宋恆無奈之下,只能開出高價。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宋恆開出的價碼,已經到了令人都有些瘋狂的程度。

至少在那些嚮導的眼裡。

這些傢伙,完全怕是一群吃飽閒著的土豪,這是把錢當柴火燒,也能令房間暖合起來。

於是就有了眼前三個嚮導。

為首的叫古格勒,四十多歲,是當地出名的老嚮導。

名聲還不錯。

至於另外兩個,則是他推薦來的助手。

格桑、朗目。

兩人三十歲出頭,身上披掛這狼皮袍子,腰間還帶著土槍和彎刀,精壯有力。

不僅負責扛著行李,也是負責隊伍的安全。

「小心點,別迷了眼睛!」

宋恆想了想,還是提醒了羅青一句。

羅青一愣,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迷了眼睛。

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黑話。

意思是小心黑吃黑。

除了老爺子,也就宋恆師兄弟三人聽的明白。

羅青入門的晚點,但趙客和宋恆,都是跟著老爺子,什麼地方都去過的人。

在俄羅斯遇到劫匪,在山村裡被人下毒,甚至那些年公路上,有人攔車搶劫。

什麼破事都遇到過。

時間長了,彼此間就有了一套自己人能明白的暗語。

如眼下三個嚮導,宋恆很清楚,這些人一點都不靠譜。

但他沒辦法。

趙客失蹤了。

老頭子居然拔了針管,自己跑出了醫院,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這老傢伙居然自己進了崑崙山。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宋恆差點沒吐出血來。

以前覺得,羅青是他心裡最不放心,最不安分的那個,心想著以後說什麼也要給這傢伙,找個正經的路子。

哪怕給他開一家飯店也不擔心,他賺不了錢。

結果現在才發現。

和老頭子、趙客這兩人一比,羅青簡直就是一個超級乖巧的好寶寶。

眼下,宋恆也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別說是崑崙雪山。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馬上追上去。

