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當老么的腳踏出鐵門的剎那，一道鮮紅色的雷電將整個世界照亮起來。
血紅色的驚雷，從現實中洞穿境世界，硬生生將一個又一個世界劈開，貫穿而去。
巨大的轟鳴聲，帶著狂躁的、暴虐的凶光，將這些世界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紅。
這一刻無數生靈在顫抖，山神土地、鬼魅精靈，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道血紅色雷光，所給眾生帶來的絕望。
但凡被雷光劈開的世界，天空上留下一道深紅色的裂痕。
就像是一條鮮艷的紅毯，是為老么專屬準備的迎接儀式，直至貫穿進神靈戰場，令所有神靈都被驚醒。
這一刻饒是早已做好準備的諸神，也不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天在裂開，艷紅色的光暈，像是一道無法擦去的傷痕留在頭頂的蒼穹之上。
「天虞終於還是醒了！」
杜子仁走出自己的帥帳，目光看著天空上這一抹嫣紅的血痕，臉上看不出他的喜怒，但任誰都能感受到這位鬼帝的情緒很沉重。
他發出一聲沉長的嘆息，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可真正當這一天來臨時，依舊會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帝君，他真的很可怕麼？」
一名親衛好奇的詢問道。
諸神都忌憚的天虞，究竟是什麼樣？？難道比對崑崙下手的【太】還要可怕麼？
上次他們聽說【太】從冥土下復甦，第一站就是前往崑崙，與西王母發生大戰，雖說最終被西王母重傷而離去。
但整個崑崙都差點被【太】給擊穿，據說當日赴宴的許多神靈都慘遭【太】的屠戮。
幾乎是死傷大半來形容都不為過，在他們心裡，【太】已經是如此可怕，而引動萬界異象的天虞又該有多可怕？
杜子仁搖了搖頭。
他屬於三代神靈，對於天虞並沒有印象，但他曾從府君的口中聽聞過天虞的可怕。
「如果說【太】是亡神中的將軍，那麼天虞就是亡神之中的皇帝！」
亡神是最初的神靈，甚至有過一段傳聞，說他們曾經將世界重開，企圖將現實和境界融合。
據說只有這樣，世界會永遠維持在永恆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天地靈秀再不會衰敗，更不會出現所謂的末法時代。
而傳聞崑崙山上的那個青銅門，其實就是他們成功製作出來的永恆世界。
只是那個世界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小了。
雖然亡神的想法聽上去很美好，可那是要建立在毀滅一切的基礎上。
萬界崩塌，包括冥土在內全都要化作虛無，就算是府君這種二代神靈中最為古老的神靈也不能例外。
「這麼可怕！！那就憑咱們……」
親衛瞪大眼睛，雖然不明白天虞到底有多強，可有一點他聽明白了。
比【太】還要強大，就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其實親衛更想說的是，為什麼府君不來阻止，當初冥土混亂無章，不正是府君帶著禁軍一路強勢掃平的麼？
杜子仁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沉默片刻才說道：「府君或許早就已經出手了，只是在我們都看不見的地方。」
說完也不理會這名親衛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緊眉頭：「徐童那小子怎麼還沒來，去，拿我虎符把他給我帶回來！」
說罷便是轉身走進帥帳。
天虞的復甦，自然也驚動了徐童。
他不知道天虞是誰，可正在閉關中的徐童卻是猛烈地感受到心跳激烈地加速起來。
似乎無形中有一隻手狠狠在他的心口抓了一把。
他手指抬起，撫摸在自己的命運絲線上，想要通過自己的命運去觀測未來的畫面。
結果映入眼帘的，竟是老么的身影。
那張飽受風霜的臉上正木然的看向前方，在老么的身旁，是太、逆神、老神棍、以及常無拘。
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還要許多亡神的身影，而當他將目光審視在這些亡神身上時候，竟是發現了幾張熟悉的臉龐。
沒有錯，這些人竟都是五院裡的病人，有幾個人自己還和他們聊過天。
「老么！！他出來了！」
徐童心神巨震，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從命運中驚醒，身影飛快衝出大日如意爐，來到神靈堡外。
