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湖中隱姓埋名的人不知有多少,江和或許便是那其中之一吧,有這麼一手絕頂的劍術卻在這徐州做了個富商。

清晨。

江柔從睡夢中醒來,她只知昨夜自己睡得很早,恍惚之間好像聽到什麼聲響,但卻也只以為是夢中所聞。

昨夜的痕跡都被清理了個乾淨,江府如往常一般平靜。

江和也一如既往地平靜和煦,在那飯桌上有說有笑的,好像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眾人用過早膳,便坐在院子裡閒聊了幾句。

江柔砸了砸嘴,莫名有些饞酒了,於是便開口說道:「掌柜,你帶酒了嗎?」

江和頓了一下,這才想起酒的事情,不由得也有些好奇道:「說起來,我也沒嘗過你那酒,只是聽柔兒說的玄乎。」

「自然有。」張銘笑了一下,拿出了腰間的酒葫蘆,「給銀子。」

江和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還要給銀子?

江柔見狀捂嘴笑道:「爹爹你不懂,這是掌柜的規矩,誰來都一樣。」

數兩銀子遞給了張銘,江柔叫閩管家去拿了幾個酒杯來。

晶瑩剔透的酒水倒入了酒杯,淡淡的酒香飄在這涼亭里,風都吹不散這酒香。

江和端起酒杯嘗了一口,閉眼揣摩著這酒的滋味。

只覺得腹中燃起一股暖意,渾身經脈中也出現了一股暖洋洋的氣流。

這股氣流卻是很微弱,對他來說只是極為微小的變化。

江和舒了口氣,不由得說道:「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柔兒要在建安留這麼久。」

這酒確實不凡!

不僅味道極好,而且效果也不凡。

江柔為了能打通筋脈溫養身子,足足喝了半年有餘的梅花酒,雖說已然有所改善,但筋脈也並沒有完全打通,但也已經比從前好上太多了。

「但若是說味道,我倒是喝過更好的。」江和笑道。

張銘也並沒有驚訝,這世間的酒比他好的他也見過,說道:「那只能說江家主有口福,這世間能比得上我的酒的可少之又少。」

張銘接過了酒葫蘆,給自己倒上一杯,又給身旁的蘇檀倒了一杯。

蘇檀側目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捻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這酒……」蘇檀有些不解。

為什麼江柔他們喝到的是梅花酒,而她喝到的就不一樣呢。

明明是一個葫蘆里倒出來的,她這酒是將軍行,別人的卻不同。

「你不是喜歡喝嗎。」張銘說道。

蘇檀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低下頭自顧自的喝起了酒。

也是因為有外人在,若是不然,蘇檀可不會像這樣喝酒,必然是仰頭一杯,將軍行是烈酒,小口又怎麼能喝出個痛快呢。

片刻後,江和要去處理其他的事情,而江柔也被管家叫走。

這場酒局便散了去。

張銘與蘇檀走在了江府中,迎著淡淡的微風,院子裡的樹都掉了葉,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枝。

「掌柜。」

卻見蘇檀從懷中摸出了二兩銀子,遞到了張銘眼前。

張銘愣了一下,卻是有些疑惑道:「這是做什麼?」

「不是說喝酒要給銀子嗎?誰來了都一樣。」蘇檀掌心中放著二兩銀子望著張銘。

卻見張銘噗呲一笑,說道:「我是掌柜,我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你留著二兩銀子去買兩盒胭脂不好嗎。」

蘇檀搖了搖頭道:「我不用胭脂。」

張銘調侃道:「也是,人長得漂亮,用不用也無所謂。」

「哪有……」

蘇檀側過了臉,臉龐微紅起來。

蘇檀也不好意思再將銀子塞給張銘,只能收了回來。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江府的宅院裡走著,江府人丁稀少,家丁府衛較多,但僕人卻很少,走在這江府里兩個人影都很少能見到。

走著走著,蘇檀想起了昨夜的事,問道:「掌柜,昨夜那些人是誰?」

「問這個做什麼?」張銘問道。

「好奇。」蘇檀說道。

張銘答道:「魔門的人。」

天下會少門主,無常。

人如其名,一身穿著打扮跟個鬼一樣,黑白無常,除了看著怪異,張銘的第一感覺就是當初楚航所說的陰陽人,一半黑一半白。

「魔門又是什麼?」蘇檀有些疑惑。

一邊走著,張銘一邊給她解釋起了魔門,但張銘也了解得也不多。

聽完之後,蘇檀沉吟了片刻,又問道:「魔門就是邪派嗎?」

「不知道。」張銘搖頭道。

自古正邪不兩立,可誰是正誰是邪光憑一張嘴說不清楚,可若是千萬千萬萬張嘴說出來,那便定死了正邪。

當混濁成了常態,清白就成了罪。

魔門的人就一定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誰又敢說江湖正派就一定都是好人呢?

「有些話不一定是真的,聽到什麼就信什麼的是三歲小孩,要有自己的判斷才行。」

「不明白。」

「那就多看。」

…………

昨夜徐州城裡發生的事情自然是藏不住的,官府衙門的人也死傷不少,今天一早那衙門大門緊閉,裡面則是擺著多具屍首。

第一件事,便是上報長安。

顯然,這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地方衙門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書信一封,快馬加鞭趕往長安。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這麼順利,這件事可沒這麼簡單。

那送信的人才出了徐州城沒多遠,便被不知名的人給擒獲,那封信件自然也被劫了去。

「徐州……」

在那山巔之上,站著一襲黑白衣,一張面容是塗著厚重的油彩,煞白不已,此人正是無常。

無常喃喃著,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此次的事情都很順利,可唯一有一點不順的卻是那江家,誰能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在徐州。

這讓無常有些猶豫不決。

無常不願去得罪江和,可若是不得罪,事情便趕不上日程,他是天下的少門主,必須要顧全大局,給他考慮的時間不多。

無常抬起頭,望著那天邊的祥雲,一聲輕嘆:「那就只好得罪了。」

「嘯!」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鷹嘯,一隻碩大的巨鷹盤旋而下。

無常腳尖一點,落在那巨鷹的背上。

穿過祥雲,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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