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錦平一身高檔黑色西裝,右手舉著一杯紅酒,站在遊艇甲板上望向海面:「張先生。」

「你約我出海釣魚。」

「真的就只是出海釣魚?」

張國賓站在旁邊,舉著酒杯,靠著遊艇護欄,一層層浪花沿著遊艇散開,輕聲笑道:「釣釣魚。」

「吹吹風。」

「看看風景也挺好。」

他回頭望著蔡錦平道:「若是蔡sir覺得太過枯燥,那也可以安排點刺激的玩玩。」

「比如女人?」

張國賓嘴角挑起笑意。

蔡錦平想到夢工廠旗下的一位位女明星,扯扯嘴角,舉起酒杯掩蓋譏諷,輕笑道:「不同張先生的年輕…」

「這個就算了。」

「那些靚女張先生還是留著自己玩吧。」

作為一名高級政務官員,若是不想前途盡毀,授人於柄,該克制的念頭還是要克制。

特別是在一隻巨鱷面前。

張國賓早有預料的回首輕笑:「既然蔡sir剛正不阿,清心寡欲,那就帶蔡sir去看點喜聞樂見的好戲!」

「把船開去新界。」張國賓回頭下命令道。

打靶仔侍立在旁。

回身招手道:「開船去新界!」

駕駛室里的兩名西裝打仔收到消息,船舵一轉,遊艇便在夜色中悄悄轉向新界,藍田。

那裡,

有和福的水車貨倉。

蔡錦平高舉著酒杯的右手輕輕一頓,眉頭不自覺的蹙緊,心中當即知道:「今夜,重頭戲到了。」

藍田。

一座位於海邊的大型倉庫。

叄十多輛貨車正鋪開停在門口,一輛輛貨車井然有序的排好,很多司機跳下車門,繞到車尾把貨箱打開。

和福不做物流的生意,在香江找一支小車隊走私卻很簡單,靠著字號的人脈加上銀紙輕輕鬆鬆能搞定。

此刻,一名名和福仔則忙碌於貨倉內外,許多和福仔叼著香煙,開著轎車,把一輛輛水車開進貨車內,十幾名和福仔腰間揣著傢伙,不斷在貨倉門口穿插巡視,更遠處的公路也有看路仔。

那座貨倉,

燈火通明,

海面上遠遠望去,

猶如一盞明燈。

眾多貨車的燈火好似點點繁星。

一個馬仔身穿白衫,短褲,踩著波鞋,持槍來到貨倉門口,同一個蹲在木箱上的和福頭目說道:「金牙哥。」

「波仔田帶著人過來了。」

金牙柄正在跟幾名兄弟打橋牌,聽說社團紅棍帶人來現場,甩手把牌堆進牌堆,跳下木箱講道:「波仔田來貨倉做什麼?」

「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

「金牙哥。」木箱前幾名小頭目站起身道。

波仔田就算是社團最有實權的紅棍大底,跟坐館施畢先屬於同輩兄弟,眾多和福仔們的叔父,但涉及到社團目前的核心生意,看場人員對其還是充滿著警惕。

畢竟,波仔田手下的心腹馬仔自成一派,跟施畢先任用的是兩派兄弟,真出什麼事並非不可能。

金牙柄揮手帶著幾名兄弟迎上前去。

「快點!」

「快點上貨!」貨倉里迴蕩起小頭目的呼喝聲,和福仔們上貨的速度開始加快,金牙柄則帶兄弟站到波仔田面前,拱拱手,懶散的道:「田叔!」

「大半夜來貨倉做乜?」

「不要影響到兄弟們卸貨了。」他還以為有什麼事。

波仔田也抱起雙拳,拱一拱手:「阿柄,社團背後換了新老闆,水車的生意唔要再做了!」

「你說乜?」金牙柄用手指掏掏耳朵。

「我說社團背後換了新老闆,水車的生意不要再做了!」波仔田大聲吼道,兩名心腹帶著六個馬仔正在背後。

金牙柄冷笑道:「這件事情我怎麼沒聽坐館話過?」

「我現在話給你知!」波仔田瞳孔里也浮現出厲色,語氣不善:「施畢先勾結洋人,私運髒車害漢家兄弟,按洪門規矩當亂刀斬死!我等和福兄弟當撥亂反正,扭轉乾坤,恢復江湖正道!」

金牙柄毫不猶豫的掏出腰間手槍:「砰!」

一記槍聲響起。

金牙柄背後一個兄弟率先掏槍,在背後頂住金牙柄的身體扣下扳機,一枚子彈當即穿透金牙柄的肚子。

金牙柄垂下頭望向鮮血淋漓的肚腩。

「砰!」

「砰!」

「砰!」

兄弟再連續扣下叄次扳機。

金牙柄毫無停滯的摔倒在血泊當中。

波仔田眯起眼睛,冷聲笑道:「我在和福二十幾年的根基,是你一個爛草鞋能比的?」

金牙柄背後兩名兄弟面色錯愕,掏出手槍還未反擊,便被波仔田背後兩人開槍打死。

波仔田在工褲旁掏出一把手槍,舉槍扣下扳機:「砰!」

「砰!」

「施畢先勾結洋人,害我漢家兄弟,當亂刀斬死!」

「我波仔田為祭列祖列宗在天之靈,撥亂反正,扭轉乾坤,立新字號和義福!」

「願入和義福者推髒車入海,違者全部斬倒!」波仔田的聲音迴蕩在走私車倉。

整座車倉頓時大亂,眾多司機驚慌的跳上車藏起,或是躲在車底,或是趁著夜色跑開,七八十名和福仔們迅速逃進貨倉當中抱團,一個個取出木箱裡的刀具,鋼管準備血拚,不少頭目身上都帶著武器。

