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沉死了。

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

似乎他最後的意識,還停留在贏在紅婆婆的賭約上。

趙客不理解為什麼,盪沉已經必死無疑,何必與他定下莫名其妙的賭約。

這個困惑,卻是姬無歲給趙客點破的。

姬無歲的話很短,不過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盪沉並非詛咒系郵差。

但他掌控平衡,一縷道火早已經和天地合一。

他臨死前的怨氣滔天,發下詛咒,會令這一片天地的業力為其加持。

這可比詛咒系郵差更加恐怖。

紅婆婆的賭約,是故意輸給盪沉,好讓他臨死前,把這口怨氣吐出來。

姬無歲的解釋趙客大概是明白了。

不過趙客回想著盪沉的詛咒,心裡不由琢磨起一件事來。

師娘的血親……還存活於世否?

當然這些東西,眼下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盪沉已死。

趙客等陰陽老人靠近後,就迅速帶著姬無歲從陰陽客棧里走出來。

快步走上前。

餘光看了一眼盪沉的屍體。

這個邋遢道士,死的時候,身上還穿戴著一身潔白道袍,長發整整齊齊,除了喉嚨上那一道血痕外,比較刺目外。

閉目微笑的模樣,儼然猶如一位得道高人。

不過再是怎樣的整潔,也依舊是一具屍體。

趙客走到紅婆婆面前後,看紅婆婆披頭散髮,遠沒有昔日那般從容華貴。

只是還不等趙客開口,卻見紅婆婆被削斷手指的手掌,一把抓在趙客的手腕上。

「快,去崑崙,快……」

從神秘之地進入現實,需要躍過鬼市,借到恐怖空間。

這種方法嚴格的說,和混亂暴君子干擾神秘之地的性質差不多,都是違規。

不過這種違規,在陰陽老人這個特例面前,並不算什麼。

別人不敢輕易踩過紅線。

是因為大部分人,並沒有隻知道紅線在那裡,卻不知道該怎樣找到紅線的縫隙,踩著邊緣而行。

毫無疑問,陰陽老人絕對是這方面的老司機。

配合姬無歲的時間之力下。

便見周圍空間開始崩碎,卻是被強行從神秘之地剝離後,嫁接在恐怖空間和現實之間的虛無之中。

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很快的活計。

用陰陽老人的話說,至少需要三天時間。

如果不是有姬無歲操控時間,將三天時間擠壓在三個小時內。

怕是還沒有完成,就會被規則察覺到。

所以趙客他們還需要在這一片不足四十平方大小的空間裡,待上三個小時。

梳妝鏡前,紅婆婆已經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

一身翠色的長裙,配上狐毛披肩。

腰間懸掛著一枚玉佩。

令紅婆婆對著鏡子看了好久後,才挽起手掌,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艷了點。」

「婆婆若是覺得不喜歡,我可讓時間倒流,不難讓婆婆恢復十八歲青春的模樣。」

姬無歲的聲音雖然空幽,但此時卻是向百靈鳥一樣的甜美。

一首持著玉梳,輕輕為紅婆婆挽起了長發。

女人就是這樣,只要涉及到衣裝打扮的問題上,嘰嘰喳喳好像說不完的話題一樣。

即便兩個女人,一個手掌滔天權利,一個更是飄渺如仙,在這件問題上卻也不能免俗。

況且紅婆婆不時笑出聲來,看起來對趙客挑選的媳婦兒,很是滿意的模樣。

至於姬無歲的身份,紅婆婆很默契的選擇了忽視。

不過還是拍拍姬無歲的手掌低聲道:「不要再浪費你的力量了,你的傷這麼重,這次的事情還要麻煩你,怕是接下來你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陰陽老人能看出來的東西,紅婆婆自然也能看出來。

如果趙客此時心思不全都在老頭子身上,只要仔細看看那口滿是裂痕的大紅棺材上。

也一定能夠發現一些問題。

那口棺材,現在停留陰陽客棧里,還不時的脫落掉一些粉碎的木屑。

所以紅婆婆婉拒了姬無歲的好意,不想讓她在浪費不必要的力量了。

從郵冊里拿出一枚玉鐲,拉著姬無歲的手掌,輕輕套上去,左看右看,稱讚道。

「真漂亮,手漂亮,人也漂亮,那個傻小子怎麼這麼大的福氣呢。」

翠綠玉鐲晶瑩剔透,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在姬無歲帶上的時候,蒼白的手掌上一時也生出幾分淺紅的血色。

「他!」

姬無歲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坐在石頭上的趙客。

此時的趙客已經是一頭黑亮的頭髮。

黑亮垂直的頭髮,劍眉英挺,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

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

修長消瘦的身體,卻給人充滿精幹有力的感覺。

一時姬無歲臉上掛起淺淺的酒窩,看的有些入神,自言自語道:「他就是我的擋劫人。」

紅婆婆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只是看著手鐲搖頭惋惜道:「可惜,只有一隻,不是一對,不然也能讓你恢復不少元氣。」

