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太陽迎頭高照,樹上的蟬聲嗡嗡地作響。

小院裡,郭毅赤果著上身,露出精悍的肌肉,在烈日下不知疲倦地揮動著拳頭。

豆大的汗珠還未落在地上,就被郭毅身上的熱氣給蒸發掉,逐漸在郭毅的周圍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見的蒙蒙氣霧

院子裡其他隨從躲在樹蔭下面,坐在一起喝茶,目光羨慕地看著郭毅周身涌動的熱流,但羨慕歸羨慕,卻是一點都不嚮往。

大宗師有多難,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蜀道一般,難如上青天。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沒有內練的竅門功法,單純地就想要以武道橫煉邁入大宗師,其難度之大,簡直是難以想像。

哪怕平時嘴上打趣,可任誰都清楚,郭毅想要成為大宗師的希望是多渺茫。

然而最近這段時間,眾人明顯感覺到了,郭毅身上的那種質的蛻變。

「還在練啊!」

周三娘提著一個木桶走進院子裡,裡面裝的都是他們這些人換洗旳衣物。

「三娘來了!!」

眾人一看到三娘,立即笑盈盈地站起身。

雖然是一群糙老爺們,每天渾身臭汗的,但這兩周的功夫,大家已經漸漸習慣了周三娘的存在。

三娘雖然長相平平,但為人豪爽,做事乾淨利索,每天燒火做飯,洗衣,打掃、沏茶倒水等等一系列的瑣事全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讓人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就連驛館的人也不禁對三娘稱讚有加。

「這是昨天洗好的衣服,我給你們送過來,廚房已經燒好了茶水,你們待會渴了自己去喝。」

三娘說著,把洗乾淨的衣服從水桶里拿出來。

粗麻的衣服洗得乾乾淨淨,經過陽光一曬,拿在手上還散發著一股皂角的香味。

這女人洗出來的衣服,就是比他們這些笨手笨腳的漢子洗出來的舒服。

眾人一陣道謝後,三娘看了一眼房間:「世子爺呢?還在睡麼?」

「嗯,昨晚上很久才回來,這會估計還在休息。」

「唉,修河道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世子爺這麼勞心費神,也不怕是傷了身子,你們也不跟著勸勸。」

三娘不禁揪心起來。

「嘿嘿,世子爺這般人物,我們怎麼能勸得動呢。」

一眾隨從們提及世子爺,眼裡都在冒星星一般,以前都不知道,世子爺的手段,這段時間他們也是長見識了。

不問漁陽府要一分一毫,就輕輕鬆鬆湊出了十萬兩白銀。

「都說神仙可以點石成金,我看世子爺的手段,和神仙也差不了多少嘛。」

一名隨從吹捧道。

眾人非但不覺得過分,反而一個勁地點頭。

原來自從城隍廟結束後,徐童就開始號召城裡的富商們捐款修建河道。

他這一號召,好傢夥,那些平日裡鐵公雞一樣的富商一個個都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捐款捐物不在話下。

當然他們這麼熱情,決然不是因為徐童這位河道督察的身份。

而是因為徐童許諾他們,但凡參加這次募捐的人,自己就在城隍廟的大殿上,給他們立一個功德碑。

上面會寫上他們的名字。

這下那些富商哪裡還不願意,城隍爺再三顯靈,儼然已經成為了漁陽的保護神。

能在城隍爺的廟裡立個功德碑,那可是莫大的榮耀。

而且李大人能借城隍爺的手,降下天火,誅殺河妖,可見李大人在城隍爺面前的分量,可是比刺史都強。

這些富豪鄉紳缺什麼??

缺的就是這份殊榮,這份面子。

為此徐童還特別貼心地幫他們在功德碑的位置上分劃好了三六九等的名次。

並且按照名次競拍,最上面,最顯眼的地方,會單獨刻下一個人的名字。

徐童給這個位置起了個名字,叫做功德無量位。起價就是一萬兩。

二等位,叫做福祿壽仙果位,三個位置,起價五千兩。

三等位,叫做財運連綿錦鯉位,五個位置,起拍價兩千兩一個。

其他的隨緣功德位,總共二十個,三百兩起拍。

剛開始,郭毅等人還覺得,世子爺這是異想天開,這麼貴的價格,傻子才買。

郭毅還悄悄拉著徐童,讓他降降價格,特別是那個什麼功德無量位,一萬兩白銀啊。

自家王爺砸鍋賣鐵都拿不出這麼多錢,你指望那些富商鄉紳捨得拿出這麼多錢買個破石頭??

「世子,要我說,這個位置五千兩就行了。」郭毅試探著說道,其實郭毅心裡覺得,換做自己,五十兩都嫌棄。

結果徐童白了他一眼:「你懂個錘子,你要研究客戶的心理。

捨得拿出五千兩來買個位置的人,根本不在乎再掏五千兩。

他們買的是位置麼?

他們買的是名望、是場面、是地位、是功德。

你說這位置一萬兩貴麼?要我說,一萬兩那是起拍價,他們要拿下這個位置,至少……三萬兩。」

徐童說得和天書一樣,饒是郭毅等人把腦漿子都快轉成漿糊了,也想不明天白,天底下哪裡還有這樣的道理?這不是傻子麼?