抬頭一瞧，就看到天空上那觸目驚心的血痕，眼皮一陣狂跳。
他眸光如電，在神目通的加持下，一眼看清那道血痕是一條直奔歸墟山的路徑。
也就是說，老么他們已經出發了。
「老高！！」
徐童喊了一聲，高卓很快就出現在他身旁。
「那些願意和我們去中層戰場的玩家有多少？」
「差不多有一半，剩下的人都在觀望。」
高卓對這個數字很不滿意，他已經明確地告訴這些傢伙，他們根本跑不了，不拚命完全不會有絲毫活路可言。
其實徐童對這個數字已經很滿意了。
這些被丟在下層戰場的玩家，本來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玩家，甚至當中都沒有幾個認證級的高手。
讓他們和自己一起去找諸神拚命，顯然並不現實。
能有一半，已經足以說明這段時間他們受夠了諸神的壓榨和欺辱。
「編成二團，你來帶隊，通知阿妹他們趕過來，所有人都有，准便進入中層戰場！」
這一刻，徐童仿佛重新回到了劇本世界上的戰場，變身成那個身披戰甲的楊洪。
赤龍金晶甲再次被徐童披掛在身上，赤紅色的戰甲，在得到徐童力量的滋潤下開始復甦，生出耀眼的光澤。
大公主也在此刻走到徐童身旁，看著穿戴著戰甲的徐童，眼神中生出異樣的光芒。
「若你能生在大明，一定是名垂青史的大將軍。」
徐童一撇嘴：「算了吧，你老朱家的大將軍可不好當。」
大公主聞言頓時氣哼哼地瞪了徐童一眼：「那是你沒有碰到我這樣的皇帝！」
「行吧，等這一戰結束，咱們就去找個劇本世界，你當皇帝，我當將軍。」
徐童半開玩笑地說道。
大公主聞言將目光看向天空上那道刺眼的血痕：「這次，可不能再說下次一定了！」
「嘿，那我保證，這次肯定！」
兩人說完，沒有再說下去，誰都清楚接下來他們要面對著什麼，徐童手指輕輕勾起大公主身上的命運絲線。
眉頭一緊。
卻是沒有看到大公主的結局。
大公主似有所感的側過身：「別看了，三界內沒有我的痕跡，你自是找不到我的命運規矩。」
聽到大公主此話，徐童才想起來，她是屍仙的身份。
心頭一動，追問道：「是不是只要跳出三界外，命運就會模糊？？」
面對徐童的提問，大公主搖了搖頭：「不是模糊，而是沒有，是為異數，天地不容。」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常理。
正如殭屍一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聽上去很拽，可實際上這句話翻譯過來，那就是三界無名鬼，天厭地棄，下個雨，不給你墳頭上劈上幾道雷都是老天爺今兒心情好。
徐童聞言，似有所感地想到了什麼，但一時也沒想得太明白，索性也沒往深處想。
這時候阿妹已經乘坐著太陽戰艦從傳送陣中橫穿而出。
太陽戰艦的出現，代表著原本可通過上面破界傳送陣離開的方式已經斷了。
現在放在所有玩家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要麼在這裡等死，要麼就跟隨徐童一起進入中層戰場。
巫族的那些孩子，已經被阿妹安置在了其他的世界裡，現在戰艦上足夠再攜帶上數百玩家不是問題。
有一些還在觀望的玩家看到同伴毫不猶豫地登上戰艦後，思索再三，咬了咬牙，還是硬著頭皮一起跟上去。
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因為知道，這一去就可能不會再回來。
有的玩家見狀，索性寫了一些信交給那些沒有上戰艦的玩家。
信奉是給家裡或挂念的人一封信件，萬一最後他們僥倖贏了，就請這些人把信封帶回去。
裡面有一張道具卡，算是給他們的報酬。
當徐童帶著大公主等人登上戰艦後，看著站在甲板上這些玩家的身影。
目光掃視在每一個人的臉頰上，無需去觀看他們的命運，僅僅只是從他們命運絲線灰色的光澤就不難想到，這一戰的結果。
徐童沉默少許，拿出沉沙給每一個玩家送上一碗烈酒，端起酒盞，面對著面前一雙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徐童只有四個字：「干他娘的！」
說完便是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酒盞摔得粉碎。
眾人一怔，旋即精神一震：「干他娘的！！」
是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面對諸神，面對亡神，作為工具的玩家，在這最後一戰里，唯有能說出口的四個字，就是對他們娘親的一句問候。
烈酒入喉像是一團汽油潑灑在他們心口的火苗上，將手中的酒盞高高舉起，摔在地上。
徐童喚出墨染，將手中長劍指向頭頂雲端上的那道血痕：「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