這次出行,醫療隊宋恆就沒帶著了。

心裡自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況且這條路不好走。

眼前這三個嚮導,也不是什麼善人,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

至於羅青,本來宋恆想著找個機會,把人打暈了,直接塞進飛機送他回去。

自己遺囑都寫好了。

哪怕這次變賣的股份和產業,但還有幾處不動產。

加上一棟外包出去的酒樓,每年的租金,算下來。

只要這小子不去賭博。

哪怕是吸毒、嫖C,也能讓他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

結果,是宋恆小看了羅青了。

這小子賊溜的很,一早察覺到不對勁,死活不肯上自己的套。

最後趴在車底下,跟著過來了。

老三這小子雖然賊溜,但終究是入門的晚,一些事情他並沒有經驗。

想到這,宋恆目光盯著古格勒,不動聲色把匕首藏在自己的袖口。

「就是前面了!」

這時候,只見古格勒爬上一處高峰,指著前面落在山坡上,一處凸起的大石頭。

「石頭後面就是,咱們趕緊的,還要抓緊時間生火。」

說完古格勒邁步走到宋恆面前,憨厚的臉上展露出笑容,或許是因為常年被風吹雨打。

古格勒那張漆黑的臉上咧嘴一笑,皺紋擠壓在一起,像是無數刀痕一樣橫在臉皮上。

「老闆,今天不能再走了,繼續走後面就是崑崙深處,來不及趕到下個營地,天就要黑了。」

古格勒說的很誠懇,加上是多年的嚮導,經驗非常豐富。

這一點,宋恆自然不會去懷疑。

「好,有你安排就行,我是個外行人,有你這樣的大內行帶路,最放心了。」

「好好好,那就太好了,我就擔心你不聽勸,這地方,不比別的地方,咱們出來圖的就是個平安,您說是不是。」

古格勒說話,一點也不避諱。

但話語裡透著誠懇,總是能讓人接受。

說這話的功夫,就見一行人走到了山腳。

一堆錯亂無章的廢石,但卻是構架營地的一個好地方。

「啊!」

這時,羅青突然臉上一變,目光瞪著一旁斷崖下,那塊大青石上。

本來就蒼白的神色,一時間像是僵在那裡一樣。

只見石頭上,一些零散的骨頭灑落在那裡。

看屍體的身上的衣服,像是一名登山者,身旁還有旅行包。

看著羅青有些六神無主的模樣,古格勒身後另外兩名導遊的臉上,不禁生出幾分不屑的冷笑來。

在他們眼裡,毫無疑問,這兩位主,都是吃飽撐著了,跑到這裡找刺激的蠢貨。

才一具屍體,就被嚇成這樣,等到了夜裡,有他們兩個哭的時候。

「別怕,只是一具屍體,這地方雖然風景好,可偶爾會有人從這裡摔下去。」

古格勒開口安慰道。

「是啊,死在這種地方,也算是天葬了,這可是最高規則葬禮,一般人可享受不到了哦。」

身後郎目半開著玩笑的說道。

只是話剛說完,卻聽一旁站在一旁宋恆認真的點點頭:「是啊,這地方多好,殺了人,往下面一扔,嘿嘿,警察都別想找到證據。」

這句話說完,郎目不由神情一愣,那雙眼睛下意識抬起頭去看古格勒。

卻見古格勒眉頭微沉了幾下,但很快眉頭就舒展開了,搖搖手道:「大老闆真會開玩笑,不過這種地方,咱們還是不要說這種玩笑了!」

「哈哈,我就喜歡開玩笑。」宋恆撓撓頭。

古格勒看了看天色,讓格桑和朗目先負責達帳篷。

羅青和宋恆自然是負責生活做飯。

看著一旁在鼓搗餐具的宋恆和羅青。

郎目走到古格勒身旁,低聲道:「大哥,要不現在就……」

郎目說著左手食指在無名指上,橫著划過去。

古格勒見狀,回頭看了宋恆和羅青一眼,搖搖頭:「明天吧,再深入點。」

郎目點點頭,開始專心搭起帳篷來。

天色越來越晚,當天黑下來後,整個崑崙徹底淪為一片黑暗。

沒有想像中,滿天繁星,也沒有動畫片上巨大的月亮。

有的只是像是刀子一樣的山風。

躺在帳篷里,還不時能聽到外面,石頭噠噠噠的撞擊聲。

多虧了他們身後這面巨大的石頭,把山風給隔絕開,不然今晚上怕是要難熬了。

「嘶……呼!」

格桑從帳篷里探出頭,雙手放在嘴旁,吐出一口熱氣暖和下自己的雙手,回頭道向郎目道:「我去撒個尿。」

「快點吧,風都進來了。」

郎目一臉不耐煩的催促著,說完就把身子裹在睡袋裡。

大概過了五分鐘後,郎目隱約的感覺到帳篷有人走進來,冷風順著縫隙吹進來,令不禁罵道:「你再不回來,我還以為你摔死在斷崖下面呢,快點把帳篷拉上。」

郎目說完,帳篷就被重新拉了上來,只是一股血腥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

淡淡的血腥味,令郎目忽然警覺起來,睜開眼睛一瞧,就見燈光下一個影子,站在自己面前。

雖然因為光線問題,沒能看清楚是誰,但郎目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格桑。

「誰!」

驚喝間,郎目伸手去抓睡袋裡的土槍。

然而一柄尖銳的匕首,卻比他的速度更快上十倍,在空氣中划過一道閃電般光影后,一刀刺穿郎目的喉嚨。

頓時滾燙的鮮血,順著自己的皮膚灌進睡袋裡,郎目張開嘴想要喊,卻發現自己根本喊不出聲來。

「你不是說,死在這個地方,也算是一種好待遇麼,那你就去死吧!」

燈光下的黑影逐漸清晰起來,看著的人,居然就是宋恆後,郎目不由瞪圓眼睛,手掌極力掙扎這想要去抓土槍。

只是這個時候,卻見宋恆雙瞳中溢出一股冷芒,舉起手上匕首一刀刺進郎目的心口。

看著睡袋裡,身子抖動了幾下後,就沒有生息的郎目。

宋恆眉頭微挑,把睡袋裡那柄土槍拿手上,目光看向外面古格勒的帳篷,一挑眉頭,邁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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