結果到了募捐現場才發現,傻子竟然是自己。

首位一萬兩的募捐價,當眾就被炒上了三萬兩千兩白銀的天價。

拿下此位的富商,是漁陽當地有名的米商。

郭毅等人至今都想不明白,花了三萬兩千兩白銀買了個寂寞的大胖子,為什麼當場笑得那麼開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純純大冤種?

二等位,被徐童起了個名字,福祿壽,價格也是一個就在一萬兩左右。

雖然不如頭等位那般耀眼,可就衝著福祿壽三個字,也依舊擋不住這些富商們的熱情。

三等位,財運錦鯉位也是如此,八千兩一個位置。

至於最後的二十多個隨緣功德位,最高一千二百兩,最低六百兩。

就這樣,碑立起來了,十萬兩白銀入帳。

據說最初刺史姜真得知消息時,曾想自己一州刺史難道不該搞個名字進去麼?

結果一聽報價,當場就懵了。

合著他們上下官員貪污的那點錢,還不如搞一塊石碑來的快。

這簡直是刷新了一眾官員們的三觀,什麼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放屁,人家都不用三年,錢就自己進了口袋了。

當然,這錢來的快,去的也快。

徐童建立了一本帳本,這次所有募捐的錢,原封不動地放在裡面,每隔一段時間公布了花銷,貼在街頭任由人們觀看。

上面修建河道、賑濟百姓、修繕城隍廟,一件件一筆筆花銷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這下姜真等一眾官員心裡不免也鬆了口氣。

上次的十二根金條,確實是姜真的一次試探,結果徐童竟然當眾說那是自己撥出的募捐款項。

這下,到是讓姜真等官員,心裡開始摸不清楚這位世子爺的心思了。

本以為,這次是要破財消災,自認倒霉,把貪掉的錢都吐出來,修建河道的時候,徐童反手一招點石成金,直接把所有人看傻了。

心中為自己不用掏錢感到高興之餘,也不禁對這位世子爺的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有些官員心裡暗暗發誓。

千萬別和這位世子爺叫板,小小年紀,手段可怕得厲害。

其實打一開始徐童心裡就清楚得很,河道督察使名字聽起來威風,事實上也不過是從五品的官員。

前面三任河道督察是怎麼死的不明不白的?

還不是因為修建河道的錢,早就被漁陽上下官員貪得一乾二淨,加上河妖作亂,河神司魚肉百姓,那些河道督察使能修成河道才叫見鬼。

修不成河道,自然是要上奏,結果奏摺都沒送出去,就稀里糊塗被滅了口。

徐童當然不怕漁陽這些官員敢對自己下手,但也不想平白給那些看不見的黑手當槍使。

所以乾脆另闢蹊徑,搞了這麼一出點石成金的戲碼。

此刻,一眾隨從口中正喋喋不休地說著世子爺如何點石成金。

「哎!世子您醒了!」

眾人說得正來勁呢,冷不丁的就看到徐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後面,頓時嚇了一大跳,趕忙彎身請安。

「嘿嘿嘿,沒事,你們繼續說,我聽得正起勁呢。」

徐童眯著眼,笑嘻嘻的說道。

「世子,今天還要去河道麼?」

三娘走上前詢問道。

「不去了,待會郭毅帶著他們去河道上看看就行,檢查下工錢是不是及時發放,伙食有沒有剋扣就行了。」

其實自己對挖河道的事情是一竅不通,這幾天,自己已經把錢糧、招工、工具的活幹完了,剩下修建河道的事情,還是靠著招募來的幾個老河工去指揮,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接下來自己只管去驗收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身份任務了。

所以也不需要天天往河道上跑。

郭毅聞言走上來,人還未靠近,眾人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熱浪。

「郭大哥,擦擦汗吧。」

三娘拿出一條浸過水的毛巾,遞給郭毅。

郭毅憨厚地應下一聲,趕忙將毛巾接過來,給自己身上擦拭了一通後才穿上了洗好的乾淨衣服。

「世子,那我們現在就去,大熱的天,您多睡一會,河道上的事情有我看著,誰要是敢偷奸耍滑,我有的是辦法教訓他。」

郭毅說完,就示意一眾人跟著他去河道。

「郭大哥,這都中午了,要不等吃了午飯再去!」

三娘趕忙喚他,不過郭毅則是一擺手:「那正好,我們就去河道上吃,嘗嘗河道上的飯菜味道怎麼樣。」

哪知道郭毅一擺手,就帶人匆匆向外走。

「唉,世子,郭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做事火急火燎的。」

三娘回過頭略帶抱怨的說道。

徐童眯著眼,笑盈盈道:「他就這樣。」

說完,伸了個懶腰,打起哈欠來:「不行,不行,我要再去睡一覺,午飯就別喊我了,睡醒了我再吃。」

「好,那我給您留在廚房鍋里溫著。」

「都行!」

徐童說著,就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窗後,拿出一根黃香點上。

隨後人往床上一躺,元神就順著黃香的青煙,一步步走進身後堂口中,之前自己沒時間,如今終於抽出空閒,他打算試試看,看看王八精以及那兩位胖瘦頭陀,能不能給自己煉出點好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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