遠處暗暗蟄伏的十五輛麵包車剛剛聽見槍聲便立即啟動,加快速度帶著兄弟們沖向倉庫,麵包車陸陸續續剎停在倉庫各個角落,兩百多名和義福的兄弟們推開車門,舉著砍刀,棍棒衝下麵包車,各個人群中不乏攜帶著槍械的槍手。

岸邊,火併開始!

和義福的兄弟人多勢眾,早有準備,重賞之下必出勇夫。

新的字號一但成立,不僅有新財路,新老闆,還有新的江湖地位!

紅棍,白紙扇,草鞋…

扎職機會大把!

比先前在和福當著老四九可要威風不少。

何況,打翻和福就能繼承和福的全部地盤,產業,屆時打把銀紙等著兄弟們分。

和義福的兄弟怎能氣衰?

殺!

殺!

殺!

兩百多名和義福的打手先將倉庫門外肅清,不少躲在車底,車箱內的和福仔全部被拖出亂刀戰翻,不至於刀刀斃命,但卻全部斬斷手腳,令其沒有反抗之力。

和義福倒不會對貨車司機動手,貨車司機都穿著制服,同和福仔很好辨認。

緊接著。

和義福打仔開始衝撞貨倉!

「阿公!」

「波仔田反了!」

「反了!」

貨倉里,一個和福頭目左手拎著刀,右手拿著大哥大,緊張的大吼道:「他們搞了一個新字號!」

「叫乜和義福!」

觀塘。

一座唐樓里。

施畢先頭髮花白,穿著睡袍,站在窗前面色震撼:「什麼?」

「和義福?」

「轟!」

破門聲炸響!

公仔翔開著一輛大貨車撞開貨倉大門,油門不停的加快速度,對著貨倉里眾多水車轎車一路橫推,嘭嘭嘭,許多輛轎車被撞的車體變形,窗戶碎裂。

公仔翔打著方向盤坐在駕駛室里卻一路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

「撞死你們一群撲街!」

「砰!」

直至大貨車擠著水車,撞在牆上。

和福兄弟則如狼群一般緊隨而後,瘋狂衝上,倉庫里,叄百人的血斗展開,喊殺聲里夾雜著槍火。

施畢先在聽見破門時就渾身顫抖,差點沒拿住電話,連忙對電話里說道:「阿岐,撐住!」

「我馬上派兵去救你們!」

「阿公!」

「砰!」槍響。

「岐哥!」

「岐哥?」

「岐哥中槍啦!」

施畢先愣愣聽著電話里的吵雜聲,決意將電話掛斷,再撥通合忠坐館百里伯的號碼:「嘟…嘟…嘟……」

「喂?」

「嘩啦啦。」賭檔里洗牌的響起。

百里伯正在打雀牌。

施畢先焦急道:「百里伯,我和福的坐館施畢先,和福在屯門的貨倉被人捅了!」

「嗯?」

百里伯手頭一停。

面色凝重。

「誰做的?」

施畢先咬牙道:「和義海!」

「和義海收買我的人!」

百里伯憤怒的一拍桌面,起身喝道:「你放心,和福是和記的一份子,一起燒過香,擺過天地,立下盟約的兄弟!」

「報個地址給我,我馬上派兄弟去支持你。」那批貨絕對不能丟,倉庫里的兄弟更是根基。

施畢先立即道:「就在新界藍田……」

海面。

遊艇。

張國賓一身西裝,踩著皮鞋,端著酒杯,輕輕依靠在護欄上。

「蔡sir。」

「怎麼樣?」

「夠不夠精彩!」

蔡錦平面沉如水,手掌死死捏著欄杆,回頭瞪向他道:「張先生,你是對我示威嗎?」

「今夜,玩這麼大,我看你怎麼收場!」

他轉身把紅酒杯放在甲板的長條餐桌,拿起一部大哥大,撥出警隊的總台號碼。

「蔡sir。」

總台接線員出聲說道。

警隊高層的電話號碼在總台都有記錄。

蔡錦平肅聲說道:「核對警號,05716蔡錦平!」

「新界藍田發生叄合組織血並,我以警務處助理處長的身份下令,馬上調軍裝,O記,防暴部隊到場!」

「是!」

「長官!」接線員肅聲應命。

蔡錦平掛斷電話,抬頭望了張國賓一眼,低頭繼續撥出一個電話向警務處長彙報:「韓sir。」

「新界發生叄合會血並事件。」

「這是你的職權範圍,交給你管。」鬼佬處長抽著雪茄,躺在床上。

------題外話------

叄章到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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