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高翔右手拾起茶杯,茶湯起伏不定,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張先生,我會處理好家裡的事情……」

人在海關,上內地是常事,包養一個女人很正常。

上官作為海關高層,在內地有豪宅,有二奶,有私生子。

事情做的很隱蔽。

就連妻子都不知道。

和義海哪裡來的消息?

張國賓卻自信一笑,暢快的道:「沒關係,你不方便處理的事情,我幫你處理,現在形象第一嘛!」

「未來海關總長,怎麼能跟內地人結婚,在內地養小孩呢?」

在香江有權有勢的人養私生子是小事。

資本主義社會。

輿論接受力很強的。

這一點根本不會影響上官高翔的前途,特別海關還是一支紀律部隊,內地提拔任命受外界輿論小。

可紀律部隊的升職,講背景,講政治。

一名海關高層在內地有家有子,在97年是一個政治污點,一旦暴露海關總長的位置就飛了。

上官高翔不怕死,不怕犧牲一家人,卻怕付出巨大代價的成果飛走,心神不寧,陷入巨大的恐慌當中。

「張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上官高翔弄灑茶杯,站起身,連連道歉:「我錯了!」

「請張先生放過他們母子,他們是無辜的,無辜的……」

如果,連內地的孩子都死了。

他就真的絕後了!

一個人很難承受接連兩次家人死亡的打擊,罪魁禍首還都是自己。

放棄香江三十年感情的妻兒。

上官高翔做的出來。

可一樣心痛。

這兩者並不衝突,畢竟,人心是肉長的,而他只是一時慾望戰勝了親情,加上有內地妻兒作底氣。

才有放手一搏的資本。

如果再來一次,上官高翔真的會崩潰,光是精神壓力就撐不住。

要要送他去精神病院了。

張國賓則笑著道:「你錯了?」

「你錯在哪裡。」

上官高翔甩手用力閃著巴掌:「啪!」

「啪!」

「啪!」

僅一下就臉頰通紅,一下接一下,耳光響亮,非常用力:「我錯在不該為一己私利,利用公司。」

「公司給我的才是我的,公司不給我的,我不能拿,我拿了就是有錯。」

海關最紅的紅人。

華人之頭。

這時在張國賓面前卻卑微的向一條狗。

李成豪在旁冷笑一聲:「知道有錯還敢做,罪加一等!」

「對不起!」

「賓哥!」

「有什麼事都沖我來,我都沒有一句二話,求求你放了我老婆孩子,不要對我老婆孩子下手。」

上官高翔眼神帶著懇求。

張國賓搖搖頭,感嘆道:「下一次底牌要藏好,怎麼能用我給你開的戶頭給內地的老婆轉帳呢?」

「上賭桌,連底牌都藏不好,活該你倒霉,不過,看在你這麼蠢的份上,我還是打算繼續支持你的。」

張國賓眼神一掃。

上官sir重新看見希望。

「內地的老婆孩子,我會派人幫你送到舊金山,舊金山那裡有我很多兄弟,負責照顧他們的安全。」

「放心,吃穿用度,小孩讀書,這些事情我都會幫你解決,不過,你就得忘記他們。」張國賓笑笑:「在香江該幹嘛幹嘛。」

「有空去看看就行。」

繼續把上官高翔的老婆孩子留在地內,很容易給其他在形成把柄,畢竟,未來隨著上官高翔的位置越高。

盯著他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放到國外最好。

手上還能捏一張牌。

上官高翔雙目中則流露出不甘願的神色,可惜,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道謝:「多謝張先生。」

「我以後一定會……」

「誒。」

張國賓嘆氣道:「別談以後,就談現在。」

上官高翔舉手起誓:「現在開始香江海關華人警員,一定以張先生馬首是瞻!」

「呵呵。」

張國賓笑道:「其實海關的權力很重要,就是和義海的國際貿易不多,將來有上官sir幫忙。」

「是可以開展更多的國際貿易了,上官sir以後再碰見工作上的困難,記得同我講,我一定代表洪門全力相助。」

「大家都是自己人嘛……阿豪,快點讓雞叔快點上菜。」張國賓開口催道。

李成豪樂呵呵的站起身:「知道了,賓哥。」

上官高翔滿頭大汗,面露慶幸,有逃過一劫的感覺,坐回椅子上點頭道:「我明白,賓哥!」

他現在一是後悔拿帳戶給內地妻子轉帳,二是後悔擅作主張,私自做事,三是感覺後怕。

他倒也不傻。

只是,誰能想到當初包的一個二奶,生的一個庶子,轉眼間會成為最後的底牌?