說著話,紅婆婆又滿意的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心裡反而有些緊張,又有一些期待。

只不過唯一的不足的地方,就是被盪沉削斷的手指。

那是被盪沉念力所化的劍芒斬斷,想要重生出來,並不容易。

對於一個廚子來說,五根手指,其他三根都不重要,但食指和拇指卻比命都寶貴。

就拿趙客的雙手來說,手上刀痕無數,但這兩根手指去保護的很好。

沒有了這兩根手指,一身廚藝等同被廢掉大半。

就以刀工而論來說,當刀的力道和角度都難以控制時,幾十年的手藝算是完蛋了。

不過紅婆婆此時看起來,相比她的手指,她更在乎的是自己頭上那幾根白頭髮,以及眼角的老年斑。

端坐在梳妝鏡前,姬無歲的手指很輕巧的幫她盤好了頭髮。

看著鏡子中,自己眼角不起眼的紅斑和皺紋,紅婆婆心情並不大好,反覆的去擦拭。

趙客斜坐在石頭上,一臉鬱悶。

自己老婆被紅婆婆強行徵召走,自己只能坐在這裡,看著《羅娜女巫的惡作劇》里還在掙扎的四位。

盪沉死亡了,夢寢術也就不攻自破。

只不過想要從《羅娜女巫的惡作劇》掙扎出來,可並不容易。

嘉玉和卡米萊還好。

卡米萊歐美天后的名頭,絕對不是吹出來的,順著音律跳出完美的舞蹈並不難。

嘉玉更是萬中無一的妖孽中的妖孽。

只要卡米萊帶著嘉玉跳上一邊後,這小丫頭跳起來,沒兩下就比卡米萊還要嫻熟優美。

只是兩人每次都要成功脫身的時候,總是出現點小意外。

不是嘉玉突然慢了一節,就是卡米萊快了一步,導致前功盡棄。

趙客懷疑,壓根就是這小丫頭故意的,貪玩想要多玩上一會。

所以趙客對這兩位能否脫身,毫無壓力。

麻煩就麻煩在大頭和肥豬身上。

這倆傢伙,跳起了拉丁舞,那個畫面……

王麻子已經第三次笑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笑的下巴都快要脫臼了。

如果說,卡米萊和嘉玉,跳起來的拉丁舞,有著極強爆發力和優雅的美感,兩者完美的平衡,是一場賞心悅目的舞蹈。

那麼肥豬和大頭,完全就是一場低俗醜陋的戲劇小品,里里外外充滿了惡俗和不倫不類。

你能想像,肥豬身子貼在大頭強壯的臂彎上,滿是黑毛的大腿,勾起微妙的弧度在獨眼龍大頭殺人的眼神中,在自己身上摩擦的畫面麼?

你能想像,肥豬一邊大罵大頭變、態,身體卻很誠實的扭著腰,把褲襠貼在大頭大腿上的畫面麼?

直到兩個人臉貼著臉,呲牙咧嘴的時候。

趙客感覺,好好的拉丁舞,硬是被兩人跳出了戰場殺敵的氣勢來。

總之就是一句話,肥豬嫌大頭丑,大頭嫌肥豬丑,要不是身體不受控制,兩人現在能打起來。

「喂,你們兩個快點,我沒時間和你們耗了。」

趙客算算時間,抬頭看向周圍,就見虛空變幻,左邊山林,右邊城市。

前一秒是兩個穿著獸皮的蠻荒野人,後一秒是拿著炮筒的戰場士兵。

相信估計要不了多久,應該快要出去了。

故而開口催促這兩個傢伙,儘快點從《羅娜女巫的惡作劇》的音樂盒裡出來。

有了趙客的催促。

肥豬和大頭,即便是在不樂意,也只能咬著牙配合這跳起來。

只是那個畫面,實在是……慘不忍睹。

過了一會,嘉玉和卡米萊已經從《羅娜女巫的惡作劇》的音樂盒裡脫身出來。

從裡面脫身後,卡米萊撲上前,給趙客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路死裡逃生,此時總算是結束了這場漫長的冒險之旅,整個放鬆下來,舉止自然也有些大膽。

趙客連躲閃都來不及,被卡米萊身上。

雖然撲的猛烈,但卡米萊胸前,那團豐滿的安全氣囊,為趙客帶來柔軟舒服的緩衝。

可惜趙客還未能好好體驗一下,就覺得背後陣陣發涼。

「糟!把這個醋罈子忘了。」趙客咧嘴深吸上一口冷氣。

回頭一瞧,就見姬無歲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玉梳嘎巴嘎巴的轉眼被揉捏成碎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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