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輝聽見太子賓講要延帳,卻嘴角嘿笑兩聲,接過話茬:「阿公!我的通菜街堂口也想要延帳!只要一個月!」

他豎起手指道:「你不會答應太子賓延帳,不答應我道友輝,不給面吧?」

「嗙!」掌數大爺聽見道友輝的叫囂,揚起手掌一拍桌面,眼神驟變,張嘴喝道:「阿輝!你怎麼同阿公講話!」

「阿公是社團坐館!阿公需要給你面嗎!」

道友輝講的話過於囂張,不知是最近底氣足,還是發了財。

坐館黑柴卻反而揮揮手,示意蘇先生不要生氣,安撫蘇先生坐下,然後抓著茶壺,笑呵呵開口向道友輝問道:「阿輝,你通菜街又有乜事啊?」

「點解突然跟新人一樣說要延帳?你可是和義海的老紅棍,應該知道規矩。」

通菜街堂口只是道友輝的說法。

聽名字就知道他做乜的。

道友輝攤開雙手,聳起肩,面色無奈的說道:「阿公,你也知,我究竟靠什麼吃飯。」

「最近手下多出一大批客戶,不得不挪個帳,拿錢去緬甸進貨呀。」

「坤猜那個人你知道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從來不肯抵帳。」

「我為了進貨只能把錢先搭進去了,不過你放心,下個月錢款回來,我一定如期交數,一個字不差,算兩分利!」

道友輝打著保票。

黑柴眼神里泛起冷色,一言不發的端起茶壺,再度送進嘴中飲下一口。

閣樓里,氣氛壓抑。

張國賓聽見道友輝一通吹水,心中暗道:「丟雷老母,難怪先前不放話,現在留最後開口。」

「原來是欠帳欠的比我都過火。」

好歹,他還給社團交一半。

道友輝一個子都不交。

巴閉啊!

大輝哥!

張國賓暗地裡先道友輝豎起一個大拇指點贊,然後,順道看看坐館黑柴的底線在哪裡,估摸著以後能怎麼欠錢。

沒想到,黑柴還沒發話,馬王便一拍桌子,站起身朝道友輝吼道:「你腦子進水啦,要進貨可以找社團拿錢,現在一句進貨就把一個月數給抹掉,你身為大底怎麼做事的!」

「現在跟阿公一口一句給面,你給我阿公一個面子嗎!」

「咯噔。」張國賓心裡立即知道:「道友輝的做法踩界了。」

下次托錢注意。

不過,道友輝確實應該是把錢拿去進貨了。

只不過找社團拿錢利息高,說不定還要分紅,道友輝捨不得出血,再加上剛拿到油麻地散貨權,心底難免想搞點大生意,把心一橫就開始搞事情。

某種程度講,堂口生意越大被社團吸血越多,難怪道友輝昏了頭。

「馬王,你TM以為老子通菜街跟你的旺角一樣啊?」

「生意天天被號碼幫搶,說出去都丟我們和記的人,你知道勝義,勝和的人喊你什麼嗎?」道友輝一拍桌面,以罵懟罵,還以顏色:「喊你種馬啊!」

「只會自己上妞,不會賺錢,傻仔來的。」

雙方頭馬見到大佬開始互掐,立即抬手指著對方大吼。

黑柴飲完茶,重重將茶壺壓在桌面:「啪嗒。」

「夠了!」

他大喝一聲。

道友輝,馬王齊齊熄火。

黑柴眼底藏著怒火,斜眼看向道友輝,道:「阿輝,既然你話讓我給個面,我做阿公的就給你一個面,下個月把兩期的一起交上來,三分利。」

「知道嗎?」

道友輝偃旗息鼓,坐回位置上,吃癟道:「知道了。」

他連一句阿公都不肯再叫。

黑柴也不再把他放在眼裡。

這時他深吸兩口,手搭著桌面,瞟過目光,不再叫囂,卻不服氣地抱怨道:「我一心為社團做事,偶爾拖一期數怎麼了?」

「好歹我做的是大生意,下一期能讓社團賺更多。」

「不像有些人,拿社團帳目亂投錢,開什麼波鞋店,一個古惑仔跟正行人去搶生意,呵呵,別剛上位就把堂口搞破產。」

「把我們和記臉都丟光。」

張國賓表情驟變。

這傢伙。

怎麼看出我的終極目標了?

不過道友輝這個人簡直沒良心,不就是大波豪教訓了一下手底下想要過檔小弟嗎?這是規矩啊!

我前段時間剛送你一大塊地盤換你一小條破街,當時你還開開心心的跟我說下次再合作,現在轉眼就想針對我啊。

活該撲街!

「丟雷老母,死道友!」大波豪看見道友輝敢對大佬出言不遜,抬起手就指向道友輝破口大罵,可他剛舉起手開了個頭,嘟嘟嘟,腰間的大哥大便已經響起。

坐館黑柴閉上眼睛不想聽底下紅棍們的紛紛擾擾。

江湖向來都是如此,不談錢兄弟姊妹,談起錢我是你爹,該講義氣的時候談錢,該談錢的時候話義氣。

可當初的江湖人總有一條底線。

現在的江湖人卻越來越無底線,和義海的坐館大佬,沉浮江湖一生,一樣看不懂江湖。

先前他準備等太子賓和道友輝吵完再散會,現在則等大波豪接完電話再說...

「喂!邊個,有話快講,我正在幫大佬吵架啊!」大波豪快速在屁股掏出大哥大,摁下接通鍵,對著電話大聲吼道:「快點!我要幫大佬罵到他後悔生出來!」

「豪哥,今天O記大行動,滿街都是差佬啊。」一名剛剛逃出酒吧小頭目,躲在電話廳里,低頭打著電話叫道:「我們場子全部都被掃了,O記搜出很多貨啊!」

「糟糕。」

「差佬追過來了。」小頭目啪嗒掛掉電話,匆忙推開電話亭,連滾帶爬的跑出街道,根本連電話都沒有掛上,大波豪還能在電話里聽見差佬大喊別跑,捉人慘叫的聲音。

大波豪臉色霎那間非常難看,沉默的將電話掛掉,低頭對張國賓說道:「賓哥,我們油麻地的場子全被掃了。」

道友輝坐在對面幸災樂禍的笑道:「阿賓,有乜麻煩啊?找輝哥,輝哥可以幫你。」

張國賓卻表情平靜在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慢條斯理的打開蓋子,抽出一支,送到嘴裡叼住。

他一邊將煙盒放回茶桌,一邊吞雲吐霧,不緊不慢的問道:「阿豪,你說大聲點,我耳朵不好聽不清。」

「我們場子怎麼被掃了?什麼被掃了?」

大波豪表情一愣,忽然笑了,昂起頭大聲說道:「賓哥!我們場子裡的貨全部被掃了!」

「現在油麻地外面全都是差佬,幾百號人,拆貨的馬仔都拿扎著尼龍繩,戴著頭套,跟螞蚱一樣被串起來,一隊一隊被押著往警署里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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