人生很奇妙的。

張國賓則一直都有在投資海關,但作為和義海的龍頭,投資海關的回報率較低,畢竟和義海主要在做內地生意。

港口城市的海運生意早被霍、包等大老瓜分。

大老們直接跟鬼老對接,只做正行,又沒必要扶持中層人馬。

張國賓對海關的要求也是夠用就好。

不過,將來真正執掌洪門以後,開始做全球貿易,對海關力量就更渴求了。

他是打算等到那個時候,

再抬上官高翔升職。

怎麼樣也不會讓上官高翔輸給一個尉伯韜啊!

偏偏上官高翔有小勇小謀,沒有大智大勇,按耐不足,吃了瓜落,但他也就順勢而為,把上官高翔給抬上去。

這錢會多花一點。

上官高翔則是從同等地位的朋友,淪為手下的馬仔,失了大局,遠不如蔡sir……

散場後。

李成豪肩上頭掛著一件西裝,用牙籤剔著齒縫,站在街頭都囔道:「大老,接下來去哪裡?」

「上街逛逛。」

「晚上再去吃一餐飯。」

張國賓彎腰邁步上車。

李成豪驚訝道:「還要吃飯啊?」

「還有一個朋友要找我道歉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在我的地頭上搞事,麻煩。」張國賓翹起二郎腿。

李成豪坐在副駕上,順手把牙籤丟出窗外,點頭道:「好吧。」

打靶仔開車平治車緩緩駛在旺角街頭,和義海夜晚開張的場多,白天開張的店鋪更多!

如今,義海龍頭巡場最好的時間已不是夜晚,而是人來人往的正午。

張國賓坐在車上把旺角、尖沙咀、油麻地、銅鑼灣的店鋪都看過一圈。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

車隊來到屯門碼頭,換上幾艘快艇,在海面上飛速行駛,朝著離島區的大嶼山駛去。

大嶼山。

碼頭。

沉鑫穿著中山裝,臉上布滿鬍渣,神情中透露著疲倦,望見一行人登島卻是精神一振,連忙帶著小弟上前握手。

「張先生!」

張國賓跳下船頭,踩在木板上,熱情的握手道:「沉老闆!」

他抬頭看向木魚峰。

一尊蓮花寶尊上,天壇大佛骨架分明,輪廓已現。

張國賓讚嘆道:「天壇大佛距離完工已經不遠了。」

沉鑫順著目光看去,呵呵笑道:「內地工廠正在進行銅板鍛造,按照計劃,明年骨架就會搭設完畢。」

「後年外觀銅板就會送到島上,等到銅板拼接完工,天壇大佛就可以舉行開光儀式。」

張國賓點點頭:「到時一定要請我來參觀。」

「一定!」

沉鑫跟張國賓一路暢談,相安無事,就像單純的老友敘舊,直到眾人抵達寶蓮禪室的齋飯廳內坐下,沉鑫斟好茶水,才出聲道歉:「唔好意思,張老闆,手底下的人做事過火,給張先生的人添麻煩了。」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手指輕敲著桌面,沉聲道:「沉老闆,出來行,要講規矩,你不跟義海繼續合作搞日化生意,我理解。」

「我也絕不會為此生氣,買賣不成,仁義在,何況,兩家集團還是有合作的,但是,動輒就殺人全家。」

「這種做事方法過界了吧?」

沉鑫將茶杯放下,扭頭說道:「阿末!」

楚壞、周末、單建國、林棟四人都站在桌邊。

「遠鑫五虎」除掉折戟的毒頭江澄外,全數出場,張國賓身邊卻站著打靶仔,坐著李成豪……

周末臉上浮現兇悍之色,探手在腰間取出把槍,關掉保險,轉過槍柄,將槍口對準自己,把槍柄遞向前。

沉鑫笑著說道:「張先生,做錯事,就要罰,在我眼裡跟義海的關係最重要,如果張先生看不慣阿末的做事方法。」

「可以把阿末殺了。」

「就當替我解決一個麻煩。」

殺?

還是不殺?

不殺,遠鑫大機率會繼續跟和義海合作走原料,先前損失的一條財路又能續上,面子談不上丟。

但是跟遠鑫集團的合作中就會少一絲主動,畢竟,沉鑫不是一個記人情的人,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奸商。

殺。

上一回張國賓還欠沉鑫一個人情,二話不說就動手幹掉別人生死兄弟,面子上有一點說不過去。

好在,張國賓有他做事的風格,伸手端起茶杯,送到嘴邊……

沉鑫眼神里露出一絲得逞。

周末嘴角略帶譏諷。

張國賓卻頓了一下,出聲道:「阿豪!」

「溫柔些。」

卡察。

一個健碩的身影在椅子上起身,一把將桌面的手槍抓起,迅速熟練地拉動槍栓,舉槍頂住面前的腦袋。

「再見!」

砰!

齋飯廳,第一道菜,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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